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亭把頭壓得低低的,並不敢看江病鶴,“弟子不該輕敵,更不該自報家門,使掌門蒙羞。”
江病鶴揚手又是一鞭,啪!
啪!啪!啪!
他一口氣又打了二十幾鞭,打得俞北亭遍身是血,慘叫連連。
末了,他拖著鞭子,低頭看著血葫蘆一般的俞北亭,問道:“你可知,修行之人,最該謹記的道理是什麼?”
“弟子不知,請掌門賜教。”
“凡是修行之人,最該遵守的,不是尊師重道,不是長幼有序,不是父慈子孝,更不是兄友弟恭。
既然一腳踏入修行,要與天爭命,那最該知道的就是——弱肉強食。
鹿羊被虎豹吞食,是天經地義。你弱,就是最大的錯。”
俞北亭掙紮著爬起來,因受傷太重,他爬的很慢,幾次跌回去又重新起來,地上蹭著淩亂的血跡。
他終於顫巍巍地跪好,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知錯。”
江病鶴欣賞著他的掙紮,神態逐漸緩和下來,點點頭,丟過去一個拇指長的小小銀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俞北亭麵前。
俞北亭知道那是療傷的藥,麵露感激:“多謝掌門!”
江病鶴問道:“依你之見,那兩個丫頭是什麼路數?”
“矮個那個暫時不確定,隻知道有個能役使畜生的鈴鐺,不甚厲害。
高個那個修的是金剛道,骨肉強硬,劍法飄逸,修為不低,又會一些邪術。弟子這次正是因為中了她的邪術,這才……”
“金剛道麼,”江病鶴撫了撫胡須,一臉不解,自言自語道,“不是一心道,也不是慈悲道,竟然是金剛道?
難怪她今天不怕我動手。可是……為什麼是金剛道?”
這時,門外有人恭敬說道:“掌門,夫人有請。”
“知道了。”江病鶴掐訣弄乾淨身上方才濺到的血跡,臉上揚起一點淡淡的微笑,走出去幾步,忽又轉身吩咐俞北亭:“你去把少主帶回來。”
“遵命!”俞北亭等到掌門的腳步聲離去,身體忽地一鬆,癱坐在地上。
——
薄雲流淌過天空,缺月被遮掩,朦朧地透出一片光輝。雲輕立在月光下,放眼望著星穹、曠野和群山。
江白榆從樹上——夜晚茅草屋自然是歸她們的,他隻好待在樹上——跳下來,走向她。
行動間袍帶緩動,衣袂蹁躚,很普通的一件衣服,偏被他穿出長身玉立的氣質。
他與她並肩站立,雲輕問道:“你不睡麼。”
“我不困,你呢?”
“守夜。”
夜風吹過,兩人衣料被刮得獵獵作響,江白榆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天空,突然有些好奇地問:“你師父是一個怎樣的人?”
雲輕微微仰頭,深邃的眸子映照著群星,“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來曆神秘,性格放達。
會與自己的徒弟爭搶一塊飴糖,直到快把小浮雪逗哭時才宣布棄權;
也會半夜不睡覺給徒弟做玩具,木頭的小鳥小狗小車,樣子甚是醜陋;
他會不厭其煩地聽小徒弟嘮叨在山裡的新發現,蟲兒,鳥兒,魚兒;也會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