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1 / 2)

申城臨海,在東北部的海岸線上有一個深海漁港, 屍體出現在漁港北邊的一個小鎮上。

“是群裡的一條匿名消息, 告訴我們海邊有屍體。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說著玩沒人信,直到他後來發了照片, 我們覺得值得冒險一試……”

顧羲庭回憶著周齊的話, 把視線聚在了導航定位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地名, 不由得感歎:“這裡和片場距離好近啊!”

賀晏:“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到。”

顧羲庭猜測:“是不是周齊從片場後來到了這附近,然後被人滅口了?又或者是他在片場被人殺害, 然後被丟棄到海裡?”

賀晏沒回答他,隻是緩緩眯起了眼睛。

他們在這個案件上饒了很遠的路, 而現在, 他們似乎終於找到捷徑了。

十幾分鐘後,眾人抵達目的地。這個鎮背靠申城, 捕魚和旅遊是這裡的支柱產業。

撿到屍體的地方是一片荒海,和開發出來的沙灘不同,這裡的海岸線頗為原始,沙灘上長著一片棕櫚樹林,藤蔓植物在沙地上蔓延, 岸邊立著“海域複雜禁止遊泳”的牌子。

海風咧咧作響,吹得人幾乎要睜不開眼睛。賀晏負手立在沙灘上,腦海中的照片和現場情景瞬間合二為一。

周齊最後一次出現時間是周四晚上九點, 1000種複活方法群裡出現照片是在周五淩晨1點, 也就是說, 周齊死亡時間在周四九點-第二天1點這斷時間內。按照洋流路徑,周齊屍體應該來自上遊,在海浪下碰到礁石被推向海邊。

現場的痕跡早被吹得一乾二淨,賀晏視線從沙灘轉向內陸,打量片刻後眯起眼睛,突然拔腿跑了過去。

距離海邊約20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村落,賀晏停在了一戶人家麵前。

這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有一個院子,朱紅色的大門半掩著。

顧羲庭追得氣喘籲籲,看著賀晏停下來,他雙手撐著膝蓋有些喘:“你……你發現什麼了?”

男人沒回答他,徑直推門走了進去。屋內有一對中年夫妻正在曬魚,看到突然闖進來的賀晏嚇了一跳,防備道:“你是誰?要乾什麼?”

賀晏一言不發穿過院子,徑直爬上二樓,這裡有一個小露台,角落裡種著幾盆蘆薈,賀晏身體一躍,靈活地站在了陽台上。

顧羲庭仰頭看他,嚇了一大跳:“你乾什麼?”

等他爬上來時,賀晏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對在一起,比劃了一個相機取景框,眯起了左眼。他框住了屍體出現的沙灘,還框住了遠處的魏澤瀾和娃娃臉。

“照片,是在這裡拍的。”

說這一句話的功夫,夫妻兩已經追了上來,手裡拿著菜刀和棍子,梗著脖子把二人逼下樓。

等魏澤瀾和娃娃臉過來時,恰好看到賀晏和顧羲庭被人趕出大門,納悶:“你們兩乾嘛呢?擅闖民宅做什麼?”

賀晏高冷的把手插在口袋裡,一句話也不說。

顧羲庭上前解釋:“賀晏說照片是在這戶人家二樓陽台上拍的。”

魏澤瀾敲門重新進去,夫妻兩的棍子和菜刀還沒放下,警惕的打量著麵前這幾人。

“警察查案。”魏澤瀾亮出證件,問,“這周四晚上你們誰在家?”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說:“我們都在。”

“除了你們還有誰?”

“沒有了,”夫妻二人搖頭,“我家孩子在外地上學,不在家。”

“那天有誰來過你們家?”

“沒有。”

四人離開小院,在遠處,一個長焦相機對準了顧羲庭。

眾人朝著停車場走去,賀晏仿佛突然發現了什麼,猛地回過頭,卻隻看到白鶴飛過。

顧羲庭:“你怎麼了?”

賀晏收回視線,搖頭。

等他們離開後,小院牆後走出了一個青年,他戴著一個寬大的漁夫帽,脖子上吊著一個相機,顫抖著雙手,幾乎是貪婪地看著裡麵的照片。

女主人出來扔垃圾,看到青年打了聲招呼:“小茂來啦?”

青年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慌亂地逃向了樹林深處。

男人聽到動靜,出門問妻子:“警察又來了?”

“沈家的老大,好像病情越發嚴重,都認不出人了,也是可憐。”

“當爹的也不管,由得著你操心?”男人關上門,抱怨道,“今天怎麼那麼多事,彆開門了,早點吃了睡吧。”

嘩啦啦的海浪聲傳來,青年跑到了沙灘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他一邊跑,一邊用手捶打自己的腦袋,喃喃道:“閉嘴,閉嘴!滾出去!”

*

“操了,”魏澤瀾把車停在警局門口,滿臉鬱卒之色,“所以說我們折騰大半天,全都查錯了方向?”

