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夏沒想到賀行之說到做到, 真給她安排了補課，等林奚夏知道補課老師的大名時，當即倒吸了口氣，這位老師連她都知道, 他並不是某個學校的名師, 說起來這位蔣老師是野路子, 自己在校外開了一家高考複習班, 針對那些不去學校，卻想複習高考的學生，他名氣很大, 每年高考班都會出幾個名牌大學，清華北大也不在話下, 很多人花重金請他給小孩補習, 像這種名師，每年隻招幾個學生, 成績差的也不收, 林奚夏萬萬沒想到賀行之竟然能請到蔣老師。
“那個……錢以後還你。”
賀行之睨她一眼, “等價交換而已。”
林奚夏噎了下, 心裡那點感激的小火苗啾的一下被澆滅, 剛考完試，林奚夏預習了普高的書，準備去蔣老師那上課, 學習時她的有效時長一直在增長，隻是中途賀行之離開去了廚房, 有效時長增長中斷, 林奚夏受不了，拿著書跟在賀行之身後。
身後多了個小尾巴, 賀行之眉頭緊鎖，猛地停下步子，林奚夏一時不查，撞到了他後背，她捂著額頭。
“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我不會打擾你，我保證！”她隻想快點攢足有效時長，畢竟以後每周末都要去蔣老師那邊補課，少了時間跟賀行之相處，有效時長不翻倍，她得多久才能攢夠抽獎時間？如今她已經攢了33個小時，隻剩下7個小時了。林奚夏捧著書，“你乾什麼都行，不用顧及我。”
賀行之挑眉，“你確定？”
林奚夏胡亂點頭，繼續低頭在書上寫寫畫畫，麵前的門關上，她靠在門邊看了會書才後知後覺地抬頭――
她竟然站在衛生間門口。
蔣老師的補課班在一座門麵房裡，這個補課班沒有掛門頭，平常也不開門，隻對幾個學生開放，每個學生的課桌隻見用擋板擋起來，頗有些辦公室的感覺，蔣老師把她帶進門，將一張試卷遞給她，“做看看。”
林奚夏蹙眉，看向手裡的理化試卷，頭禿地撓了撓，其實她知道以她的水平學文科更好，畢竟文科更簡單，也容易出成績，政治和曆史背誦就可以得到基礎分，但理綜想要考靠背誦出成績，實在太難，可她對文科沒有太大興趣，不太喜歡死記硬背的東西，她還是喜歡理科。
林奚夏寫完試卷交上去，忐忑地看了眼蔣老師。
蔣老師拿過試卷傻眼了，當即驚詫地看向林奚夏，“你是不想寫還是不會寫？”
林奚夏推推眼鏡，抱歉道：“我們職高隻學語數外。”
所以，她考了個10分已經是儘全力了，要不是有背誦的填空題她恐怕要考0分了。
蔣老師深呼吸好久許久，忍住想把林奚夏丟出去的衝動，還好隻是輔導理科，又不需要輔導到高考，否則收這樣的學生影響他的業績，那是給多少錢都不能收的。他扔給林奚夏一本書，翻開，給她補高二的知識點。
10分鐘後……
“算了，我們從高一開始講起。”
蔣老師頭疼的厲害，他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收了個這麼差的學生，一年多沒學過理科，這樣的水平領進門都很難，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過差到這種程度的學生了，不行，太差了他實在沒法教，他決定了，要是一節課下來，林奚夏理解能力太差，講課效果不好，課後測驗不過關，他一定要把林奚夏給扔出去！！！
前一個小時，林奚夏都有些懵，卻在努力地跟著，高一這些書她都看過，概念已經背下來了，隻是這麼長時間沒學，理解實在有些困難，她看得出蔣老師有些不耐煩，給一個零基礎的學生補課，這實在有些難為他了，是她太弱了，她十分抱歉，就更想努力聽講，到了第二節課，她漸漸進入狀態，到後麵她已經可以跟老師對話，不管老師問什麼她都能說出點想法來，也不再是那副呆愣的表情，蔣老師的臉色這才緩和些。
