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道室內。
靈瑾步入其中。
根據仙官們的安排, 她所有的正常修業，除了機關術以外，都被取消, 換成了特級修業。
特級修業是以她的個人進度為準的，所以不用擔心能否適應的問題。在仙官們看來，現在當務之急是讓靈瑾受到最好的教育。
參加特級修業的人數稀少，總共隻有十六人, 所以道室顯得格外簡潔空曠。
聽課的桌案以兩人為一組, 四組列為一行, 總共列了兩行, 正好可以坐下所有人。
靈瑾喜歡聽課, 因此挑了前排中間的一個位置坐下。
須臾，一道灼紅的身影自然地走到她旁邊, 在她一旁的座位坐下。
靈瑾一怔, 側目看去。
尋瑜覺察她的目光，回首望來：“怎麼了？”
靈瑾道：“沒、沒事。”
隻是她拉開碎天弓以後, 很久沒有人會這麼隨意地坐在她旁邊了。
更何況，兄長比她大三歲，從小到大, 他的修業進度都比她要靠前許多, 在大學堂，靈瑾還從未有機會與兄長同室而學。
靈瑾慢慢地意識到，她與兄長是兄妹，上同一堂課的時候，在其他人看來, 他們是理所當然會坐在一起的。
靈瑾期待這一日已經很長時間了，但這一天真的來臨, 她居然覺得有點忐忑。
然而尋瑜並未怎麼與她說話，隻是安靜地取出紙筆，在桌上擺正，眉間輕蹙，神情淡淡。
靈瑾見狀，回過神來，連忙學著兄長的樣子，也將筆墨紙硯擺好。
特級修業的課雖說也是可以選的，但是實際上，因為特級修業的方向本身就有側重性，最後大家選的課都差不多。
政論、軍策這類偏於文類的修業，幾乎所有人都選了，道室裡十六個位置都會坐滿。
然後到彆的內容，大型翼族都修了各類射藝方麵的課，而小型翼族大多是奔著靈瑾和機關術來的，自然都加入到靈瑾的機關弓研究隊伍中。
靈瑾兩邊都要參加。
在射藝方麵的修業，她通常都和兄長一起；而輪到機關術那邊時，就與小芝、天如師姐她們一道。
這日，正好輪到射藝修業中的飛射一門。
靈瑾現在幾乎與尋瑜同進同出，雖然兄長不太主動和她說話，但她光是與兄長一起，就會覺得安心。
兩人一起到後山射箭範圍，靈瑾換了弓射服過去以後，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兄長似乎有意無意地在瞥她。
“哥？”
靈瑾疑惑地望他。
尋瑜一頓，道：“你上衣後麵的領子折進去了……過來。”
尋瑜讓靈瑾靠近自己，然後俯低身，幫她將脖子後的衣領翻出來，輕輕撫平。
這時，山望也換了衣裳出來，一邊走一邊隨手伸展身體準備射箭，一抬頭正好看到尋瑜和靈瑾挨得很近，氣息交錯，宛若相擁。
山望見狀一笑，調侃似的道：“阿瑜，又在照顧妹妹？”
“……”
尋瑜猛地一頓，直起身體。
這時，靈瑾的衣領已經翻好，看起來整齊多了。
但尋瑜卻有些彆扭地扭開視線，說：“這算什麼照顧？她衣服沒穿好，我幫她調整一下而已。走了。”
靈瑾和尋瑜一起長大，靈瑾小時候又喜歡跟在大一點的尋瑜後麵跑，這種小動作在他們看來再正常不過。
以前尋瑜就算不大搭理她，時不時還是得牽一牽她的手，免得這個小妹妹丟了；小時候他會幫她理理袖子、理理衣領，吃完東西了再幫她擦擦嘴巴，靈瑾從來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靈瑾站在旁邊，如今聽到山望這麼打趣一提，才意識到她與兄長之間的這些舉動，在其他人看來是十分親密的，不免一愣。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那裡還有兄長的手指擦過時留下的觸感。衣領翻出來以後，她果然覺得舒服多了。
靈瑾不自覺地說道：“謝謝哥哥。”
“……？”
尋瑜忽然聽到她道謝，回過頭，鳳眸輕輕瞥了她一眼，似乎詫異於她的見外。
然後，他回過頭去，說：“不客氣。”
一頓，又道：“笨蛋妹妹。”
靈瑾眨了眨眼睛。
兄長又說她是笨妹妹了，可她不明白兄長的意思，不禁有些茫然。
而這時，尋瑜正推著山望離開。
山望本來還想再與靈瑾說幾句，可尋瑜推的力道很大，幾乎是在催他，搞得山望滿頭霧水。
山望不解地看他，誰知，卻見尋瑜耳尖微紅，臉上的表情卻繃著，看著有點怪怪的。
山望有點看不懂尋瑜的意思，於是問他：“你這是什麼表情？算開心還是不開心？”
尋瑜莫名地掃了他一眼，反問：“這話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開心？”
山望了悟。
原來現在這種臉色是算有點開心。
他不禁從懷裡掏出扇子，放在手心裡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