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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初戀 流兮冉 8246 字 4個月前

暴雨如注。

旱了幾個月的北城終於迎來一場大雨。

豆大的雨珠急促砸落,劈裡啪啦的響聲不間斷,風聲肆虐吹歪了樹影,水窪彙聚成河衝刷過地麵。

就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丁瀟瀟被困在了山路。

頹然坐在行李箱上,她努力蜷縮身體攏在傘中,安安靜靜一言不發。身側的男人擋在風口,單手撐傘重複撥打著手機,不遠處車燈閃爍,隻能照亮小片山路。

“信號太差了。”被困在這種鬼地方,脾氣再好的人也忍不住急躁。

用腿支撐住行李箱,鐘鳴放下手機,將僅有的一把傘往丁瀟瀟身前傾了傾,低頭看她,“還撐得住嗎?”

丁瀟瀟勉強露出一抹笑,不太有精神的樣子,“沒問題。”

其實她有些撐不住了。

在國外待了一年,丁瀟瀟拖到閨蜜結婚才決定回國,原本是計劃提前三天回來,不料臨行前一晚得了風感,緊接著高燒不退,斷斷續續折騰了好幾天。

眼看著明日就是閨蜜的婚禮,丁瀟瀟隻能生著病,搭了今天最晚的航班回來。

飛機落地已是深夜,閨蜜不放心她獨自去酒店,便派了她哥鐘鳴親自來接,這雨,就是在她上車後下的,車子,也是在開到山路上拋了錨。

回想起這幾天的倒黴經曆,丁瀟瀟蔫蔫兒亂想,是不是老天也在阻止她回國。

聽著雨珠砸落傘麵的聲音,丁瀟瀟眼皮打架雙腿開始僵麻,冷虛一陣又一陣。她以為自己坐得挺直,實則身體正無意識佝僂,手臂搭在行李拉杆上,腦袋越垂越低。

他們卡在半山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因雨天信號極差。

連續撥了數次,鐘鳴才打通幾個電話,拖車需要近兩個小時到達,能聯係上的朋友短時間也無法趕來,打去酒店的電話是忙音。

頓了幾秒,鐘鳴再次去撥山頂酒店的電話,隻要能聯係上他們,很快就能派車下來接人。然而連著打了幾遍,酒店的電話遲遲無法接通,再去撥,信號又沒了。

丁瀟瀟咳了幾聲,已經將臉埋入臂彎,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微微淩亂卷翹,像什麼毛茸脆弱的小動物。

車子拋錨前,她正困倦窩在車上睡覺,車子拋錨後,她拖著行李箱下車被迫陪他等在雨中,期間沒有抱怨過一次。

她越是這樣,鐘鳴就越自責,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修養極好的男人難得低咒了句臟話,正要再一次去撥電話,不遠處車燈漸亮,一輛黑色豪車駛近。

因明日的婚禮,鐘家包下了山上的酒店,這個時候往山上開的車,很大幾率和鐘家有關。

來不及多猶豫,鐘鳴對那輛車抬了手,低調的豪車在暴雨夜疾行,像是看不到他們,路過時絲毫沒有減速,激起路邊水窪,乾脆利落的無情。

這絕對是故意的。

“……”鐘鳴第二次咒了臟。

“是有車經過嗎?”丁瀟瀟險些睡去,聽到些微的響動抬起腦袋,然而黑車已經隱匿在夜雨中,消失無蹤。

鐘鳴麵色發冷,平複著情緒正要說話,暗處車燈重現,駛過的黑車不知為何又倒了回來。

車窗微降,露出車主人半張麵容,是個染著紅發的年輕男人。一看清鐘鳴的麵容,那人就樂了,“遠遠瞧著就像是鐘大少爺,倒回來一看還真是。”

“您這是什麼情況?”

鐘鳴握傘的手發緊,瞥了眼車裡的人淡聲:“車拋錨了。”

紅發青年微微挑眉,拖長音調發出一聲:“哦——”

目光對視,兩人陷入須臾的沉默。

這時,一陣涼風吹來,卷著樹葉沙沙作響,雨簾降得更加密集。風後,周遭安靜的隻餘雨聲,很快又橫穿一道遲疑弱弱的女聲:“鐘鳴哥,你們……認識?”

丁瀟瀟的聲音打破詭異僵持的氣氛,鐘鳴下頜線條收緊,輕嗯一聲介紹,“林洲,北城一中出來的,小你兩屆的學弟。”

他並未解釋他與林洲的關係,卻拉近了丁瀟瀟與林洲的距離。

林洲將車窗又下了幾分,這才注意到鐘鳴身邊還有個姑娘。

倒不是他故意無視,而是丁瀟瀟坐在行李箱上矮了半截,又被鐘鳴護在身後,很難讓人注意。

“北城一中出來的學姐?”林洲伸長脖子想要瞧清丁瀟瀟的長相,在這樣漆黑的雨夜,卻隻能模糊看到她罩在身上寬鬆的外套,長發披散蓬鬆,雖看不清麵容,但給人的感覺又乖又軟。

“學姐叫什麼名字?”林洲還在盯著她看。

丁瀟瀟莫名有些不安,視線滑過漆黑緊閉的後車門,風寒下帶著濃重鼻音,不知怎麼想的故意模糊了聲線,“丁瀟瀟。”

“冬曉曉?”林洲果然沒有聽清楚,嘖了聲回憶,“這名是有點耳熟。”

丁瀟瀟沒再吭聲,鐘鳴也默契的沒有糾正林洲有關名字的發音,“她還在發燒,不能在這裡久留。”

“林洲,幫我個忙。”到底是富家少爺,鐘鳴大概是第一次求人,語氣還有些生硬,“幫我送她到山頂酒店,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啊這……”林洲沒有馬上答應,而是下意識看向後視鏡。

他和鐘鳴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但也勉強算是朋友,以他的性子,這會兒聽到鐘鳴主動低頭求人,過了癮就會點頭答應。而此時的他遲疑了幾瞬,沒點頭也沒拒絕,“我這車上可就隻剩一個座了。”

四座車,副駕駛坐了人,言下之意後排還有人。

鐘鳴以為他還在拿喬,“你隻管把她送上去就行,我朋友很快就來接我。”

林洲手指敲著方向盤,又瞟了眼後視鏡,他嗯啊點了頭,有些不確定道:“那就上來吧。”

鐘鳴道了聲謝,撐傘送丁瀟瀟到車前,另一手拉著她的行李箱。

丁瀟瀟腳步發沉,她並非內向之人,也知道鐘鳴的決定是眼下最好的安排。然而不知怎的,她莫名的惶恐不安,哪怕低燒下困倦發暈,卻還是想要留在鐘鳴身邊。

“鐘鳴哥……要不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丁瀟瀟抓住了他的手臂,幾縷碎發粘在她的頰邊,圓圓的瞳眸中滿是不安,像隻被拋棄的流浪貓咪。

鐘鳴難得見她這樣,怔了下出聲安撫,“已經很晚了,不收到你安全抵達酒店的消息,小雅不會睡覺。”

明天就是她閨蜜鐘淑雅的婚禮,丁瀟瀟此時最該做的就是儘快到達酒店吃藥報平安,然後休息入睡。

丁瀟瀟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

“你不用擔心我,我朋友很快就到。”快速掃了眼駕駛座,鐘鳴低聲:“我對林洲也算知根知底,這人看著不靠譜但不算壞,他也是來參加明日婚禮的賓客,不敢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