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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來還碗的。餛飩真好吃,我都吃光了。”伍恬乖巧地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麵對張奶奶的時候她要輕鬆一些。
張奶奶看她身上乾乾淨淨,頭發還是濕的,比之前魂不守舍的樣子強多了,想來小姑娘自己哭了一頓想開了。
“吃飽了沒啊?奶奶晚上燉了雞翅,你再進來吃點!”
伍恬忙搖手:“我真的吃飽了,謝謝奶奶。您好好吃飯,我先回去了。”
這時正是下班點兒,樓道裡三五不時就有鄰居下班回家,鄰裡鄰居住著見麵都有三分笑,伍恬不敢說太多,總怕一個不慎會被彆人發現自己是假的。
大門在身後合上,她靠在玄關閉眼長舒一口氣。
用彆人的身份活著,真的是一件心理壓力很大的事情。張奶奶和宋博譽都是貫穿了原主十八年人生的人物,在他們麵前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表情,伍恬都心驚膽戰。
看穿越那些主角能那麼快就擺正身份進入角色,伍恬此時此刻隻能說一句,你們都是練過的吧!
她這個心理素質,怕是要適應一段時間。在沒有擺正心態之前,還是少跟熟悉的人接觸吧。
這間房子在大一的時候被收回來,麵積不大的兩居室,坐北朝南。距離學校不算遠,原主大一下能走讀之後就回到家裡來住了。
這幾天家裡都沒有打掃,積了一層薄灰。伍恬是個遇到難題就喜歡讓自己忙起來的人,五指順頭發在腦後挽了個辮子,決定就從打掃衛生開始。
她回到衛生間把換下的臟衣服泡好,接了一盆水開始清掃家裡。才剛把明麵擦完這麼一會兒功夫,鼻尖額頭上已經掛了一層汗珠,顫顫巍巍彙成一溜。
伍恬用力喘口氣去衛生間擦臉,原主易汗體質,簡直就是個水做的人。
收拾到座機附近,她發現電話線就垂在地上,怪不得打不通。
等她把所有角落都打掃的纖塵不染,窗外天已經全黑了,樓下昏黃的路燈映著攀枝錯節的電線和枝葉,雖然逼仄雜亂,但這就是生活本來的樣子。
樓下有晚歸行人說話的聲音,隔壁電視機的聲音站在陽台聽得很清楚,看不見的草叢裡蟲鳴啼叫。
到處都熱熱鬨鬨的,隻有她這裡,是安靜的。
15瓦的節能燈散發著沒有質感的冷白光,整個客廳都染上了一層砂礫,伍恬站在玄關處凝望整間房子,天氣依然悶熱,與房子外的喧囂相比,這間屋子讓伍恬又怕又愛。
靜的可怕,又靜的安全。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了。是死了,還是被穿了,亦或者是她跟原主進行了交換人生?
如果死了,她媽媽和弟弟該多傷心……
想到這鼻子又忍不住開始發酸。
她繼承了原主的全部記憶,知道這個世界的曆史是沒有元朝的,可能曆史上某位穿越大士煽動了蝴蝶翅膀,但是最終的結局殊途同歸,世紀初的天.朝依然隻是發展中國家。
黑夜靜悄悄地,她安靜地看著客廳裡的老式座機電話。幾經猶豫,最後狠狠一閉眼拿出破釜沉舟的氣勢,堅定地按下一串記憶裡根深蒂固的家庭號碼。
“嘟、嘟、嘟、”
電話響了五秒。
“喂?”
伍恬在意識到電話被接起的一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太過緊張以至於出現耳鳴。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這是一個溫柔的女生,嗓音柔潤,沒有口音,能感受到她聲音裡的善意。伍恬想,她一定是個漂亮女人。
“你好。請、請問,是伍恬家嗎?”她小心翼翼地聲音都在發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希望聽到什麼答案。
“不是,不好意思你打錯了。”
“……”
她說不是。
伍恬睫毛顫抖,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那麼,再見?”
“哦哦……謝謝,打擾您了。再見。”
“不用客氣,再見。”
“再見……”伍恬無神呢喃,電光火石之間胸腔處仿佛砰地一聲炸得她眼前一片琉璃,她急切挽留這位溫柔的女士:“不好意思等一下!”
“請問、請問你那裡附近有沒有一家姓伍的人家?男的叫伍智群,女的叫聞蘭。家裡有兩個小孩,姐姐叫伍恬,弟弟叫伍晨……他們、他們一家人住在尚水街128號,爸爸媽媽一有空就喜歡帶孩子去踏青……弟弟總喜歡揪一樓楊伯伯養的花,可是他長大就揪了,他對姐姐很好的……媽、媽媽她……”
聽筒裡傳來盲音,另一頭早已掛斷電話。伍恬抱著聽筒泣不成聲,片刻後低垂下頭,輕輕地把電話扣回去。
此時此刻她和原主融為一體,她們都一樣,在這個世界孤身一人。
腿上的五分短褲氤氳開一片濕濡,正在不斷擴大。伍恬咬緊嘴唇想把哽咽全部憋在身體裡。
瘦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恨不得融入到黑夜裡。
就在這時——
“叮鈴鈴——”
伍恬瞬間接起電話,仿佛在期盼一個不可能的夢。
“喂!”
對麵沒有聲音,隻有她的鼻息哽咽。
“喂!是誰?”
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對麵是一個小孩子稚嫩的聲音,說著一口並不流暢的普通話。
“小姨媽,你在哭嗎?”
“我是,Felix.”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個輕鬆文來著,等過渡完這個階段女主就要歡脫起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