賀晏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沒說話,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顧羲庭看了他一眼,試著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賀晏抬起頭,衝魏澤瀾招手:“你們查過死者的通話記錄嗎?”

“早就查過了,你們猜怎麼著,有好幾通都是招.妓的。我們打過去,那邊張口就來,‘哥哥,要什麼價位的?學生妹、少婦、網紅都有~’我還以為自己進了掃黃大隊。”

魏澤瀾罵了一句:“我們都排查過了,暫時還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顧羲庭:“社交軟件查過嗎?”

“微信聊天記錄更是恐怖,”魏澤瀾嗤笑,“這小夥子看上去長得挺精神的,沒想到全是不堪入目的話。”

娃娃臉補充:“俗稱文.愛,撩騷。”

魏澤瀾:“我們推測不止文字,還有很多通話記錄。單是周四下午到晚上,就有五通微信電話。”

賀晏:“有沒有經濟糾紛,或者是感情糾紛的?”

魏澤瀾:“那可太多了。”

賀晏:“可以查一下經濟糾紛數額超過十萬元的,感情糾紛,最好是那種他正在接觸,但是還沒有睡到的類型。”

娃娃臉掏出手機:“我問一下小柯。”

很快那邊給出了兩個微信號,都在星期四當晚和周齊有過對話。

一個叫趙尋,是周齊曖昧了很久的對象,還在念大三,是徐子航的粉絲,周齊給對方轉了5000元左右。周齊此前多次暗示,隻要和他在一起,他就能帶人進去看徐子航。

有經濟糾紛那個叫荀湘靈,敖莫粉絲,聽說周齊可以收取一定費用,帶他們去看偶像,於是和周齊產生了聯係。看微信轉賬記錄,已經超過20萬了。最後的聊天記錄,是周齊讓女孩兒給他20萬,他可以滿足荀湘靈的願望。

微信服務器隻保存7天內容,更早之前的消息已經被服務器自動清理。

翻完了七天的聊天記錄,顧羲庭看得嘖嘖稱奇:“這個周齊也不是個好人啊,都給了二十萬了,還要獅子大張口要二十萬。”

娃娃臉也是憤憤不平:“估計是看著她有錢,就想多勒索一點,真是個人渣。”

魏澤瀾食指敲打著桌麵,提醒二人收回心思。

娃娃臉聳了聳肩,對死者說這種話確實不合適,最近上頭抓警務人員自我修養抓得很嚴,要是傳出去,他指不定得被網民撕成什麼樣子。

賀晏抬起眼皮:“破案的關鍵,是當初什麼讓周齊半夜出去。從周齊本人來看,很可能是為財或者為色,或者二者兼有。”

“你覺得和這兩個人有關?”娃娃臉不明白,“但他們微信也沒說叫周齊出去啊。”

賀晏:“周齊對她們都發送了自己的酒店,而且他們都還都有微信通話記錄。”

“會不會是周齊是出門接人?”顧羲庭說,“所以他已經到房間門口了,看了眼手機又離開了?”

眾人分頭調查,魏澤瀾和娃娃臉去找趙尋,顧羲庭和賀晏去找了荀湘靈。

半個小時後,顧羲庭和賀晏抵達目的地。

荀湘靈是個人民幣玩家,為追星花了不少錢,甚至直接買下了地鐵四號線廣告替敖莫慶生。

申城市地鐵廣告月均價35-40萬,對於大部分還是學生黨的粉絲來說,這一出手可謂壕無人性。

荀湘靈母親幼年去世,現在她跟著父親荀天成住在市中心的彆墅裡,父親是個上市公司高管,工作忙,在經濟上給了孩子很大的自主權。

不湊巧的是,荀湘靈前幾天因為生病出國治療了。

父親荀天成把二人帶進屋,說:“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溝通,我會全麵配合調查。”

荀湘靈的房間是十足的追星女孩兒,照片牆上都是敖莫的照片,書架上堆了不少粉絲站私出的寫真集。

微博也打理得很好,都是替哥哥宣傳打榜的內容,因為長得不錯,出手闊綽,已經有一萬多的粉絲,但是已經很久沒有發內容了。

賀晏進來後就左看看右看看,像是一頭靈敏的警犬。

“這……”荀天成跟在後麵,臉色有些難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查案習慣。”顧羲庭害怕他們被趕出去,瞪了賀晏一眼,後者稍微安分了一些,接下來還把自己打亂的地方收拾了一下,雖然依然一團糟,保姆在邊上看著,焦慮得直喘大氣,看上去都快要暈倒了。

顧羲庭轉頭問荀天成:“荀湘靈哪天出國的?”

荀天成:“前幾天她突然發病,在周五上午我送她出了國,現在已經回到美國繼續接受治療了。”

周五上午,也就是周齊死掉的第二天。

“能冒昧問一下是什麼病嗎?”

