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罷了,先回吧。”

雖然不清楚這些姑娘都誰是誰,但來者都是客。藍唯唯在藍家三個月彆的沒學會,學得最利索的就是裝深沉。剛好身邊人也給力,連翹丁香幾個稍一提醒。不管誰來,都足以應付。

吸了吸鼻子,還彆說,這天兒確實很冷。

手裡抱著的手爐抱了這麼一會兒早就不熱了,藍唯唯把東西遞給丁香。那邊立即給換了個,不得不說,古代的丫鬟某種程度上就是大雄的小叮當。自從換了這個身子,她的五官在原先的基礎上精致許多,身體素質卻差得更多。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單純地受不了北方冬天的物理攻擊。

李嬤嬤借替她整理衣裙順勢摸了摸藍唯唯的手,觸手冰涼,趕緊讓小丫頭擰了熱帕子遞過來:“都是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成天的折騰!姑娘的身子才好,這又被帶累的凍了一上午。晚些時候叫大夫來一趟,可千萬彆再病了。”

這‘不長眼的東西’就差點名道姓說藍蝶影,屋裡除了不知藍蝶影存在的仆從心中驚懼,誰都知道她在罵誰。

說起來,李嬤嬤對藍唯唯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可當真是深惡痛絕。厭惡已經到了不顧主仆尊卑,指桑罵槐的程度。藍唯唯平日裡睜隻眼閉隻眼,過了分則才會斥責兩句。但這也依舊阻止不了李嬤嬤討厭藍蝶影,越罰越厭惡。

可李嬤嬤能不罵?

她這一聲,無兒無女,丈夫死了以後就一門心思伺候藍唯唯。雖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她私心裡是拿藍唯唯當女兒來看的。可自打夫人過世,這二姑娘就像是個沉重的包袱綁在自家姑娘身上,死死拖著自家姑娘。十年裡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折騰的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心小的都要被她嚇死。

就像今日,十五六歲的人還不懂事麼?雖然迫於雙生子二姑娘隻能藏在暗處,但自家姑娘可沒少給她尋先生,教導她讀書識字。該教的都教了,她卻連禮義廉恥都不懂。尋常姑娘家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都知道避嫌躲羞。她倒好,陌生的男人一聲不吭就藏自己屋裡,還一藏就是六七日。李嬤嬤素來心思重想得深,再往壞處想一想,這要是將來二姑娘看上親姐夫,豈不是想都不想就睡姐姐床上?

再一看兩姐妹一模一樣的臉,李嬤嬤就更焦心。

攥著手走來走去,自家姑娘眼瞅著就出嫁,二姑娘這福德行肯定是不能留在藍家。姑娘又不能不管她,指不定還得帶著她一起出嫁。

外頭小丫頭報了幾次,客人已經在花廳,這時候也不方便說話。

李嬤嬤歎了口氣:“腮紅上重些,宋姑娘特地來這一趟,定然不可能隻是單純來看看。下個月初六就是兩家的大日子,怕是宋夫人不好親自過來瞧,指使宋姑娘過來探探情況。”

連翹聽了不高興,一邊給藍唯唯腮紅打重些一邊嘴裡小聲咕噥:“小心思可真多。若非親事定的早,咱們姑娘還看不上他們家呢……”

話音一落,便被李嬤嬤瞪了一眼。

雖然瞪連翹,李嬤嬤心裡卻也是這麼想。在他們看來,誰都配不上自家姑娘!

他們敢這麼想,當然也是藍家有底氣。藍家作為苗疆外族,本身不屬於禮朝漢人這一支。一百多年前,藍家先祖帶著南詔作為附屬國歸順了禮朝。

未表重視,禮朝皇帝親封藍家祖上為禮朝異姓王,依舊掌握南疆一帶。

倒不是禮朝不想收服南詔,而是南疆一帶地勢崎嶇,情況特殊。禮朝皇帝曾多次派兵前往南疆,奈何都被南疆的瘴氣逼退。禮朝的將士根本承受不住南疆瘴氣毒氣,剛一進入地界,非死即傷。最終還是將南詔交回藍家手中。隻是作為交換,南詔必須每年按規矩納貢,必要時可為禮朝身先士卒。而藍家,則作為禮朝唯一手握封地的異姓王留在京城。

雖為臣,藍家的子嗣卻是視同禮朝的龍子鳳孫。

換言之,整個京城,除了真正受寵的龍子鳳孫比藍家子嗣高一頭,其他不好說。尤其大月族以女子為尊,藍唯唯在京城貴人圈子幾乎是橫著走。

吳國公宋家不過禮朝一個朝臣,藍家人還真沒放在眼裡。宋夫人這般小心翼翼地探,生怕自家吃了虧的行為,當真是叫人瞧不上。

收拾了一番,藍唯唯便前簇後擁地去了花廳。

姑娘們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眼看著來人都站起身。藍唯唯身上還是那套鮮紅的裙子。裙底袖擺繡了純白的櫻花,走起來猶如一團烈火。此時她烏發一半高梳一半披在肩頭,編了細小的辮子攏在頭上。瑪瑙的細碎珠串垂在額前,一副有彆於京城閨女獨特打扮。

烏發雪膚,眼若星辰,薄肩削背,細腰長腿,一舉一動都驚豔非常。

隻一眼,花廳就靜下來。顯然在座的姑娘沒見過藍唯唯,第一眼便被驚著了。

宋家姑娘坐在花廳右手邊第一個位置,愣了好一會兒才吞下心口的驚歎。她今日似乎特地打扮了,身穿著一身藕粉色的直裾。個子小小的,五官生得很是漂亮。小圓臉杏核眼,見人未語先笑。此時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進來的藍唯唯。

宋家姑娘下手是個長臉的姑娘,跟她關係似乎很是親密。兩人方才還拉著手,站起來才鬆了開。

“藍姑娘,”宋雨珊驚豔之餘有些說不出話,“冒昧上門拜訪,還望見諒。”

雖然藍宋兩家有私交,但宋家十幾年前就已經搬離京城,近日宋大人才被調回京城。換言之,宋雨珊往日除了從母親的口中聽說過這位嫂子,其實沒見過本人。這次上門是母親的吩咐,她本身也存了些好奇之心。原以為藍家姑娘是個什麼病歪歪的模樣,沒想到人如此地超乎她的預料。

“哪裡哪裡,正好我在家呆的悶了,你們來陪我說說話。”

藍唯唯笑了笑,走上主位緩緩坐下。

紅裙一鋪開,藍唯唯身子半倚在扶手邊。白皙如玉的纖細手腕端起一杯茶,垂首飲茶。一舉一動明明沒有刻意規矩,卻猶如在作畫,仿佛真正的世家貴女就是這般。

姑娘們麵麵相覷,態度突然都有些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