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漾轉頭看了眼淩意舶,淩意舶緊閉著雙眼,不言不語,額間出了好些汗,楚漾累得沒有動彈,隻聽淩意舶嗓音啞啞的:“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對淩意舶太過於熟悉,楚漾一聽這句就知道淩意舶在放信息素試探自己。
“沒有。”他裝傻,心中警鈴大作。
“哦。”淩意舶應聲。
仔細看楚漾確實臉不紅心不跳,半點兒被信息素影響的反應都沒有,再想想這半個多月完全沒有見過楚漾打抑製劑,也沒有見過楚漾往後脖頸上貼什麼東西,也許那□□的疤痕在那個位置真的是巧合。
楚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這麼抱著他,兩具正在散發高溫的身體隔得很近,界限、距離、階級,好像都沒有了。
感覺有點兒像他在東南亞森林裡見過的兩頭小獸,瘋狂地撕咬、扭打在一起,咬完了又抱著睡覺,好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下一秒卻又能馬上乾起仗來。
站在懸崖邊的搖搖欲墜感席卷楚漾的全身,最終他瀉了力,鬆開臂膀,這一刻卻像跳下懸崖了,不想站起來了,就這麼壓著軟墊,趴在淩意舶毛茸茸的腦袋邊……
淩意舶仰躺著,楚漾看見他的耳朵,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動。
再瞥一眼,是隨著喉結上下滾動而動。
“楚漾。”淩意舶喊他,“我一直有個問題很想問你。”
楚漾“嗯”了一聲,以為他又要問些什麼讓人難堪的隱私問題,握緊拳頭,正準備蓄力,在這臭小子開口之前再反手補上一拳。
淩意舶難得提前斟酌了下用詞,思考了幾秒才說:“你現在為什麼看起來總是不開心?你以前不這樣的。”
“……沒有。”
楚漾有些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
側過頭,臉貼在手背上,楚漾聲線清冽,唇角在淩意舶看不見的角度輕巧上翹,“我現在就很開心,真的。”
淩意舶也轉頭過來看他。
兩個人喘息一輕一重,胸膛如不遠處的海浪在起伏,近得似乎能聽見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世界安靜得好像沒有彆處了,隻有心跳、呼吸、若即若離的嘴唇……還有剛才,才貼在一處又分離的,兩處溫熱的皮膚。
那種分離是不真實的,好像透明黏膠中間長長的細絲,距離越遠,絲線越細,觸覺變成一個個被扯斷後形成的尖,一下又一下地在皮膚上摩挲。
淩意舶看了他一會兒,笑了,頭一次離楚漾這樣近。
“笑什麼,輸了還笑?”楚漾身上軟得像沒有骨頭。
“好像是輸了,”淩意舶抹掉脖頸上已冰涼的汗液,“又好像是贏回來了。”
傍晚七點左右。
淩灃一通電話臨時打來,說淩意舶的爺爺來小島避暑療養,住在渝水以北的景區那邊,讓楚漾帶著淩意舶去陪同爺爺用餐。
淩意舶的奶奶去世得早,老爺子身體抱恙,這幾年已經在首都的醫院常住起來了,這身體稍微好一點兒,主動想要出院避避暑。
這個時節的渤海灣是比內陸更加涼爽,夜間溫度稍低,海風在默默沉悶,出門前楚漾貼心地給淩意舶加了件薄外套。
周渡開著車,將淩意舶送到一棟老彆墅前,楚漾下車,照例排除安全隱患,再叫陳迦禮和周渡一左一右守在老彆墅門前。
楚漾陪同淩意舶進入了一樓會客廳。
這裡的裝潢更接近於七八十年代的複古歐式,入戶玄關被一麵展開的百寶嵌屏風遮擋住,埡口由木胎大漆包裹著金箔點綴,紅木檀香再配琉璃窗,算得上是獨棟小洋樓,有很濃烈的渝水風格,隻是外立麵有不少被海風風化的痕跡,看起來那麼些年頭了。
用酒斟滿一兩五一個的白酒杯,楚漾退回到窗邊落定站好。
動動鼻尖,他聞著這股香醇酒味,想起來聽其他保鏢同事說的,說二少爺的信息素味道有一股酒味,具體是什麼味道,楚漾也沒聞過,雖然他在淩意舶身邊整整三年,但淩家對青少年時期才蛻變為S級Alpha的淩意舶照看非常謹慎,那時候還有專人看護此事,隻有一回,醫生來得太慢,楚漾臨時接到命令進入房間,他聞不到那股充滿壓迫感的香氣,隻看見淩意舶麵色潮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楚漾,楚漾,淩意舶眉頭擰到一處,少年Alpha的嗓音充滿強勢的蠱惑力,他喘/息著喊,你還沒分化真好……這個時候,你還能來陪我。
一整頓飯,淩意舶的爺爺精神矍鑠侃侃而談,淩意舶還算乖,隻負責聽話和碰杯,爺爺聊到他畢業了可以開始接觸家裡的工作,還說老二你才二十來歲不用著急談對象,如果有看得上的Omega可以提,聊完又誇楚漾,說楚漾好,說讓淩灃不能偏心,回頭要還淩思岸一個這麼好的保鏢。
老爺子退居二線多年,偶爾過問些公司事務也是大事,極少過問小輩身邊這些過於細節的人事,自然不知道楚漾這麼一號人物選擇易主是為了躲起來割腺體。
“他不配,”淩意舶當場反駁,“要不然,您就讓淩思岸在滇南待著彆回來了,那邊有山有水,他應該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哎呀。不要總是針對你兄長。”
“他在校門口開車撞我同學車的時候,似乎也沒考慮過彆針對我,”淩意舶似笑非笑的,“當年我同學要是追了責,他能像現在過得這麼爽快?”
謝崇珩就是那個倒黴催的,莫名其妙,好端端一輛轎跑被人撞得保險杠掉地上,車屁股塌了一塊,謝崇珩也跟天塌了似的,氣衝衝跑去學校監控室,查了監控更疑惑了,我/操!淩意舶,這不你哥嗎!
淩意舶沒有否認,謝崇珩又跳起來,你哥是不是看你天天和我混一塊兒,以為這車是你自個兒瞞著家裡在外麵買的?淩意舶點頭,說是有這種可能,不過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