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2 / 2)

摔了個很大的跟頭。

葉久看了看管家的反應,這時想起,“你是說,我大伯?”

管家回想起那些往事,沉默一會,歎了口氣,“是,當年的大少爺。”

當年眾人皆知,顧老爺子膝下有兩子,長子為第一任夫人所生,重點培養的卻是次子。

“因為大少爺的心性,幼時被親母溺愛養歪,雖有幾分天賦,卻心術不正,老爺經過幾番試探與磨礪,歎息不堪重用,不僅不能帶領顧家發展,還會加速衰敗,或是毀滅。”

葉久:……真是一語成讖。

後來顧家真差點毀在了這個大兒子的手裡。

“老爺當時心裡屬意的繼承人是臻二少,也是少爺你的父親,臻二少各方麵都很好,最是適合人選,奈何,對那個位置沒有意願,始終不肯接手,不沾手家族的核心產業。”

“那時候老爺很是頭疼,便開始著手培養一些外人,留個日後保障,實在不行,便分化顧家直係權力,一人手裡交付一部分,總好過整個家族都被帶著走向不歸路。”

葉久:煞費苦心啊,兒子不成器,做老子的頭疼。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個爺爺真的是位正經的大家家主,考慮的都是整個家族的發展。

“那後來呢?”

“後來,少爺你的小叔,也就是小顧少爺,誕生了。”

“老爺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便將人放在身邊,要親自培養。”

“小顧少爺的天賦簡直是令人驚訝,完全不辜負老爺多年的期待,甚至是遠遠超出期望值,無論是什麼,都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貫通,舉一反三,天資之高,令人望塵莫及,以至於老爺欣喜若狂,聲稱顧家在他身上,必定會重振輝煌。”

葉久:……噫,感情他這個爺爺還是個預言家。

現在可不就是了,整個顧家的輝煌與榮耀,都應驗在了小叔一個人的身上。

不過這種事一般都是由和尚或大師來評價,他爺爺倒好,自己就能看出來了。

“所以,小顧少爺年歲稍長一些,老爺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帶到了公司,給他尋最好的老師,傾囊而授。”

再後麵發生的事情,葉久也是知道的,顧老爺子的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最初眾人隻當是寵愛幼子,直到漸漸發現,老爺子這分明是在培養新一任繼承人。

而那個時候,大少爺以為父親要將家裡的一半產業交給二弟,已經是心有不甘,這個幼弟的出現,直接就要奪掉了他認為是屬於自己的家主的位置,拿走他所有該得到的東西。

因此,便讓人研製出了一種藥,下在自己的親弟弟身上。

一種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廢人的藥。

絕症,無藥可解。

一個世所罕見的天才,在最是年少的年歲,就這樣被毀了。

從此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連一個正常人該有的**,都在逐漸消失,生生地變成植物人。

家族權力鬥爭,竟然毀掉了自己最重視的心血,乃至是整個顧家的前景未來,老爺子怒火攻心之下,吐了不少血,險些被氣死。從此臥床不起,沒過多久,撒手人寰。

顧臻,也就是葉久他爸,徹查這件事,一查,便查到了自家人的身上。

這就是顧家當年發生過的一些事。

葉久一直覺得這叫什麼,三個神攻手,被一個豬隊友給拖下了水,絕了。

顧家真的是人才輩出,就連出現一個反派,也是能夠滅一窩的那種,還是自殺款。

真真絕了。

怪不得他小叔後來從不相信任何人,乃至外界評價顧家的這任家主,冷血無情,對本家的人也是不管不問,手段狠辣,一點親情都不顧念,也不怕祖宗泉下有知罵他不肖子孫,果真是個沒有感情的短命瘋子。

不過,他剛才問管家的那些話,他都知道,主要是想試探一下他爸當年的事,老爺子那時最屬意的繼承人就是他,誌向不同,不願意也很正常,但是不沾手家族的核心產業……八成是因為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在有意避嫌。

而老爺子也沒有強迫他,說明兩個人是心知肚明,否則這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在那種情況下,你不乾也得乾,要不然他們顧家就沒了。

葉久跟管家討論完那些事後,就坐在後麵的花園裡,看著天邊,正是雲蒸霞蔚,如火如織,日輪緩緩沉落,金與赤輝映,幾縷藍紫被粗略地抹在天際,天穹似烈焰般,不知休止地燃燒著。

不遠處的花叢,生得鬱鬱蔥蔥,青葉與花枝,也被覆蓋上一層赤金色。

他一個人坐在石階上,安靜地望著眼前的這般景象,有時還能回想起當年景象,定是與現在不同。

遠沒有這般清淨。

真安靜啊,他心裡感慨。

過了好一會,起身回去。

今天林醫生又動了一次手術,他推開門,走進小叔臥室的時候,窗簾正是半掩,餘暉透過玻璃落入房間,為床上的人塗上一層金輝,明暗勾勒出男人分明的輪廓。

還是在睡著。

他過去,坐到床邊,盯著小叔看了一會。

“今日夕陽很好,小叔,你要不要起來看看?”

見人不理他,他開始自言自語。

“後麵的那一片西府海棠也都開了,年年都開,但感覺今年開得特彆盛。”

“之前聽管家說海棠雅號,解語花,解語解語,善解人意,但花是不會說話的,不像我,總是能夠煩你。”

說著自己都笑了,“小叔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啊?”

他看了看小叔此時模樣,睡得正沉,想了想,也趴在床邊,眯了一會。

等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房間的光線已然昏暗了下來,月華平和而輕緩,流銀般傾瀉而入,將那處窗簾染上一層淡淡的銀輝,空氣中隱約浮動著海棠花的香氣。

葉久撐著頭看了一會,正是夜間時光靜謐,讓他回想起了白日彆人說話時不怎麼注意的細節,又或者是,他們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著的一個問題,無論是臨彆叮囑的安姨,還是多年陪伴的管家。

他想了一會,伸出手,戳了下男人的指尖。

很小聲、很小聲地問了一句。

“小叔,我是不是……早就沒有家了。”

少年趴下腦袋,一雙黑色的瞳仁靜靜地看著床上男人安靜挺拔的側臉。

“其實我沒有在害怕,真的,我隻是、不想這麼安靜,也不想……小叔你跟我撇清關係。”

以後再也沒有關係。

是孤兒也無所謂,但他明明和小叔這麼多年來都是家人,是世界上最親密的親人,突然間告訴他,他們不是。

他們之間可能什麼關係都沒有。

他的唇角抿了下。

“我不想一個人。”

就在這時,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葉久頓時一愣,接著就看到麵前的男人緩慢地睜開了眼,側過臉,瞧向他,像是有些疲倦,但還是問了句。

“什麼一個人?”

他撐著身子,從床上緩緩地坐了起來,聲音帶著些許啞,“小九,大晚上,你不回房睡覺,在我這裡嘀咕什麼。”

葉久怔怔地看著自家小叔,等到對方說完話,突然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男人,“哇,小叔,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要餓死了,嗚,我等你吃飯等到現在!肚子都快餓癟了!你可算是醒了!”

“林醫生說你再不醒,就讓我叫人了,小叔你餓不餓?我去找林醫生?”

“小叔,小叔,你怎麼不說話了???!!”

“……起開……你……壓到了我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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