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電子日曆跳到2月17日。

“嘀嘀嘀……今天過生日的你幸運色是紅色, 穿一條紅色連衣裙會有利於桃花運哦。”電子備忘錄在午夜十二點準時提醒我三十歲的生日到了。如果不是這部手機還挺貴的我非得把它扔出去不可。

說真的都是生活在玄幻側的世界為什麼人家能做出不老藥劑,日本這邊連點苗頭都沒有啊。

阿旅蹭著我的腳踝, 像一條毛茸茸的毯子。我把它放到膝蓋上, 坐在搖椅上吱呀吱呀地晃了起來, 如果配上壁爐和毛線團簡直像提前過上了老婦人的生活。哀川氏說的沒錯, 我果然太缺乏年輕人的激情了 , 這樣下去會未老先衰的。仔細想想和我同齡的人不是結婚養孩子就是在結婚養孩子的路上,小部分事業型女性在職場上打拚……正想著,分家的堂兄打來了電話。

“富江, 療養院那剛才通知我, 潤次郎堂叔腦電波有反應了, 我這裡脫不開身你不是沒事做,去一趟吧,還有你從前和他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潤次郎的確對我不錯,總持寺壓抑的環境裡童年偶爾的色彩都是潤次郎帶給我的,所以哪怕發生了那樣的情況, 我仍然無法責怪他什麼。

“我會去的。”

川中療養院,主治大夫介紹著潤次郎的情況, “他的腦電波從三個小時前開始出現異常波動,很多研究表明這是植物病人蘇醒的預兆, 國際上出現這種征兆的病人醒來的可能性超過五成。”

對於一個被判了死刑, 醫生建議家屬終結生命的人來說五成的幾率不低了。

大夫知道這位小姐隻是伊藤潤次郎的親屬而已,而且還不是近親,也就沒說多餘的話, “如果有親人不停地喊他的名字的話蘇醒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想象不來自己握著潤次郎的手不停喊他的名字的畫麵。

潤次郎是很有書卷習氣的類型,學生時代就出版過一本推理,我家當然也有,不過他的風格太過血腥,每一個字都在渲染死亡,

消瘦的中年人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弱地起伏。

有時候我也有想過讓他這樣活下去是對是錯。

“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就當你能聽到好了。”

“潤次郎,你睜開眼睛告訴我那個世界隻是你製造出來的幻覺。”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我。

我把手心貼在他額頭上,靜靜地在病房坐了一下午,知道天邊的紅雲將白色的病房染上了一絲色彩,我才直起身來,坐的太久了腰有點疼。

“潤次郎,你是否仍然困在長夢裡呢。”

我沒在潤次郎的夢境中見過他 ,時至今日我更願意相信毒島隻是潤次郎幻想出來的人物。

我在網絡上搜尋“怎麼檢測一個人是不是異能力者”,可是一無所獲,異能力還不是爛到是個人都知道的設定,最明智的選擇是找內行人詢問,我的手指落在森鷗外的電話號碼上,可遲遲沒有按下去。雖然我對異能力毫無了解,可能製造出那麼真實的末日世界,潤次郎的能力一定很了不起。害他成為試驗品就糟糕了,想也知道某些實驗室肯定從沒停止對異能力者的研究,日本這邊還算風平浪靜,對異能力人士並沒有開除人籍,可是阿美莉卡那邊就很糟糕,他們講覺醒了超凡能力的人稱為“能力增強者”,激進派天天在公眾麵前宣稱要將這些人集中起來看管,很難不讓人想到二戰時的猶太人集中營。

還是不要說了。

“富江?”

不知為何森鷗外出現在門口,還提著蛋糕和禮物。我想起來了,他說過要給我過生日來著,居然特意跑到療養院來了嗎?

“這位就是潤次郎先生嗎?”

我站起來打開了燈,“是他。”

“我想你會不會來了這裡就過來看看。”

我可不相信您老人家會做無用功,肯定是先知道我在這裡再來的,不過我不會拆穿他就是了。

“禮物。”

我接過來放在一邊,不知道他送了什麼還是回家再拆吧。

森鷗外撐起桌子,點上蠟燭,“雖然你可能會不開心,但是三十歲生日真是蠻重要的。”

你竟然還敢說!

沒到這天時總是發愁的很,光是想想都覺得眼球一片漆黑,可這一天真的來了反而很平靜地接受了,我吹滅了蠟燭,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願:希望潤次郎能夠醒來。

“好香,是奶油的味道嗎?有多久沒聞到了……”

我脖子僵硬地扭到病床上,隻見潤次郎撐著形銷骨立的身體,眼睛還沒有睜開,鼻子倒是聳地勤快。

昏迷十幾年,居然被蛋糕的香氣喚醒了嗎?

他的爪子馬上要碰到蛋糕了!

倏地,森鷗外袖子間冷光一閃,銀白色薄如紙的刀鋒倏地敲在潤次郎手上,他用的是刀背,還好。但是,對一個昏迷近二十年的可憐人,一個隻想抓蛋糕吃的可憐人,用上武器真的沒問題嗎?

森鷗外是這種人嗎?

我眉頭緊鎖,忽然腦海裡冒出來一個想法,“莫非,蛋糕是你親手做的?!”

森鷗外的沉默不語說明了一切。

我們兩個的生日是同一天,他親手做了蛋糕,我連圍巾都沒織一條。

森鷗外看到,就在手術刀敲上伊藤潤次郎手背的瞬間,這個剛從植物人狀態蘇醒的男人卻抽回了手。

……嗯?

