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蒲蒻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直到看他走到英王妃跟前。
少女不覺蛾眉微蹙,嘴唇緊緊的抿起。
王令卿把桌上的錦盒往嵇成憂麵前一推,道:“公主和三郎的一場鬨劇,物歸原主,二哥請收好。他倆都不是愛惜東西的性子,放他們那裡可不叫人放心。”
趙琢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踱步到阿蒲蒻身邊,把嵇成夙從她旁邊趕走,自己靠了過去。
嵇成憂隨意掃了一眼打開的錦盒,漠然置之。
眼底餘光瞥過幾步之外隔了一道輕紗屏風的阿蒲蒻,她垂頭正在往猩紅的生肉上塗抹辛料。
她幾次出言相邀,原來是這樣的一番心意。
嵇成憂心頭微漾。
“看到他們就讓我想起王爺和二哥當年,也是這般,去山上獵了野物,回來就叫人做炙肉,讓我跟著不少嘗鮮。”
王令卿憶起往事,臉上浮現出笑意。
圍在阿蒲蒻身邊的趙琢打了個噴嚏,叫道:“黔州風味就是這麼辣這麼嗆鼻麼?”
阿蒲蒻抬頭,麵無表情:“很久不做手有些生,辛料放多了。”
“無妨。”周纓含笑。
嵇成夙也說:“辣一些好,冬天就該吃點辣的,防治風寒。”
趙琢乜斜了他一眼,對阿蒲蒻說:“羅娘子,嵇三郎嗜辣,你再多放一些辛料。”
阿蒲蒻聽出來了,公主這時說的是玩笑話。她微微一笑為自己剛才的心不在焉感到慚愧,請廚娘幫她拿來一些佐料,把醃肉再加工一次。
嵇成夙被趙琢言語戲弄,就要齜嘴跳腳,周纓攔住他不讓他對公主無禮。
王令卿笑著說:“阿纓和成夙,就跟王爺和二哥當年似的那麼要好,我記得有一回……”
“娘娘!您要敘舊回去跟王爺講,”嵇成憂打斷她,“我明白娘娘的意思,我離開政事堂時就叫他們寫好了折子,執事官會擇時機上奏朝廷請官家早立英王殿下為儲君,以安天下人的心。這本來也是王爺應得的。”
嵇家二郎素來行事穩妥談吐得當,今日不知何故,竟說出這種不妥當不慎重的話來。
鬥嘴嬉鬨的少年少女停下來。阿蒲蒻端起盛放生肉的瓷盤,默默往外走。
周纓趕忙從她手中接過盤子。又朝嵇成夙和趙琢使了個眼色,幾人相繼退了出去。
台榭裡安靜下來。王令卿眼圈霎時紅了,說:“官家賞賜成夙時,我就曉得官家還是信任、器重二哥的。二哥總有一天還會回政事堂。可是王爺……本來這幾年都好好的,我就是想不明白,官家為何突然就對王爺改變了態度?
“差事還叫他擔著,西戎來議和的使團也叫他管著,可都是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怎麼都不讓官家滿意!主戰和主和兩派都快叫他得罪光了。本來今天他也應該來,可國公家的兩位郎君就是被他派人拿的,我勸了他先避一避……我爹爹一直病著,二哥你……你又被官家奪了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哽咽,握著帕子扭過臉。
幾個少年人到了外次間,還在豎著耳朵聽台榭裡的動靜。
“娘娘怎麼說哭就哭上了,彆又叫饒舌的人傳出去給我二哥找上麻煩!”嵇成夙皺眉。
趙琢輕描淡寫的說:“那兩個包藏禍心的賤婢已被杖斃,殺一儆百以示效尤,你看誰還敢無事生非。”
阿蒲蒻心頭一緊。公主看似平易近人,她差點把她當成鄰家姐妹,這時才猛然意識到,人家畢竟是公主。
“公主殿下您倒是把好刀,”周纓淡淡一笑,目光從其餘三人臉上掃過,聲音漸漸低下去,隻有他們幾人能聽見,“那兩個奴婢,聽說一個是老王妃在世時給琛表兄定下來的妾,一個是王夫人給娘娘的陪嫁丫鬟也是要給表兄收房的,娘娘想要處置她們自己沾不得手,多虧了將軍府和公主,娘娘端得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