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姬無咎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平地一道驚雷，“轟隆”一聲,炸的在場所有人都顯現出了些猝不及防的狼狽。
姬子楚顯然也是沒有預料到眼下的情況。浮在唇邊的笑意緩緩收了些許,眉心微蹙,帶著幾分探究重新將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雖然早說秋獵前夜,他從偶然窺見的畫麵中就已經知道了姬無咎和言辭之間關係非同尋常。
但是，兩人身份畢竟特殊，平日裡私下裡偷偷幽會也就罷了,像他這樣肆無忌憚，卻還是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說，之前他得到的那些情報都不過是姬無咎故意放出來的□□,實際上榮王府早就暗中與姬無咎結成了同盟？
姬子楚眸色漸深，凝視著言辭：如果這樣說,那麼姬無咎這些日子的行為似乎就很好定義了。
但,就算是這樣，在這之前總也不該毫無預兆。
他們之間是什麼時候搭上的線？
——是榮王妃的壽宴上，還是更早之前？
言辭自然也是感覺到了姬子楚那邊壓過來的眼神。
沉甸甸的,帶著某種說不清的壓迫感,竟也讓人有些如芒在背。
起床的動作微微僵在了半路,言辭絞儘腦汁思索當下的情況他該怎麼應對，隻是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什麼頭緒，許久都沒敢再出聲。
“皇叔說的心悅之人……”姬子楚微頓片刻,緩聲問道,“是指世子？”
那語調不緊不慢,聽起來恍然還像是摻雜著些平靜溫潤的笑意。
言辭垂著的眼睫微微動了動。
趁著兩人不注意，悄咪咪地往他那邊望了望。見他微垂的眼皮下，一雙眸子卻神色沉沉。明明處在陽光的沐浴中，但是琥珀色的眸底卻似乎透不進半絲光的樣子，心裡突然就“咯噔”一聲。
作為當之無愧的大男主，姬子楚無意是個極具人格魅力的角色。
但是奇怪的是，比起原文中對姬子楚所描述的文韜武略、治世才能，言辭對他印象更鮮明的，卻還是他稱帝後不經意地從文章的字裡行間泄露出來的仿若已經進入重症晚期的疑心病。
或許他現在尚且年少，還不至於像後來那樣病入膏肓。
但是從他現在的眼神裡，言辭卻也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先前努力營造出來的良好互動氛圍這會兒算是徹底的功虧一簣。
眼見著屋裡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言辭覺得更難熬了：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都已經這麼低調地躺在府裡了，哪想到災禍居然還能追著送上門，拒絕三連都還沒法婉拒的。
他現在可還病著呢！
你們這些人還能不能稍微有些同情心？
暗自在心底歎了口氣，仰頭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始作俑者，又看了看正站在旁邊等待答複的姬子楚。
見兩人都不說話，好半天，起先開口，艱難地吐出四個字來：“也不一定。”
姬子楚：“哦？”
言辭披著衣服起了身，腦子裡急速運轉著。
他微微低著頭，也沒看著麵前神色微妙的姬子楚和姬無咎兩人，又停了好幾秒，清了清嗓子詭辯道：“這屋子裡麵的人可多了去了，除了臣……”
低聲道：“太子不是也在嗎？”
姬子楚：“……”
姬無咎：“……？”
大約是言辭的邏輯太過於驚世駭俗，此話一出，整個屋子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詭異的沉默延續了好幾分鐘，直到言辭身在其中表情都有些繃不住時，一旁的姬無咎微微挑眉，忽地開口問道：“所以世子是真的這麼想？本王和太子？”
姬子楚沒說話，卻也神色古怪地將目光給了過來。
言辭太陽穴微微跳了跳。
輕咳一聲，察覺到之前話趕話的說法確實有些荒唐了。搖了搖頭，趕緊道：“不……臣隻是打個比方，開個玩笑罷了。”
“玩笑？豐鄞可沒有這樣的玩笑。”
姬無咎輕笑，聲音溫和異常，“難道世子不記得，根據我豐鄞王朝的律例，在豐鄞無故侮辱、造謠、中傷皇室成員者，皆可判刑入獄了嗎？”
言辭聽著他的聲音，僵硬地眨了眨眼。
嗯？？？
什麼？
還有這樣不貼近人民群眾、不文明和諧的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