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啦?”
種蘇盤膝坐到李妄身前,腦袋伸到李妄麵前,問道。
李妄不說話,仿佛沒聽見。
“真生氣啦?”種蘇笑道,“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燕兄大人大量,彆氣了,喏,我給燕兄表演個戲法——”
李妄表情本有所緩和,聽了這話,卻再度沉下去,抬眸掃了種蘇一眼,涼涼道:“又是花兒?”
種蘇一手已探入袖中,登時頓住,“戲法我隻會變花兒,”種蘇打量李妄神色,“你不喜歡花兒?”
“不是。”
“那是為何?”
李妄語氣仍舊涼涼的:“彆人都有的東西,朕不稀罕。”
種蘇:……
兩人之間私下的稱呼向來比較隨意,種蘇從前叫習慣了,多數時候都仍稱其為“燕兄”,偶爾叫“李兄”,生氣或某些特彆的時候方叫“李妄”,李妄在種蘇麵前則鮮少以“朕”自稱,每當他說“朕”時,那個中意味便不言而喻。
“這話從何說起?”種蘇疑惑道,“這戲法雖不算的什麼,我卻也不是隨便給人看的,除陛下之外,還未有人……”
種蘇猛的停住。李妄眉頭微挑。
種蘇想起來了,除李妄之外,這戲法還真曾對他人也用過一回。那人便是許子歸。
那時與許子歸初識不久,不知其真正身份,被他可憐表象所惑,見他傷心,遂用順手折來的花兒變了這戲法。
“你怎麼會知道?”種蘇不免疑惑,印象中不曾朝李妄說過。
“朕什麼不清楚,”李妄淡道,“朕還知道,彆人還在朕之前。”
是嗎?這一點種蘇是真記不起來了,不過按與相熟的時間順序來說,倒的確是對許子歸先於李妄的。
話說回來,真要說起來,從前在錄州種蘇早表演給朋友們看過,尤其剛學會時,忍不住炫技,觀看者其中也不乏男子,這又要如何算?當然,這種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種蘇笑了起來,時至今日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陛下不待見許子歸,原來是這樣啊?”
許子歸“身份”暴露之前,好歹是登科狀元,儘管李妄知其陰謀,表麵功夫仍是要有的,然則種蘇總覺李妄對許子歸有些許冷淡,尤其幾次私下接觸下來,更發現李妄仿佛不大待見許子歸似的。
以前隻以為因政事而已,如今看來卻並非那回事兒。
種蘇盯著李妄瞧,李妄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神色。
種蘇忍不住笑,忽又想起一件事,“陛下不喜裘進之,又是為何?難道……”
李妄知曉種蘇女子身份後,自然做過詳細核查,關於種蘇,種家之事,想必皆事無巨細,全都有所了解,包括裘家與種家的關係,包括裘進之與種蘇小時相識,以及兩家大人開過的半真半假的定親的玩笑。
雖裘進之此人性格本也不討喜,但客觀來說,辦事能力還是有的,且對朝廷忠心耿耿,官場中有這種臣子其實頗為不錯。
李妄卻對裘進之始終不曾有任何親近之意。
種蘇不想笑的,卻怎麼也忍不住。
“陛下好小氣啊。”種蘇笑不可遏道。
“大膽。”李妄仍看著書卷,仿佛斥責。
種蘇聽了這話,反而笑的更歡暢。
以前種蘇聽到這種話還難免心慌,卻不知從何時起,這樣的話語李妄說起來越來越色厲內荏,半分原本的威嚴都無,反而成了兩人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暗語般。
“陛下就是小氣啊,小氣的不得了。”
“放肆。”
種蘇看著李妄的眼睛,輕聲道:“還有更放肆的呢。”
種蘇站起來,稍稍俯身,小扇子微微一挑,輕巧而毫不費力的挑起李妄下巴,李妄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一蜷,被迫抬頭,看向種蘇。
四目相對之際,種蘇低頭,輕吻上去。
唇還是那樣軟,傳來熟悉的溫熱。
種蘇與李妄從前都不曾有經驗,由最開始的青澀,羞赧,毫無章法,如今已開竅,深知其中滋味。
真心愛慕一個人,總會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觸碰對方,種蘇漸漸也很喜歡這樣的輕|吻,李妄的唇瓣柔軟而溫暖,每每有種彆樣的溫柔。而李妄無師自通,悟性更高,比她更為沉溺。
夕陽西下,金色晚霞如火般明亮耀眼,照著馬車中二人的身上,勾勒出漂亮的剪影。
書卷已落在地上,卻無人關心,李妄修長的手指扣住種蘇脖頸,變被動為主動,氣息交|纏,情|意蔓延。
種蘇耳朵發熱發燙,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悄悄睜開一隻眼,偷看李妄。
李妄也閉著雙眼,氣|息不穩,麵容不再冷淡不愉,英俊而溫柔繾綣。
種蘇笑了起來。
君心難測,都說皇帝很難伺候,但李妄啊,真的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