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邊遲遲沒有人接通,就在自動掛斷的前一秒,一道低沉而輕佻的聲音傳了過來。
“喲,好久不見了。”
“他在哪兒?”說這話時,賀晏坐在顧羲庭的專屬座位上,麵色陰沉宛如暴風雪前的天空。
那道聲音漫不經心:“不知道你說的誰。”
“你知道,”賀晏很冷靜,把熊熊怒火都被壓在冰川之下,一字一句道,“你不就是為了他來的嗎?”
“原來你的藥丟啦!”男人哇哇叫了起來,隨即發出了一陣尖銳恐怖的笑聲。
賀晏警告:“賀辰!”
“哎呀,還真是一如既往,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賀辰突然壓低了聲音,“你的藥真有這麼好?讓我也我也試試呀,說不定還能治好我,實現科學史上的一大奇跡呢。”
“你敢!”賀晏眼神瞬間陰冷下來,眼中暴戾猛地炸開,“你要是敢靠近他一步,我會敲碎你身上每一根骨頭。”
門口傳來“啪”的一聲響,知然手中的咖啡落在地上。
好難受……
幾乎要喘不過起來,她不想待在這裡!
知然想要逃跑,然而卻被那道恐怖的視線緊緊釘在原地,因為恐懼而渾身發抖,不能挪動一步。幾乎過去了兩分鐘,她終於回過神來,手忙腳亂撿起咖啡杯跑了出去。
十分鐘後,每日固定提供的黑咖啡放在了賀晏桌上,隻是來的人不是知然。
知然裹著小毛毯縮在牆角,顫抖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賀晏掛掉電話,不是賀辰做的,賀辰囂張自負,喜歡當著彆人的麵□□目標,不是這種敢做不敢當的性格。
那麼顧羲庭現在究竟在哪裡?
賀晏一拳砸在實木桌上,桌麵瞬間出現了一個恐怖的凹陷。
當晚20:44分,顧羲庭從昏迷中醒來。被喂了一碗粥後,體力恢複了不少,現在房間裡隻剩他一個人,被綁起來的手腳也漸漸恢複了知覺。
顧羲庭深吸口氣,開始尋找著離開的辦法。
從剛才那個人的說法看,這應該是二人合夥作案,眼前這位是服從性角色,真正的主導者還隱藏在暗處。
隻是綁架他的人究竟是誰?目的是什麼?這裡又是哪裡?
顧羲庭動了動身體,發現他手腳雖然被綁了起來,但椅子是可以挪動的。
他踮著腳尖,帶著椅子挪到了窗戶邊。可惜他現在被綁在了椅子上,原本抬頭就能看到的窗戶變成了一個不可能抵達的高度。
顧羲庭雙腳蓄力,帶著椅子一起跳到了半空中。
“咚”一聲他落了回來,窗外有亮光一閃而過。
第二次嘗試,顧羲庭找到了訣竅,幾乎在空中停頓了兩秒,再次落下。
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海岸線散發著瑩瑩光芒,遠處有燈塔露出耀眼白光——那是正常的世界,離他如此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
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門突然打開,男人跑了進來,有些緊張的說:“你不要跑,他會不高興的。”
說這話時,他眉頭皺得緊緊的,仿佛在忌憚著什麼恐怖的事情。
“我沒有跑,”顧羲庭說,“我隻是想去看月亮。”
月亮這個詞刺激到了男人,他眼神猛地變了變,癲狂染上了他漆黑的雙眸,然而隻是一瞬間,男人又恢複到了那種畏畏縮縮的樣子。
顧羲庭眨了眨眼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月亮,月亮啊。”男人重複念了一遍,突然笑了起來,“我也喜歡月亮,我最喜歡月亮了。我喜歡在有月光的晚上,看夜晚的潮水漸漸淹沒沙灘。”
他的笑很奇怪,眼珠突出,嘴巴裂開,露出了尖銳的牙齒,讓人瘮得慌。
男人湊近他,用很低的聲音說:“你知道夜晚的大海是什麼樣的嗎?它會發出像是野獸一樣嚎叫聲,然後慢慢像你逼近,徹底吞沒你……”
男人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神經質,顧羲庭後背發涼,就在他以為對方要暴走的時候,男人卻突然咬牙扇了自己一耳光。
顧羲庭就看著他的臉色一會兒變來變去,表情猙獰和平靜交替控製,最後終於平靜占了上風。
男人抬起頭,和和氣氣的問他:“你也喜歡月亮嗎?”
顧羲庭心中已然有了猜想,他思考了兩秒鐘,說:“喜歡。”
“那你為什麼要殺掉月光殺手!!”男人大吼一聲,猛地站了起來,揚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瞬間,他眼裡的畏縮退得一乾二淨,逐漸被一種駭人的癲狂所取代。
“啪”一聲響,顧羲庭結結實實挨了一下,整張右臉都火辣辣的疼。
然而還來不及多想,下一刻他就連人帶著椅子摔到了地麵,猛烈地撞擊在鐵皮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就在顧羲庭以為會有更多拳腳落下來的時候,男人卻猛地站了起來,大喊一聲:“滾出去,不要傷害他!!”
也不知糾纏了多久,畏畏縮縮再次回到男人身上,他蹲下來扶起顧羲庭,拉攏著眉毛,臉上浮現出愧疚的表情:“你……你沒事兒吧?”
這一瞬間,顧羲庭明白了一切。
這不是雙人作案,這是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