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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言辭這一閉眼,感覺自己又昏睡了很久。

床邊來來回回地走過好幾撥人,他被翻來覆去折騰了好幾次,聽著他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隻覺得吵得人頭生生地發疼。

最初的時候是最難受的,但是等到了後期,也不知道是將那陣熱度熬下去了還是就這麼習慣了,他竟然也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楚了。

仿佛靈魂被抽離了這個軀殼似的,整個人仿若行走在雲端,隻感覺身子輕飄飄的,被風一吹就能吹散。

偶爾的時候,他躺在床上,能聽見言成榮同身邊人之間的交談聲,起先還算平靜,越到後來便越發焦急,帶著按捺不住的低吼。

他在榮王府裡呆了半月餘,但倒從沒見過言成榮發過這麼大脾氣,心底好奇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意識卻始終不能清醒。

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有人似乎坐到了他床前。明明屋子裡生了炭火,但是那人身上卻帶著絲絲冷冽寒氣。

他皺了皺眉頭,有些抗拒,但奇怪的是,等那人真的靠近了,另一種熟悉的氣息卻又讓人突然覺得安心了下來。

床邊的那人似乎是凝視了他片刻,又對旁邊低語了句什麼,緊接著,他感覺道一隻手微微將他上半身抬高了些,另一隻手拿著湯勺撬開他的嘴,將裡麵的湯藥送進了喉嚨。

言辭發誓,就算連帶著上輩子,他也從沒喝過這麼難以下咽的東西。

奇怪的酸澀之中夾雜著濃濃的苦味,比黃連的味道還要更奇怪一些。明明是液體,卻濃稠得厲害,半吞不吞地卡在嗓子眼裡,憋得他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眉頭緊緊鎖著,雖然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身體卻開始掙紮,急促的呼吸之間,斷斷續續發出了一點抗議似的悶哼聲。

但是喂藥的人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是將他掙紮無意識掙紮著的手臂壓得更緊了些,越發強硬地將餘下的湯藥一勺接著一勺喂了進去。

明明隻是一碗藥,但是卻像是怎麼喝也喝不完似的。

言辭連續勉強著自己咽了幾口,突然就感覺有些委屈起來。

微微偏過頭躲開抵著自己嘴唇的湯勺,伸手攥著床邊那人的衣角,腦袋順著手上的力道往前蹭了蹭,暗自發著脾氣,怎麼也不肯再吃藥了。

紅湘站在旁邊,看著言辭的動作,臉都嚇綠了,視線忍不住地就往正坐在床榻上的那人身上瞥,好半晌,結結巴巴地道:“王、王爺,您身子金貴,實在使不得……還是奴婢來喂吧。”

姬無咎卻沒鬆手,隻是垂眸看著懷裡的言辭。

一連燒了整整兩天,這會兒身上的溫度終於緩和了下來,隻是臉上還是紅的厲害,額頭摸上去,隱約有些燙手。

將藥碗放到旁邊的矮凳上,緩聲道:“這藥是張禦醫親手寫的方子,裡麵加了幾位特殊的藥材,味極苦,不論怎麼喂都是世子受罪。你若無事,就去後廚拿一碗甜湯過來吧。”

紅湘似乎沒想到姬無咎會拒絕她的提議,站在原地,猶豫著沒敢動。

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好端端的,怎麼攝政王竟會突然帶著禦醫到他們府上來。

那可是整個豐鄞裡麵醫術最高明的禦醫!除了宮裡那些人,大約整個王朝裡,也就隻有攝政王姬無咎能這樣輕易將人使喚出來了。

可明明除了之前榮王妃的壽宴,平日裡,榮王和攝政王兩人還絕無半點私交。現下僅僅因為世子一場病,他就動用宮裡的禦醫,這——

視線落到言辭身上:難道說,真的是因為秋獵場上他們世子曾救了攝政王一命,攝政王這次才來報恩的麼?

這麼想著,腦子裡卻突然閃過言辭騎在馬上顯得更加蹩腳的捕獵技巧,再偏頭看看姬無咎,覺得這個理由似乎也不怎麼能站住腳。

姬無咎等了片刻,見紅湘站在旁邊還不肯動,偏過頭淡淡瞥了她一眼:“怎麼?”

“奴婢……”紅湘被他的眼神看的一哆嗦,思前想後,終於還是應了聲“是”,緩步退了出去。

隻是剛出門沒兩步,卻見言成榮也走進了院子。腳下微微頓了頓,走過去行了個禮喊了句:“王爺。”

言成榮看了她一眼:“急急忙忙的去哪裡?”

紅湘答道:“世子吃藥咽不下去,攝政王命奴婢去廚房要一碗甜湯過來。”

言成榮微微頓了下:“張禦醫都已經走了,攝政王還在屋裡?”

紅湘遲疑著點了點頭:“在的。”

言成榮聞言,偏過頭看著主屋的方向,眉頭緊皺,麵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許久,擺了擺手讓她退下了,抬步朝著屋子走了去。

屋子裡麵,姬無咎正單手抱著言辭低聲說著什麼,聽見傳來的腳步聲,掀了掀眼皮朝外看過來,正對上言成榮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將言辭緩緩平放回了床榻上,揚著唇問道:“榮王的事情安排妥當了?”

言成榮步步逼近,停在了與他三步之遙的地方:“犬子此次有難,攝政王出手相助本王感激不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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