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延烽覺得這不像蘇維錚的性格，眉心微擰, “他肯定有彆的要求。”
律師有些為難地說：“嗯……他跟學校表達的意思是, 可以不用開除，但是……”
“但是什麼？”
“……嗯, 但是必須處分你。”
賀延烽心中已經預料到了，不過他現在並不在意這些, 隻要能重回學校, 處分就處分吧。
雖然如此，律師還是儘力想替他將損失降到最低。
終於可以回學校, 賀延烽這天早早就起了床, 還特意在鏡子麵前精心收拾了一番。
鏡子裡的少年神彩飛揚, 仿佛終於回到學校上樓是一件多麼令人興奮激動的事。但是賀延烽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他特意梳了一下頭, 還抹了點發膠, 扔下梳子就往興奮地往外跑。
但是他剛打開房門, 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不耐煩地一邊踢著剛上腳的鞋，一邊拿出手機, 在看到來電顯示的備注時怔住了。
他愣了不知多久, 來電一直響到自然斷掉，然後又重新響起。
他接通電話，話通裡傳來一個青年男人沉穩的聲音，是他的大哥。
“小烽, 聽說你打算回學校繼續上課？”
大哥的聲音聽起來很和平, 似乎並沒有其他意思, 然而賀延烽卻感覺嗓子有些發緊, 他努力了好一會兒，才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嗯，學校讓我回去。”
“年輕真好啊，”賀大哥似乎很感歎，自顧自地說道，“真羨慕你們年輕人，還能回學校上學，當年我……”
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之後陷入了漫長的、令人感到窒息的沉沒。
過了不知多久，他忽然笑了一聲，說：“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跟你說這些乾什麼。”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賀延烽聽著聽筒裡就傳來的嘟嘟聲，他感覺整身體仿佛被浸在了冰冷的海水裡，被無邊的寒冷包裹。
他茫然地坐回沙發上，雙臂緊緊環住發冷的身體。
大哥的意思他很明白，他在提醒他，母親曾對他做過的事。
他從小和大哥關係要好，心理已經扭曲的母親竟然利用他這個親兒子，給大哥喝的水裡下毒……
胸口傳來窒息般的疼痛，過往的事情一件件在他腦中閃現，大哥中毒後倒在地上無力地抽搐的樣子，之後身體的中樞神經被破壞，致使身體殘疾的的樣子，大哥醒來後得知自己可能會終身癱瘓、滿臉絕望的樣子……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要將他整個淹沒。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高亢的音樂好似將堆積在他身上的陰雲驅散了些。他呆呆地愣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這個鈴聲好像是他專門為蘇語桐設置的。
他趕緊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