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2 / 2)

李妄微微一頓:“或許。”

種蘇想了想,說:“可能有點麻煩。”

最好的方法是按乞丐所要求,給出贖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前提是這些乞丐講信用。種蘇畢竟上京不久,還未摸清。看李妄,大概更不清楚。

種蘇又想了想,問道:“你們長安城的官府辦事如何?”

李妄掃了她一眼,淡淡道:“尚可。”

種蘇點點頭,說:“我家人說不準也會報官。”

從前在錄州,無論種蘇在哪裡,陸清純都能很快找到她,但長安不比錄州,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排除陸清純和桑桑為她安危著想,請官府幫忙找人。

種蘇生於民間,市井叢中過,知道這些乞丐基本都是團夥,背後一般都有相關勢力,並不怎麼害怕官府。尋常人被訛點錢多半會算了,除非能一盤將其徹底清除,否則日後時不時找你點麻煩,著實膈應,煩不勝煩,隻能吃點悶虧。

隻不過長安的乞丐們膽子更大,竟敢這般綁架勒索。

看這些乞丐們的行事方法,多半會拿到贖金後,再另換地點,迂回曲折,保不準會放出些假消息,混淆追蹤線索,抑或聲東擊西,以便拿到勒索的銀錢後,順利金蟬脫殼。

這樣一來,勢必會拖延一定時間。有官府的人一起尋找,可能會更快一些。被綁者能少受點苦。

聽李妄這樣說,種蘇略略放心點。

那幫乞丐若隻求財,想必不會害人性命。

在此之前,唯有先按兵不動,先等著了。

反正這黑燈瞎火,荒郊野外的,不辨方向,也尚不知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暫且先看看,再摸摸情況再說。

種蘇又一跳一跳的,跳回原處,朝李妄道:“那便先等等吧。”

李妄不置可否。

種蘇靠牆坐下,雙手雙腳被綁著實行動不便,坐定後,種蘇打量房中一圈,又看自己與李妄,兩人倒還不算太狼狽,衣服上略有褶皺,隻是身上所有財物,包括佩飾,全都在他們昏睡時被洗劫一空。

為將他們最快藥倒,那藥的劑量非常重,種蘇頭還有點昏,看李妄,也微擰著眉,顯然也不舒服,又無法用手按揉,隻得靠牆閉目養神。

種蘇也閉上眼,靠牆緩一緩。

這一坐,就現出來問題。

好冷啊。

先前昏著尚不覺得,如今知覺恢複,種蘇不一會兒就感到了沁骨的寒意。

三月春薄,山中夜晚溫差大,種蘇白日出門時陽光燦爛,隻穿了單薄的春衫,眼下冷風從破敗的房頂,窗戶,門縫中四麵八方的吹來,令人瑟瑟發抖。

“燕公子,你冷不?”種蘇瑟縮著問。

“還好。”李妄穿的也不多,眼睛仍閉著,淡淡道。

種蘇又坐了一會兒,隻覺越來越冷,實在受不了,隻得站起來,小幅度跳動取暖。倒是暖和了點,卻太累了,況且長夜漫漫,總不能跳一夜吧。

被找到之前,可彆先凍死了。

種蘇一跳一跳的,跳去牆角處。

李妄聽到窸窸窣窣聲響,睜開雙眼,隻見種蘇費力的將淩亂散落的稻草集中到一處。

“山中夜寒,後半夜會更冷,你我衣著,難以抵抗,”種蘇說,“這裡稍稍避風點,稻草也能禦寒。”

稻草不算太多,但聊勝於無,總比坐冰冷的地上強。

“燕公子,你也過來吧,坐一起暖和些,也方便說話。”

種蘇勉強鋪好了稻草,一屁股坐下,朝李妄說道,示意他過來。

李妄掃過來一眼。

種蘇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眼下李妄也被雙手雙腳綁著,他要如何過來,難道也像她一樣,蛙似的跳過來麼……

或許因為情境特殊,李妄方才說了不少話,思維銳利,似沒那麼矜貴冷峻,但像她那般一跳一跳……種蘇實在不能想象……應該頗有趣。

種蘇雙眼微眯。

是時隻見李妄側轉方向,雙腳在牆麵猛的一蹬,借力一滾,三兩下翻滾,瞬間便來到種蘇身邊,再微微挺身,坐起來。

他的衣服上沾染了些許灰塵,卻毫不狼狽,氣息分毫不亂。

種蘇:“……燕兄好身手。”

種蘇往裡頭讓了讓,又將稻草胡亂的在兩人腿上蓋了些,微微籲了口氣。

稍好點了。

兩人坐一處著實要好一點。種蘇起先還守著禮節,男女有彆,與李妄保持著些許距離,但稻草鋪就的麵積著實有限,中間本就隔的近,坐著坐著,不由自主的挨到了一起。

實在是……李妄好暖和。

種蘇裝扮上再怎樣肖似男人,終究是女子身,李妄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體質相對更能抗寒一些。衣衫下的身體溫度在這寒冷的夜晚,哪怕隻是正常的溫度,亦如火源般,令人感到溫暖。

兩人的手臂碰到一起,種蘇緊緊的貼著。

生死麵前,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都已不再重要。我是男的我是男的,種蘇不斷自我催眠,什麼都顧不得了。事實上如果她真是男的,或者李妄是女子,她早撲上去,緊緊抱在一起了。

可惜了可惜了。

李妄感覺到了,側首,雙眸微垂,無情無緒的看向種蘇。

兩人並肩靠牆挨坐,李妄身高腿長,如此坐著,種蘇的腦袋恰好過李妄肩膀,此際微微抬頭,朝李妄展顏而笑,說:“燕兄也不冷了哈。”

月光從屋頂與窗口漏進來,種蘇的笑容透著一點殷勤,目中有光。

李妄忍住了第一次跟人這般親近接觸的不適,沒有動。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幾位小夥伴的營養液,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