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滅佛滅道運動在長安短暫實行沒有問題後,就在河北道開始推行了。河北百姓還沒怎麼樣,王維就看不下去了。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待詔,但他認為他有必要站出來。
家裡人朋友都勸他不要找死,皇帝要滅佛滅道,甚至把自己的家產給了朝廷,這是他能勸的嗎?
但王維依然站了出來,慷慨陳述:“臣親近佛教,陛下是知道的。陛下滅佛,臣無可奈何。但臣聽說,滅佛官員常有侮辱之舉,或逼不願歸家的尼姑和尚還俗,或打砸佛像,侮辱佛祖,實在不該。
雖然名為滅佛滅道,但在臣看來,陛下是想澄清佛教道教,留下精華的寺院道觀,並不想完全毀滅他們的存在。可惜底下人不明白陛下的苦心。”
眾大臣皆側目,皇帝雖然好說話,但前麵還在高興地說河北道滅道滅佛的推進,現在王維就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太衝動了。
但秦曉清又一次突破了文武百官的想象,她不但不生王維的氣,反而很高興。覺得王維說的有道理,“你親近佛教,那就監督滅道,以防你徇私。李白親近道教,就監督佛教,利用你們的惻隱之心。”
李白站了出來,“謝陛下。”
“好好乾,朕很期待看到你的作為。”秦曉清道。李白給她的印象就是那種不事生產的人,每次看到李白做事感覺都很奇妙。
姚崇當宰相時看不起的人很多,但現在宋璟做正相他隻是副相,他感覺他看得起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排擠異己也沒那麼容易了,官員現在不是三年任期滿就等著下一次調動,在裁撤冗官冗兵時,官員就無罪輕易不能罷免了。
秦曉清點出了姚崇:“王維說的這些事,愛卿知道嗎?”
知道嗎?自然知道,姚崇說:“臣愚鈍,沒有明白陛下的意思。王維說了以後臣才明白,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你年紀大了又負責這麼多事,一些小事顧及不過來也正常。倒是朕,沒考慮周全。朕聽說吐蕃又犯邊,姚相有什麼對策?”
其實邊境安寧很久了,說是犯邊,隻是一次小衝突而已。皇帝不懂軍事的事,朝廷裡有眼睛的都知道。皇帝信任姚相,因此武官便都看著姚崇。
“現在是秋天,麥子成熟。隴右積石城常駐有軍隊屯田,年年麥熟都有有吐蕃軍隊劫掠。勝少負多,自陛下事無巨細過問以來,勝多負少。但吐蕃仍認為我們的田地是他們的麥莊,臣推舉王忠嗣帶兵前去剿滅敵人,揚我國威。”
武官們便都看向王忠嗣,這個皇帝扶養長大的人。他職位不高,有聲名。聽到姚相推舉,王忠嗣便鄭重地單膝跪地,“臣願意剿滅敵人,為大唐帶來太平。”
事實上,在原來的曆史線上,王忠嗣做到了,雖然不是被姚崇推舉的。秦曉清愉快地同意了,“朕相信你,如果能剿滅敵人,朕給你加官進爵。”
對於對外戰爭,皇帝總是很謹慎,將軍們很難有立功的機會。好不容易可以打了,都紛紛毛遂自薦。
賑災和日常操練也能獲得軍功,但這些,大唐軍人還不習慣,他們隻喜歡戰場上的功勳。於是很快王忠嗣就帶著左羽林軍去了邊疆,在這裡組織了一支精兵。
在吐蕃人看來,大唐就是魔鬼。王忠嗣現在年輕,以勇猛善戰自負,但仍然謹慎,派出間諜刺探軍情後才出動。不但全殲五千吐蕃騎兵,自己更是隻損失了一百人而已。
回朝以後,王忠嗣得到皇帝嘉獎,宋璟卻大為不滿。之前他不好駁陛下的麵子,現在贏了,他就要潑冷水了。
“陛下不通軍事,隻憑個人眼光,強製屬下挑選規定的人選,實在不該。若是後世帝王學去,這次勝,下次該當如何?製度被丟到一邊了?
王忠嗣不過剛剛進入軍界,小有聲名而已,如果不是少時生長於宮中,陛下本該不知其人。調兵遣將是將軍宰相的事,陛下既然不懂,何必插手。”
王忠嗣贏了,反而被宰相說了一頓,很生氣。但也服他,聽了後主動出來認罪。
秦曉清先賞了王忠嗣和他手下的人,“朕覺得愛卿說的有道理。但朕確實有眼光,朕自己知道。文武,朕都能挑出來好的。”
被皇帝點為狀元的李白卻親自出來反對,“陛下喜歡修改法律,增加官員俸祿,改變地方製度。陛下心裡很清楚,人要靠製度治理。
現在陛下人治,看起來是好事,但其實是給後世留下了禍患。在座的都是正人君子,陛下應當維護製度,放棄人治。”
秦曉清很不高興,她打算先抑後揚來著。李白說的很好,但是她怎麼表示自己有改過之心啊?
緊接著,又有人出來,參被皇帝看重的李林甫,彈劾他克扣糧餉一事。因為如今要有證據才能彈劾,因此李林甫立刻被他指揮侍衛押起來了。
“李林甫,你真貪了?”難道她左防右防就是沒防住,李林甫怎麼就這麼蠢這麼壞呢?
李林甫沒想到還是被人參了,“沒有,陛下,冤枉啊!”
“有證據才能抓人,大理寺卿何在,細查此事,不可錯怪好官。”又安慰李林甫,“無罪,你上訴便是。縱然你是小人,但沒乾壞事,朕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李林甫也不知道皇帝怎麼回事,就認定他是個小人了,怎麼看人那麼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