賀晏一向冷靜自持，卻一次次在顧羲庭身上破了戒。
最開始, 明明隻想在同一個城市就好了。
偏偏那個人闖進了助手麵試, 頂著一雙充滿崇拜的眼神，開始入侵他的生活, 容許他的得寸進尺, 容許他的不懷好意……
勾起了他那瘋狂的獨占欲。
賀晏肆無忌憚地盯著顧羲庭看了很久，終於抬起手, 拍了拍他的臉：“羲庭，還能站起來嗎？”
顧羲庭不樂意, 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嘟噥著：“為……為什麼要站起來？”
青年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衫, 扣子解了兩顆, 露出了一小片鎖骨，透著曖昧的紅, 仿佛熟透的水蜜桃，白中透粉，迫不及待邀請人品嘗。
賀晏眸色一暗，緩緩低下頭，然後他聞到了麻辣小龍蝦的辛辣味兒。
賀晏：“……”
這三人竟然在臥室吃小龍蝦！
賀晏把堆在桌子上的龍蝦殼收拾乾淨, 又拿著紙巾把桌子擦得乾乾淨淨，又收拾了紅酒以及到處亂丟的酒杯。
顧羲庭坐在地毯上，拉長了聲音：“你乾嘛呢？陳姐會收拾的。”
賀晏簡直歎為觀止：“沒了陳姐, 你得退化成草履蟲吧？”
顧羲庭雙手扭麻花, 反駁道：“胡說, 我至少是雙細胞生物。”
“那你還很自豪啊。”
“一般般吧，”顧羲庭笑得得意，轉頭時，他看到賀晏收起酒，立刻不滿的皺起了眉頭，伸手要搶奪，“你怎麼把我82年的可樂收起來了，我還要喝！”
賀晏抓住他的手：“你醉了。”
“醉了正好，”顧羲庭抱著他的手臂，笑得像個傻子，“反正都醉了，繼續喝也沒差啦！”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於酒精中毒嗎？”賀晏冷著臉，不為所動。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顧羲庭揮手，開始死攪蠻纏，“你煩不煩，你是我爹啊，喝個酒都不讓喝。”
“你說什麼？”
賀晏動作一滯，他麵色沉了沉，聲音平靜，但充滿了威懾力。
顧羲庭立刻就慫了，畏畏縮縮的喊了句：“爹？”
見賀晏不說話，他立刻纏了過來，嚷嚷道：“賀爸爸，我還要喝。”
賀晏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他正要把顧羲庭推回去，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
是特殊鈴聲，這是自從他來到申城，第一次響起。
大提琴聲音悠揚沉鬱，響個不停，賀晏卻根本沒有看一眼。
顧羲庭歪著頭：“你電話響了。”
賀晏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最後手機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一分鐘後，那個鈴聲又響了起來。
“哎，你的手機又響了。”顧羲庭拉了拉他衣袖，“你怎麼不接呀？”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賀晏說著，徑直按下了掛斷。
轉身的瞬間，像是初冬的湖麵長出冰淩，賀晏眼中的笑意消失得乾乾淨淨。
幾乎是他掛斷的同時，電話立刻又打了進來。
在賀晏掛斷前一秒，顧羲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了電話，得意的笑了一下，隨即又板起臉來，教訓道：“不要一直掛彆人電話，很不禮貌。”
賀晏伸出手：“給我。”
“不給，”顧羲庭討價還價，“除非你把82年的可樂還給我。”
“乖，給我。”
“不給，就是不給！”顧三歲扮了個鬼臉，猛地劃開了綠色按鈕，衝著那頭喊，“喂？賀晏手機被我綁架了，除非你讓他把82年的可樂還給我，不然我就撕票……嗝，不對，是撕機。”
“你是誰？”那邊傳來一道中年女音，似乎很久沒有說普通話了，聽上去語調怪怪的。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按照我的說法做。”顧羲庭又問了一遍，“你願意按照我說的做嗎？”
“啊……我知道了，你是那個孩子吧？”
顧羲庭眨了眨眼睛：“你認識我……哎，你乾嘛搶我的手機，放開我……唔唔……”
賀晏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搶走了手機，還捂住了他的嘴。
顧羲庭正要抗議，就對上了賀晏冰冷的眼，嚇了一大跳，立刻舉起雙手表示無害，乖乖縮在了一旁。等賀晏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後，他的眼睛卻瞟向了桌子上那瓶“82年的可樂”。
賀晏拿著手機走到窗前，聽到女人傳來一聲輕笑：“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要回去了，很可愛的一個小孩兒。”
賀晏聲音冰冷：“什麼事？”
“想你了。”
賀晏沉著臉掛斷了電話。
很快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賀晏劃開通話鍵，冷冷道：“向瓊音，現在想清楚了嗎？”
“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女人抱怨了一句，又說，“兒子，你該回來做檢查了。”
賀晏停了半秒，這才道：“用不著，我現在很好。”
“你的藥上個月就已經吃光了吧？”
賀晏：“我停藥了。”
“停藥了？”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向瓊音突然笑了起來，“你是停藥了還是找到新的藥了？”
賀晏沒說話，隻是麵色愈發陰沉。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嗎？幼稚，”向瓊音冷冷一笑，“你們是殘品，隻會越來越壞，聽我的還能多做一陣子正常人。”
賀晏握著手機，呼吸急促起來。
“你弟弟的下場你都知道了吧？如果你早點回來，我們還能給你更多幫助。”
“不需要。”賀晏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不需要？癡人說夢，”女冷笑一聲，“你的身體是什麼狀況大家都清楚，還是說，你已經沉迷扮演好人無法自拔了？”
賀晏眼神又冷了幾分，那頭隔著電話都能察覺到他心中壓抑的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