“這不是富江嗎?你居然變得這麼老……成熟了咳咳咳!”伊藤潤次郎裝作多年沒說過話喉嚨適應不了的樣子,眼睛卻一直盯著蛋糕。

我冷血無情地拒絕了他,“你才剛醒,不能吃這麼油膩的東西,我去叫醫生來。”為了防止他偷吃我把桌子搬到了門口。

森鷗外看了眼非常醒目的紅色按鈴,機智地沒有開口。

伊藤潤富江走出去後森鷗外觀察起趴在床上,上半身懸空似乎馬上要掉下床,沒多少肉的手臂直直地伸向門口。

躲開他的刀隻是湊巧吧,這個叫伊藤潤次郎的男人的確昏迷了十數年,根本無法偽裝。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後醫生們擠了進來,檢查後主治醫師驚喜地說:“潤次郎先生!您創造了奇跡!竟然沒有任何後遺症。”

因為我在大夫們麵前也稱呼他為潤次郎,所以他們也這麼叫了。

潤次郎昏迷時還是個稚嫩的年輕人,盤膝坐在床上任大夫擺弄了好一會,問到:“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啊。”

“這要看恢複狀況,積極複健的話,很快的。畢竟您昏迷這麼久日本發生了很大變化,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那我什麼時候能吃甜食?”

“如果恢複順利的話……”

說了和沒說一眼,潤次郎趴在枕頭上一點精神都沒有了。

大夫,“病人剛醒精力有限不要聊的太久。”

我看他是沒吃到蛋糕才沒精神的吧。

潤次郎不能吃,我也不能吃,讓一個嗜甜食如命的人看著我吃也太殘忍了,我想了想把蛋糕裝回盒子裡連帶著禮物塞給森鷗外,“你拿著回旅貓,我晚點回去。”畢竟我還有許多話和私事要問潤次郎,他在這裡不方便。

然後我把門鑰匙放在了他手心裡。

森鷗外看著手心裡造型彆致的鑰匙愣住了。

遞出去後我就後悔了,給鑰匙是什麼意思啊!是邀請他登堂入室嗎。要回來也晚了,本來沒彆的意思反而要變成有彆的意思了。

森鷗外神情自然地將鑰匙揣進了兜裡,“我知道了,等你。”

我有預感,追隨了我多年的阿鑰怕是彆想要回來了。

潤次郎揶揄地看著我,“小富江小時候可是說以後要嫁給叔叔我呢,這才多少年就變心了。”

“不如說不變心才奇怪。”真是奇怪,我們竟然能如此隨意地說話。

潤次郎擺出嚴肅正經地長輩臉,“剛才那個老男人是誰啊,雖然長著一張騙人的娃娃臉可是叔叔看得出來他可是中年人呢。”

“世界衛生組織把青年的標準調到了18——65歲,望周知。”

果不其然,潤次郎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我猜他一定顧及麵子在心裡瘋狂吐糟。

他這樣就不憋得慌嗎。

我猶豫了很久也沒問夢中世界的事,他才剛醒來還需要好好休息。

“什麼!這個居然是手機嗎!”

“遊戲居然能這麼玩!”

“全息遊戲我的天!”

潤次郎不斷地驚呼,還有“美久居然要結婚了?”

伊藤潤次郎捧著手機看不死之龍的照片,“她居然要和這個一身紋身的幫派分子結婚?”

“是前幫派分子,已經棄惡從善了。”我解釋道,“家裡也不同意,但是現在畢竟不是以前,就算是日本女性地位也提高了一些。再說伊藤潤家又不是皇室嘛。”

潤次郎嘀咕著,“可規矩比皇室還多。”

我莞爾一笑。

潤次郎神神秘秘地道:“富江,叔叔跟你說個秘密。”

“嗯?”我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其實這些年我並不是成為植物人,而是去了異世界。”伊藤潤次郎等著聽侄女的驚呼,可是沒等到,“你該不是覺得叔叔瘋了吧。”

“那倒不是,其實這些年異世界的輕簡直火的不行。”我打開角川文庫讓他看,什麼異世界領主,魔王,村民,勇者,日本的阿宅們簡直中了異世界的毒。

好一會也不見潤次郎答應,他居然捧著手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

不用說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是一口氣能追十幾年的作品超爽的。

“富江?那個中年人不是還在你家等你嗎?趕緊回去吧,不要失禮……我是不是該抱怨下,這麼晚了讓男人拿鑰匙去你家的問題。不過你都三十歲了應該有自己的考慮,而且那個中年人也不像能打得過你的樣子。”

我沒有見過森鷗外動手,不過他能當上首領應該也不是弱手,這麼長時間沒有和人動手,光憑借身體本能贏過他嗎?

“說實在的你是為了看輕故意讓我走的吧,而且你居然這麼快就學會了怎麼使用智能手機!”差點忘了潤次郎當初可是比美久還聰明的,就是對學業不上心。“手機不能放在你這,明天我買新的給你……我現在就去買。”

潤次郎頓時喜笑顏開。

我拿上包推開門走了出去,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尋常,昏迷多年的親人蘇醒,良好地接受了失去了最美好的青年時光……不,這就是最大的違和之處!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此平靜地接受這樣的噩耗,換了我我都受不了!

療養院很安靜,這層樓隻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像醫院這種恐怖事件高發的地點平素我是不願意多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