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工資在蔣雅和的小城市絕對是頂天工資。
夠她給新娘子化兩三個月的妝了。
可在北城,就隻是中等偏上,不過對於溫燃這樣的學生來講,已經非常不錯。
蔣雅和挺意外的,“不就是店員嗎?怎麼給這麼高?公子哥的友情價?”
“友情價倒沒有,”溫燃說,“那家店員工資就這個水平。”
統一的水藍色套裝裙,脖頸上係著精致的絲巾,六寸的細高跟鞋,身材氣質完全不輸國際航班的空姐。
她還是聽傅北宸說,說那兩位店員,一位有咖啡師證,一位精通花藝,學曆也都是正經本科畢業。
店長隨口問溫燃會什麼。
溫燃想想說,懂一點茶道。
那時她還未見到薄祁聞,也沒想過,現在的薄祁聞仍舊保留著儒雅的東方男人品味,熱衷於茶飲。
思及此處,溫燃緩緩提上一口氣,說,“雅和,我見到薄祁聞了,他是那家工作室的投資人。”
聽筒那邊短路般安靜幾秒,蔣雅和再開口時,聲線已然震驚,“誰?!”
“薄祁聞。”
“就當年資助過你那長腿叔叔?”
“……是。”
不知道為什麼,當年十五歲的溫燃,能對二十二歲的薄祁聞毫無顧忌地叫叔叔,可現在的她,卻怎樣都羞於開口“叔叔”這詞。
他太年輕了。
年輕到任何年輕姑娘看到他,都會動上凡心。
根本不會有長輩的濾鏡。
又想到傅北宸那句“怎麼,看上他了”,溫燃忽而有種心率不齊之感,叫人無地自容。
蔣雅和問她,“那他認出你沒?”
“沒。”溫燃說。
蔣雅和冷靜下來,“也是,你改了名字,當年一共也沒見過幾麵,他怎麼可能認出來,不過無所謂,你以後常見他,他總會想起來。”
會麼。
他真的還會記起自己麼。
溫燃目色空泛地望著夜空上那輪清冷孤傲的月,忽然就想到七年前,唯二和薄祁聞見過的兩次。
那時薄祁聞剛繼承家業,常常奔走於公益事業。
溫燃便是他資助的第一批貧困生之一,慈善機構得知資助人信佛,便組織貧困生們去寺廟同他見麵。
彼時二十二歲的薄祁聞,斯文清雋,風姿脫俗,一束清透晨光照耀在他身上,更襯出他的清貴不凡。
而當下的溫燃,不過十五歲,是個學費都快交不起的窮學生。
她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卑微怯懦地站在黯淡的佛堂角落,望著他清俊頎長的背影發呆。
就是那時,她才深切體會到什麼叫雲泥之彆,什麼叫驚為天人。
後來再見麵,是她去薄氏總公司,為了感謝薄祁聞的長久資助。
溫燃拎著幾袋子土特產上門。
薄祁聞沒嫌棄她的寒酸,反而叫人親自把她帶到辦公室,以禮相待。
溫燃陷在柔軟的灰調沙發裡,局促而茫然地坐在薄祁聞麵前。
男人長腿交疊,平易近人地告訴她不用緊張,等她放鬆後,才與她聊到學業問題,最後,他耐心問她,“所以,大學畢業後,想去哪個城市發展?”
青澀的小姑娘被他注目得不敢回望他,靦腆回答,“您覺得呢……"
薄祁聞思考後,不疾不徐道,“我覺得祖國哪裡都很好,但留在祖國的心臟,會更好。”
見他這樣說,溫燃短暫怔住。
似是驚豔於他的思想深度,她看著他俊美的麵龐,神情稚嫩地喃喃,“那我以後也要留在祖國的心臟。”
薄祁聞聞言一挑眉,笑了。
或許出於對小朋友的藹然,他沒有漫不經心,反倒煞有介事說,“那你可要信守承諾。”
“……”
“我等你以後請我吃飯。”
那一幕,迄今為止都曆曆在目。
然而長大後的溫燃才明白,很多時候,成年人的很多話,都隻是友善的客套。
她甚至都不能確定,未來是否還能見到薄祁聞,他那樣貴介的身份,怕是多惦念一時,都是貪念。
而如她所料,自那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溫燃也的確沒再見過薄祁聞。
獨屬他的那間偌大茶室門鎖禁閉,除了負責衛生的阿姨偶爾進去一次,不許任何閒雜人靠近。
那陣子北城不知抽什麼風,雨水又勤又密,偏偏那幾日客戶很多,溫燃是新來的,很多東西要學,忙得腳不沾地。
也不知工作室那幾位設計師是看不上她,還是故意挑剔,因為尺寸上的事,找了她兩次麻煩。
還有一回是她在幫客人試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刮到客人的頭發。
那客人是娛樂圈裡的一位三線女星。
在綜藝節目上努力營造平易近人又高情商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