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2 / 2)

言成榮看著言辭:“但是就算是變,也總歸是得有個理由。”

言辭絞儘腦汁,好半晌艱難地回道:“也許他隻是想通過我來拉攏爹您呢?”

“畢竟現在乾德帝雖病重,但太子卻即將成年,羽翼漸豐。朝堂之上,老臣已經被兩邊瓜分得所剩無幾,算算看,餘下還能說得上話的,也就隻有爹您依舊未曾表明過姿態了。”

言成榮問道:“你真是這麼覺得的?”

言辭胡亂地點點頭,硬著頭皮反問道:“不然,殿下對我這樣一個區區的世子都如此包容體貼,難道還有什麼更合理的原因麼?”

言成榮聽著他的問聲,沒再說話,隻是眸色微沉,像是突然記起了三天前他去到姬無咎彆院的那個晚上。

夜色深沉,烏雲蔽月,彆院裡卻燈火連綿如白晝。

他被門童領著跨進大門,剛剛走到中庭,後院裡,卻忽聽一聲淒厲的慘呼隔空傳了出來。

雖然平時也並沒有這樣的好奇心,但是大約是那慘叫太淒厲,言成榮還是忍不住順著小徑往後院走去看了看。

隻見在明亮的燈光下,穿著黑色獵裝的男人正站在院子中央,麵無表情地拿了塊帕子輕輕擦拭著手中那把長刀上沾染的血跡。

晚風獵獵吹起他的衣角,而在他麵前,一具無頭屍正軟軟地跪立著。

熱騰騰的血從碗大的刀口汩汩往外流淌,原本應該粘連在脖子上的腦袋咕嚕嚕地順著小徑往前滾了滾,最終竟是停在了距離言成榮不足三步遠的地方。

他下意識地往那掉下的腦袋上瞥了一眼。

縱然這會兒整張臉已經沾滿血汙,扭曲得不成樣子,但是那樣異域特色鮮明的眉眼,卻叫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微微抬頭,言成榮掩蓋住心中情緒的湧動,淡聲道:“這是——”

“左燁澤,西橈的振遠校尉。”姬無咎抬起眼皮,看著言成榮輕輕笑了笑,解釋道:“也是今日圍場上暗算本王,傷了世子的罪魁禍首。”

稍稍停頓半拍:“不過本王記著這麼些年,榮王也未曾在戰場上與西橈正式對戰過,想來應該是不認識他。”

言成榮抿住唇,看著對麵那人明明微微含笑,卻冷若寒星的眼,眉心微動,心底竟罕見地浮起一層淺淺的不安感。

燈光下,他能看見姬無咎的手中長刀光澤森冷。

“榮王來的真是不巧,若是再早上片刻,這賊人本王就可以留給您親自處決了。”

姬無咎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輕笑了聲:“不過,隻怕榮王久不上戰場,心腸軟了。今時今日,就算知道麵前站著的是敵國將領,拿起刀卻也下不去手了。”

*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天,但言成榮再次回想起姬無咎的那個眼神,卻依舊覺得像是心臟被他攥在手裡一般,讓人平白有些喘不過氣。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無論怎麼看,可都不是想要巴結拉攏他的樣子。

反倒更像是某種試探與警告一般。

沉默好半晌,看著言辭,淡淡應了一聲:“或許吧。”

言辭見言成榮信了,微微舒了一口氣。

隻是還沒等精神完全鬆懈下來,那邊言成榮踱步走回書案後麵坐了,微微抬頭:“隻不過,轍兒先前說的話也沒錯,這次秋獵你的確是一無所獲。況且你應該也記得,我們之間畢竟早就有約在先。”

言辭聽到這兒,剛落下的心又倏然提了起來。

約是的確約了。

但是在此之前,誰知道他竟然真的連隻兔子也沒能抓著呢?

悄悄地看看言成榮眉眼間的神情,心裡抱著僥幸微弱地掙紮:但總不能因為這個,他就要真的把他送去邊境吧?

言辭收回視線,乾巴巴地:“記得。”

言成榮指尖輕輕在書案上點了點:“按照約定的懲罰內容,如果沒達到預期,你本應該即刻就要出發去軍營的。但,念在此次情況特殊——”

言辭耳朵微微豎了起來。

“明日起,趙參領會繼續帶著你練習騎射。”言成榮微微笑道,“這一次,不定期限,就一直持續到你能真正出師的那一天為止。”

言辭:“……”???

我有一句粗俗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而且什麼程度才叫出師?

趙參領很忙的。

他不能如此無恥地侵占著一個優秀將領的所有精力,他本來應該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為國儘忠奉獻,邊境比他更需要他!

隻是心裡的吐槽百轉千回,言成榮卻顯然沒有接收到。

而且看這拒絕繼續交談樣子,也似乎並不打算再和他討價還價了。

擺了擺手,示意讓言辭也趕緊離開。

言辭不甘不願地起了身,點頭告了彆,但挪動的過程裡卻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往言成榮的方向看著,期望他能回心轉意。

眼看著言辭都已經走出內屋,這邊剛剛把手搭在外屋的門上,卻聽屋子裡麵,言成榮又突然開口問道:“話說回來,小辭你與攝政王——”

言辭愣愣回頭:“什麼?”

言成榮遙遙地看著言辭茫然的神情,許久,大約是覺得不太可能,微微搖頭,將喉嚨裡的話又咽了下去:“沒什麼。”

“不早了,回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