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晏很快就放開了他，眼裡露出愧疚的神色：“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顧羲庭抓著賀晏的衣服，整個人都在抖，卻一點也沒露怯，咬牙道：“賀晏，我告訴你，老子也不是非你不可，你下次要是再這麼對你自己，我就踹了你找彆人！”
“嗯，我的錯，”賀晏親昵地吻著他的脖子，輕聲道，“我不該讓你擔心。”
親親抱抱許久，顧羲庭也被哄得差不多了，卻依然臭著一張臉，因為他在等一個解釋，賀晏為什麼會這麼做的解釋。
賀晏知道躲不過去了，隻得放開了他，神情嚴肅的說：“我差點殺了一隻貓。”
“什麼？”顧羲庭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個開場，然後他迅速站了起來，開始喊大橘的名字。
“不是大橘，是一隻流浪貓。”
顧羲庭突然想起自己早上救助的那隻黑貓，懵懵懂懂地坐下來，一臉茫然：“為什麼？”
“很抱歉，我控製不住。”賀晏垂著頭，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頭一次在顧羲庭麵前顯露出了脆弱。
然後他就聽到賀晏把自己的身世和經曆全盤托出，沒有一絲保留。
乍一聽這些，顧羲庭還覺得有些新奇，然而當他聽完全部內容後，隻剩下了滿滿的心疼。
尤其是當他知道賀晏從小在實驗室長大，知道賀晏在幼年時，幾乎沒有受到過母親的愛撫，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幾乎都不能和彆人在情感上產生共鳴。
顧羲庭終於知道，當初麵試時，看上去高冷又威嚴的賀晏，為什麼那麼愛摸他的腦袋，在一起後，為什麼不知疲倦纏著要求肌膚相親的深夜……當初他嘲笑賀晏有皮膚饑渴症，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怪異的童年對賀晏產生了深遠印象，怪不得賀晏不喜歡醫院，怪不得他外表看似和藹，但很多時候都能把人懟得說不出話來……
和那次看到的大腦掃描圖不同，這一次，顧羲庭是真切地了解到他男朋友過去有多麼不容易。
他從來不知道，賀晏過得這麼艱難。
而且在那麼艱難的情況下，卻依然想著要做一個好人……
顧羲庭眼眶發熱，麵色卻很是冷靜：“所以你電擊自己，是為了阻止自己殺人的念頭嗎？”
賀晏沒有否認。
他已經越來越難控製住自己了，昨晚莫名其妙搞砸了約會，又遷怒路邊的流浪貓，甚至當他把自己綁在椅子上後，在短暫的睡眠中，竟然夢見自己親手掐住了枕邊人。
賀晏驚醒過來，然後是猛烈的電擊。
他緊緊抓著扶手，身體因為疼痛而不停抽搐，然而還不夠，他還要更多，更多的疼痛，才能讓他排除那些荒唐的念頭。
賀辰的話又出現在了耳邊，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像是惡魔誘人墮落的低語。
“就算你現在把他保護得那麼好，總有一天你也會把雙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你會親手殺死他。”
……
他抓過數不清的連環殺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淪為他們的同類。
曾經他希望把顧羲庭綁在自己身邊，而現在……賀晏抬起頭，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我們分……”
“想都不要想！”顧羲庭沉著臉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要說也是由我說出來。”
賀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顧羲庭抬起頭看他：“你想分手嗎？”
賀晏指甲深深陷阱了掌心裡，他知道自己應該答應，但是看到顧羲庭亮晶晶的眼睛，他幾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理智告訴他自己應該離開，然而感情卻在不停叫囂留下來。
腦海中天人交戰之際，賀晏咬牙，艱難的點了頭。
“好，那就不做情侶了。”顧羲庭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他的語氣太輕鬆，仿佛不是鬨分手，而隻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嘴裡一陣血腥味傳來，賀晏咬破了口腔，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下一刻，眼前白光一閃，顧羲庭變戲法似的掏出兩個戒指：“我們結婚吧。”
賀晏瞳孔猛地縮了一下，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麼驚喜的時刻，仿佛曾經缺失的情緒體驗，一瞬間回到了他身上。
慌張、驚喜、恐懼、幸福……數不清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排山倒海一般淹沒了他。
和肉.體上的接觸無關，他達到了情感上的高.潮。
那是剝奪再多生命也無法達到的幸福時刻。
漫長的餘韻過去後，賀晏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呼之欲出的情緒。再次抬頭時，他眼裡已經恢複了清明，隻是聲音啞得可怕。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不要我就給彆人。”顧羲庭佯裝收回，卻被賀晏緊緊拉住了手腕。抬起頭時，他對上了賀晏漆黑深邃的雙眼，眼底一片通紅。
顧羲庭心頭一軟，吸了吸鼻子：“我之前就說過，我喜歡的不是你幻想中的模樣，而是活生生的你。所以，你也能稍微相信我一下嗎？就算你有那些過去，但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你是什麼人我自然有自己的理解。”
“不，你不理解，”賀晏像是一頭掙紮的困獸，巨大的幸福放在他麵前，他卻不敢享用。他隻是搖頭，喃喃道，“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的。”
顧羲庭不服：“知不知道要由我來判斷。”
賀晏：“還記得你第一天當我助手時，我記錄監控盲區的事情嗎？”
顧羲庭點頭，他當然記得，當時還震驚與賀晏的細心和嚴謹。
卻不料賀晏給了一個全然不同的答案，賀晏說：“我記住監控盲區，並不是為了抓捕犯人，而是為了方便自己作案。”
顧羲庭怔了一下，黑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
賀晏垂著睫毛看他，眼神冷得不帶一絲溫度：“還有那次大雨天我在弄堂裡撿到你，我也不是為了散步，而是尋找潛在的作案對象。”
賀晏語速越來越快，仿佛在談論一件和他毫無關係的一個人。
“我研究犯罪者的大腦不是為了什麼冠冕堂皇的幫助他們，隻是因為我自己也是那種人。我抓捕犯罪也不是為了什麼狗屁的正義，隻是因為和他們的較量，能讓我體驗到一種特殊的戰栗。你知道嗎？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你要是現在離開……”
“但你不是還沒有做嗎？”顧羲庭打斷了他。
賀晏猛地怔了一下。
顧羲庭溫柔地戒指套在了賀晏無名指上，然後張開雙手緩緩擁住了他：“不管怎麼樣，你都抓到了那麼多凶手。隻要你一天沒有把那些想象實施，在我心中你就是好人，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賀晏狠狠把他揉進了身體裡。
在顧羲庭看不到的地方，冰冷的雪山轟然垮塌，在眼底融成了一汪清泉。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評論，你們的腦洞也太大了叭，沒有那麼誇張啦，我都說了是甜文，就算有一點虐，也是為了更大的甜。身體問題明天就會寫到，弟弟也很快就下線了……Orz
另外，我很喜歡貓，我不虐貓，嗚嗚嗚QAQ，賀晏也不虐貓，他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把貓咪接回來，取得對方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