“情緒障礙症,”成功的中年男人垂下眼,語氣有些無力,“她媽剛走那幾年,是我事業最重要的時候,等我回過頭來發現,她已經病得很嚴重了,甚至想過要自殺……”

接下來顧羲庭又問了幾個問題,男人也都一一回答了,他們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疑點,荀天成說公司裡還要開會,他們隻得暫時離去。

回去時,魏澤瀾的電話打了進來。

賀晏全程端坐在後座上,腰背筆挺,要不是他還會呼吸,簡直跟個蠟像沒兩樣了。

鈴聲響了三遍,顧羲庭終於忍不下去,提醒他:“你手機響了。”

賀晏動都沒用一下,依舊雙眼緊閉,一言不發。

顧羲庭都看到來電顯示是魏澤瀾了,衡量再三,伸手接起了電話。

“魏隊。”

魏澤瀾怔了一下:“顧羲庭?我不是打的賀晏的手機嗎?”

“他在我旁邊,”顧羲庭看了賀晏一眼,艱難的圓謊,“他現在有事不方便接電話,我開免提,他能聽見。”

“那我直說了,我們這邊沒發現什麼線索,趙尋和朋友們一起去附近的攝影基地玩,因為和男朋友吵架,一氣之下給周齊打了電話,但後來被男朋友哄好了又沒去,班上有十幾個學生作證。”

魏澤瀾說完後,又問:“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顧羲庭把他們發現的告訴了他,魏澤瀾似乎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歎了口氣:“有發現隨時聯係。”

就在這時,賀晏突然睜開了眼:“我知道是誰換的子彈了。”

魏澤瀾驚了一下:“你知道凶手了?”

“我隻說我知道誰換了道具槍的子彈,並沒有說我知道誰是殺害凶手。”

賀晏掏出了一張照片。

顧羲庭回想起賀晏在屋裡的一通翻找,驚訝道:“你偷來的?”

賀晏:“在書桌縫隙裡撿到的。”

顧羲庭無語:“這有區彆嗎?”

賀晏毫無悔意:“辦案人員拿證物,那叫做偷嗎?”

顧羲庭:“……”

這是一張拍立得,是荀湘靈在片場的照片,女孩兒做著男士打扮,戴著棒球帽,黑色口罩拉到下巴尖,比了個V字手勢,笑得很是乖巧。她遮得太嚴實了,以至於忙碌的片場根本沒人發現多了她這麼一個人。

他把照片發給魏澤瀾:“你們可以去找荀天成了。”

荀湘靈和周齊有PY交易,荀湘靈出現在片場,荀湘靈在周齊死亡第二天出國,真相幾乎已經呼之欲出……

汽車行駛過繁華的商業街,信號燈由綠變紅,卡宴停在了人行道前。大屏幕上播放著敖莫代言奢侈品的廣告片,引得不少人抬頭觀看。

顧羲庭看著閃爍的畫麵,有些不明白:“可如果道具槍的子彈真是那個女孩兒換的,她的動機是什麼?她既然那麼喜歡敖莫,為什麼又要傷害他?”

賀晏聲音沉沉:“這也是我的疑問。”

卡宴在十字路口轉了個方向,駛向了《日安偵探》片場。

顧羲庭和賀晏坐在酒店總統套房內,對麵坐著影帝敖莫以及小鮮肉徐子航。

敖莫剛拍戲回來,身上還穿著黑色大衣,和賀晏撞了個徹底,他視線掃過賀晏的眼,慢悠悠道:“你們查出來了?”

賀晏不說話,顧羲庭隻好承擔起了解說任務。

在此期間,賀晏一直翻看著沙發上的劇本。

在顧羲庭說完後,他突然抬起頭,沒頭沒腦的來了句:“你們為什麼要出櫃?”

敖莫還是一貫的高冷霸氣,一旁的徐子航先亂了神,他驚慌失措的看了敖莫一眼,因為羞愧紅了耳朵。

賀晏雖然語調平緩,隻是單純的詢問,但依然戳中了徐子航內心敏感的哪一處。

他們並不是主動出櫃,而是被偷拍發現的。

徐子航是頂級流量,但也是影視圈的新人,因為一部電影接觸到了敖莫,二人漸生好感。不料在一起不久後,就因為一個情難自禁的吻被娛記偷拍。

一向高傲強勢的影帝哪能容許彆人吃他的人血饅頭?

和徐子航商量後,直接在微博艾特徐子航出櫃,當時可謂鬨得滿城風雨,微博崩了好幾次。

這是當初敖莫的痛處,他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出櫃不出櫃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徐子航還那麼年輕,因為那件事掉了幾百萬的粉絲。

當初他處理方法也不夠完美,隻能說是劣中選優,現在都是他心中的一個痛點。

敖莫掀起眼皮看向賀晏,聲音有些冷:“這和案件有關嗎?”

“換子彈的人是你的粉絲,”賀晏平靜道,“我們想知道她的作案動機是什麼,目前看來,你們出櫃,對方很有可能因愛生恨。”

“我的粉絲?因愛生恨?”敖莫嗤笑一聲,“這也太扯了吧,我的戀情和對方有什麼關係?”

一時間沒人說話,屋內氣氛有些低沉。

敖莫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們有什麼理由乾預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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