按照賀行之的安排，蔣老師要給她補四個小時，其餘時間蔣老師要給她試卷讓她自己回去做，蔣老師的習慣是每次講完課都要做隨堂測驗，如果隨堂測驗連續幾次不過關，那麼就是給再多錢他也不要，直接清退，所以其他學生都很重視隨堂測驗。
蔣老師瞥了林奚夏一眼，“你把這題目做一下，做完我改完講完再走。”
林奚夏應了聲，埋頭做了起來，隨堂測驗題型基礎，隻有A4紙那麼大，有填空題和大題兩種提醒，她一題題做下去，基礎背誦題她問題不大，怕就怕大題目，唔，第一題難度偏小，但第二題真的好難啊，不應該啊，來之前她在樓下問過一個學生，學生說隨堂測驗都很簡單，讓她不要緊張，難道是她太菜了嗎？這本該是一道簡單的題目，隻因為她太菜，才解不出來？她要努力才行，蔣老師這種名師不是想找就能找的，她一定要抓住機會。
林奚夏低頭摳了很久都沒把題目摳出來，尤其是最後一題的第二個小問，怎麼寫都寫不會，剛才蔣老師好像講過，遇到難題目要想想這道題目考什麼知識點，隻要把知識點弄懂，觸類旁通就會有頭緒，林奚夏蹙著眉，雖然一頭冷汗卻還是繼續做著。
這邊，蔣慶榮在從監控裡看向林奚夏，見林奚夏埋頭苦做，一時歎了口氣，這小孩認真是挺認真的，就是基礎實在太差了，而且職高的學生他並不想收，說他有色眼鏡也好，說他沒有職業道德也好，但職高那地方確實是考不上普高的人才去的，但凡家裡對孩子有點要求，都不會隨便把孩子送去職高，那就是個大型托兒所。
他對數學老師說：“這小孩我不想收。”
數學老師講了一節課，嗓子啞了，喝了口水才說：“哎，有錢人找上門來，何必跟錢過不去？”
“你不懂，這底子太差了，再說職高轉普高，我還沒遇到真的發展好的，還不如參加三校高考，考個專科早點出來工作呢，而且這學生根本不懂物理，你能想象嗎？她竟然是第一次聽這些內容，其他補課生都是聽過一次才來補的，這種一張白紙的，我都不知道從哪入手了。”
“你給她隨堂測驗了？”
“在做呢，題目很簡單，她要是連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考80分以下，我就以此為借口把她給退了，錢我也不要了，這錢我不想賺！”蔣老師是名牌輔導師，名氣大脾氣也大，為了孩子上學，家長多少錢都肯花，所以他才不管是哪個老總請的他，反正他不缺學生，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帶點聰明學生，要是帶幾個清北的出來，那就是活廣告，帶這種職高生，彆說清北了，能考個專科本三，他就燒高香慶祝了。
忽而他視線落在一旁的測試題上，當即愣了一下，連翻好幾張，“不好，我給那小孩的測試題怎麼還在這？”
數學老師一愣，“那她考得是什麼題目？我看她埋頭做了快半小時了。”
蔣慶榮也是反應不過來，他又翻了幾張，一拍腦門，“完了，我把給高三學生的單元複習題拿給她了，那些複習題很難，都是我從高考題裡摳下來的，這小孩不會考零分吧？”
他一時有些歉意，數學老師噗嗤一笑，“你趕緊去，彆把這小女孩給刁難哭了。”
蔣慶榮趕緊衝向教室，推門時他嚷嚷道：“是不是不會做？這題目對你來說確實太難了，實在不行我給你換一張試卷。”
他沒提拿錯試題的事，他是老師，承認自己做錯事在學生麵前多少沒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