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貼在耳側聲音仿若一道驚雷,“砰”地一聲，炸整個腦子都發生了瞬間空白。
姬無咎猝不及防，有那麼一瞬間,幾乎覺得自己快被這兩句話喊聾了。
坐著足足緩了半分鐘，低頭睨著言辭,似笑非笑緩緩開口：“世子是要……謀殺親夫嗎？”
言辭瞪了他一眼，卻沒立刻沒說話。
在黑暗中緩了片刻,這會兒眼前景象總算是清晰些了。披上外衣,借著慘淡月色摩挲著下床點了盞油燈。
直到暖黃色燈光照亮了整間屋子,他這才道：“王爺說笑了。當初蒼裕關，王爺率領兩千將士以一敵百尚且遊刃有餘,又怎麼會因為我說這兩句話而遭遇什麼不測。”
聲音慢吞吞,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是按照姬無咎對言辭了解，這話應該能算作挖苦了。
“趙林他們說？”
姬無咎眉梢輕挑，視線掃過言辭漂亮側臉，最後落在他眼尾那顆淚痣上,玩味地笑了：“看樣子你和他們這一路相處不錯。”
說著，像是有些好奇似,起身朝著言辭方向走過去：“他們還和你說了什麼？”
言辭把燈放在桌子中央,回憶了下，意興闌珊地道：“他們兄弟兩個都是王爺近侍,除了誇讚王爺英明神武，是豐鄞王朝大英雄外，還能說什麼？”
這倒不是假話。三人本就不熟悉,同行十餘日,難得說個什麼話題,都是圍繞著姬無咎。不說趙川那種性子跳脫，就連趙林這樣貫來沉默，說起姬無咎也是一臉崇敬，每每談及都誇得是天上有地上無，彩虹屁吹起來幾天幾夜都不帶重複。
暗自感慨了會兒，偏頭看他，總結道：“他們都很喜歡你。”
姬無咎卻隻是靜靜望著他，等他不說了，忽地伸手扯著他衣袖，將人扯到了自己懷裡。
遵從著自己本心俯首親了親他眼角那顆令他肖想已久淚痣，笑意含糊地問道：“那世子呢？”
“你喜歡嗎？”
言辭被眼角那濕熱柔軟觸得一哆嗦，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就想起身推人。但是畢竟力量差距懸殊，掙紮好半天，卻也沒能擺脫姬無咎禁錮。
咬咬牙，自暴自棄：“不喜歡！”
姬無咎將下巴虛虛地壓在他頭頂，顯然不信，慢悠悠地問：“真？”
言辭張了張嘴，那個明明應該脫口而出回答，在某些不明所以猶豫裡，錯過了時機不知怎麼就有點說不出口來。
他側了側頭，不與對麵那雙眼睛直視，隻抿著唇模棱兩可地“唔”了一聲。
姬無咎察覺出了他這點遲疑，唇角陷落弧度又深了些，鬆手分開了點兩人間距離，定定地瞧了瞧他。
大約是因為剛睡醒，言辭純黑色眼瞳裡帶著點不太清醒水色，臉上倒是紅撲撲，裹著個青狐皮子做外袍，單薄而又柔軟，像是隻小貓似。
連呼吸都招人厲害。
姬無咎這麼想著，手指忍不住探上他後頸皮膚，在那細膩如同白玉一般地方，似有若無地輕輕捏了捏。
雖然沒有碰到隱藏在衣領下方後頸突起，但是那周圍一片區域也是敏感厲害，隻是這麼輕輕一戳，言辭便感覺有種古怪燥熱自脊柱倏地蔓延了上來，呼吸卻是立刻就亂了。
言辭宛若一條突然被扔上岸魚一般身體激烈彈跳了下，緊接著，下意識一手地捂住自己後頸，另一隻手攥緊了身上披著外袍，眼神閃躲間似乎是像遮掩什麼。
他整個人繃得宛若一張拉到極致弓，漂亮臉漲通紅：“——你！”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言辭從來不知道後頸竟然也會成為他不可言說命門之一。
就如同現在，明明隻是被輕輕捏了一下，他居然可恥……有反應了。
說不出是羞恥更多還是驚慌更多，言辭這瞬間隻想在姬無咎發現他異樣前趕集從他懷裡跳下去，平複一下自己尷尬反應，但是身後環著自己那雙手卻仿佛並沒有那個意思。
他們離得這麼近，姬無咎自然是發現了言辭身上異常。視線從他竭力遮掩地方掃過，喉嚨裡溢出絲笑意：“……不喜歡？”
“世子對不喜歡人，也會如此麼？”
言辭感覺自己臉上熱度已經快要能將自己血液都給煮沸了，他惱羞成怒道：“這難道都是我錯嗎？明明是你不知羞恥輕薄我——我明明都已經吃過抑香丸了！”誰知道為什麼還會這樣？
整個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樣寂靜來太古怪，言辭悄悄地抬頭看了對麵一眼，瞧著對方神秘莫測表情，愣了愣，理智倏然回籠。
羞憤漸漸退卻，另一種心虛開始抬頭。
在無限拉長沉默中，言辭正想著在這個拿捏著整個榮王府把柄大殺神麵前，自己態度是不是太過於放肆時，卻聽對方忽地笑了起來。
先前隻是輕輕淺淺，隨即笑得越來越厲害，他胸腔因為笑意帶來顫動傳遞到他身上，一雙黑黢黢眸子裡浮出了些他不大明白色彩。
“吃過抑香丸鳳君，正常情況是不會有生理反應。”
“胡說！我明明——”
姬無咎點點頭，笑意疏懶：“是啊。”
“所以說，世子，你身體似乎總要比你嘴來誠實。”
言辭喉嚨一哽，看著對方那個從容自得模樣，想要反駁，卻在說話之前被對麵那人咬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