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趁著樓問津稍有怔忡,梁稚手掌往他胸口一推,立馬起身退開了。
她摸著黑暗,倉皇走出書房,走進浴室關上門,轉身雙臂撐住洗手池的台沿,抬頭往鏡中去打量自己。
雙頰潮紅,還泛著情-欲過後的餘熱,張開手,那血液已經乾了,凝結在皮膚上,一部分滲入了指甲縫裡。
她將水龍頭擰開,仔仔細細地衝洗雙手,把指甲縫裡暗紅色的血跡也摳出來。
洗乾淨之後,接一捧冷水,低頭澆到臉上。
身上這條長裙,已經亂得不成樣子,她拽下來隨意扔進角落的臟衣簍裡,脫下拖鞋,赤腳走入淋浴間。
這個澡梁稚洗了很久,好似要將歡-愉的餘韻衝刷得乾乾淨淨。
進來著急,忘了拿上浴衣,她暫且裹上浴巾,將頭發吹到五成乾,邁出浴室的一瞬,聽見廚房處傳來嘩啦水聲。
梁稚連碗都不會洗,自來獅城都是外食,廚房自然隻是擺設。
她猶豫一瞬,走到廚房門口,卻見樓問津正站在流理台前,在水槽的水龍頭下洗手。
梁稚往他臉上看去,他白皙如玉的麵頰上,是方才她手掌貼上去留下的血跡,已然乾涸。雪白的領子也沾了一圈血痕,很是駭然。
最後,目光才落到了他的頸側,那一線傷口已經凝固。
樓問津低頭,澆水洗臉。
梁稚硬邦邦地開口:“浴室我已經用完了,你可以去洗個澡。”
“不必,我馬上就走了。”樓問津的聲音隔著水聲傳來。
“……去哪裡?”
“行李都在酒店。”
梁稚板起臉,“你少給我使苦肉計,我才不吃這一套。”
樓問津抬手把水龍頭關上了,他仿佛覺得好笑,因此忍不住地低笑了一聲,“是你下的手,卻說我使苦肉計?”
“那是你自找的。”
“是,是我自找的。”
樓問津承認得這樣乾脆,梁稚反倒無話可說,“……你給寶星打電話,叫他把行李送過來。”說罷,顧自轉身回臥室換衣服去了。
梁稚在臥室,聽見樓問津拿客廳裡的電話給寶星打了一個電話,待她換好衣服,他人已進了浴室。
她去客廳一側靠牆的五鬥櫥裡,把醫藥箱翻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坐在沙發裡等了片刻,浴室門打開,氤氳的熱氣裡,樓問津走了出來,僅僅下半身裹著一張浴巾——他那染血的襯衫肯定是不能穿了,長褲自不必想,也一定叫她弄得亂七
八糟。
梁稚有意不去瞧他隻將目光盯住麵前的醫藥箱毫無情緒地說道:“過來。”
樓問津投來一眼沒有說什麼依照吩咐走到了她身旁在沙發上坐下。
梁稚打開醫藥箱取出碘伏與棉簽——拜沈惟慈這個做醫生的竹馬孜孜不倦地教誨所賜簡單的病痛她都曉得如何處理。
她擰開碘伏瓶的蓋子取兩隻棉簽蘸了蘸便轉過身朝向樓問津棉簽捏在手裡猶豫了一瞬才繃著臉叫他:“你把腦袋轉過來一點。”
樓問津微微挑眉但立即依照吩咐身體坐低了些又把腦袋偏到了一邊。
梁稚側身將棉簽挨上他頸側的那一線劃傷。
她目光一低發現他後背肩胛處有一道圓形的疤痕好像為利器捅-入所致。應當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並不十分明顯若不靠近細看很難發現。
她拿指尖輕觸了一下“你以前受過傷?”
那指尖挨上皮膚的觸感讓樓問津登時繃直後背“……嗯。”
“怎麼搞的?跟人打架?”
“……不是。”這回答語焉不詳似乎並沒有細說的打算。
梁稚不高興了手指收回給他消毒的動作也潦草起來幾下擦完
樓問津伸手將她手臂輕輕按了按“不必了也不是多深的傷口。”
“發炎了我可不負責。”
“你不是都說了是我自找的。”
他拿她說過的話來堵她更叫人生氣。
梁稚臉色很不好看將碘伏瓶放回醫藥箱裡“啪”一聲用力合上蓋子拎起來放回五鬥櫥中。
隨後她揚手指一指沙發冷聲說:“你就睡這裡。”
這公寓雖是兩室的可那間客房從未收拾過自然也不便住人。
樓問津瞧她一眼沒說好與不好但那表情仿佛是隨她怎樣安排就行。好似又回到了從前他對她言聽計從但不同的是他現在的態度裡已經沒有了那種隱隱的抵抗。
梁稚提醒自己這極有可能隻是自己的錯覺畢竟樓問津一手掌握著父親的下落始終可以隨時將她拿捏。
她往臥室走去撂下一句:“我睡覺了你自便。”
“晚安。”
她壓門把手的手掌稍頓沒有應這句話。
樓問津隨意撈起茶幾上的一本雜誌放在扶手上翻了翻。
約莫過了二十分來分鐘響起敲門聲。
他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門外寶星瞧他一眼,“嗬了一聲,忙把箱子推了過來,“……樓總,我沒打擾你們吧?
樓問津:“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