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安並不開口，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雲清倒也沒有生氣，直接用劍抵著身邊的淩雁秋，對趙懷安說道，“不說，我殺了她。”
趙懷安張張嘴，然後說道，“對不起。”
雲清撇撇嘴，這個對不起一定不會對他說的，而是對他手裡麵的淩雁秋說的。
“沒事。”淩雁秋笑著回道，“我來找你就已經知道自己會麵臨什麼處境。”
“艸。”雲清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對趙懷安說道，“這怎麼說也是不顧一切前來救你的人啊，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你的麵前，你這個渣男。”
趙懷安看著雲清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能背信棄義。”
“那你不能編一個告訴我？”雲清問道，“反正我也得花時間查證，這兒又有風暴，短時間內無法離開，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一個查不到名字的人名，然後給自己拖延時間啊。”
趙懷安一愣，好像是這個道理。
“咳咳咳。”雨化田在一邊努力咳嗽起來，他就沒見過這樣資敵的上司。
“不過現在完了，你隨便說一個我是不會相信的。”雲清十分果斷的開口打斷了對方想要說出口的話語。
趙懷安張了張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人把正話反話都說完一點都不給彆人開口的審訊者。要知道，他才是那個被審訊的人，難道不是他說對方問嗎？現在對方該說的都說了，一點都不給他留，他現在該說點什麼？
雲清把劍從淩雁秋脖子上移開了，總是這麼舉著劍他累的慌。
“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到是誰了。”雲清無奈的歎了口氣。
“怎麼可能？”趙懷安並不相信，畢竟江湖上做消息買賣的人那麼多，更何況說不定不是他自己買的而是一個陌生人告訴他的，一個隨便的，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你說，你在風裡刀那裡買過消息，買過什麼消息？”雲清問道。
趙懷安咽了咽口水，然後說道，“買過雨化田的位置。”
“雨化田的位置還用買？”雲清吐槽道，對方做西廠廠公可比他做的好多了，隨身攜帶大量人馬，絕對不會讓自己落空。
這種前擁後呼的人的行蹤還用著花錢去買嗎？趙懷安是自己的腦子不好使了，所以覺得他的腦子也不好使了，是嗎？
“風裡刀給你的消息。”
雲清以為自己會得到很多答案，或許是太後以及陰葵派的餘孽，或許是小皇帝曾經的敵人，很多很多，但趙懷安的種種表現都告訴他給他消息的這個人就是風裡刀。
為什麼對方怎麼都不肯告訴他這個人的名字，明明他們都被困在這裡，暫時不要說是去抓人了，就連查證對方說的是否正確都做不到，為什麼趙懷安寧願眼睜睜的看著淩雁秋死，都不告訴他這個名字。
因為趙懷安知道，如果告訴他這個名字，此時此刻，死的不是淩雁秋，但一定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已經在他們控製之中，並且輕而易舉就能弄死的人，一命換一命，所以以趙懷安非常高的道德感來說，他才會眼睜睜的看著淩雁秋死。
並且暗戳戳的在淩雁秋死了之後給對方報仇。
而在他們的控製之下，正好有一個和對方發生過消息買賣的人，也就是風裡刀。
“不是。”趙懷安否定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我去問問風裡刀。”雲清笑著說道，然後帶著雨化田離開這間屋子。
因為客棧的其他人全部都躲在了密道裡麵，所以整個龍門客棧就剩下他們這群人了，倒也方便了行動。
雲清和雨化田進門的時候，風裡刀正被五花大綁著窩在房間中的角落裡麵，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因為顧及到風裡刀逃跑能力的強悍，所以雨化田派人無死角的盯著人。期間風裡刀表示自己肚子疼要出恭，也被要求拉在褲子裡麵，麵對隨時隨刻盯著自己的眼睛，風裡刀都快抑鬱了。隻能窩在角落裡麵假裝自己是一個蘑菇。
看到房門被打開了，風裡刀沒精打采的撇了一眼，看到進來的雨化田，知道能夠做主的來了，瞬間眼神就亮了。
“嗚嗚嗚嗚。”風裡刀試圖用眼神和語言表達自己的急切心情。
雲清挑挑眉，讓人把風裡刀最裡麵的抹布給拿走。
“大人？”風裡刀試探地叫到。
雲清一愣，他笑了，不得不說他開始喜歡風裡刀這個人了，畢竟聰明人，誰不喜歡呢？
“你去過驛站了？”
“沒有。”風裡刀否認道。
他絕對不會讓對方知道他不僅去過驛站了，他還釜底抽薪把對方的大隊人馬給誆騙回了京城。
“你如果沒有去過驛站，現在驛站的人應該已經趕過來了。”雲清想了想突然說道，“你不會讓人都撤走了吧。”
“怎麼可能。”
“還真是，”雲清搖了搖頭，雖說他覺得風裡刀挺倒黴的，但是卻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倒黴。
“你知道你犯法了嗎？”
“啥？”
“延誤軍機，是什麼罪來著？”
“死罪，大人。”雨化田適時補充到。
“哦，”雲清點頭了然，與對方一唱一和，對著風裡刀肯定地說道，“是死罪。”
“不是，我沒有。”風裡刀瘋狂地搖頭，反正軍隊已經被他調離了，短時間內不會趕過來，有因為風暴要來了，這群人一定會為了黃金留在這裡，所以沒有人會知道他做過什麼，隻要他咬牙堅持自己的說法就一定不會有人拆穿。
“大人，殷東帶人來了。”
雲清笑著點頭，然後示意手下抓著風裡刀，“你看證人馬上就到了。”
風裡刀被扶到窗戶邊上，他一看外麵，就看很多人，遠比客棧之前的人還要多，頓時臉色有些青。
“大人。”殷東進門行禮。
雲清指著風裡刀問道，“這個人給你下過命令嗎？”
“是的，大人。”殷東果斷回道。
雲清挑眉看著風裡刀，風裡刀尷尬的笑了笑，如果就這麼輕易認罪，他就不是風裡刀了。
“這位大人可能認錯人了。”
雨化田嗤笑一聲，心中暗罵一句死鴨子嘴硬。
“笑什麼，說的就是你。”風裡刀頂了一句。
畢竟看起來雨化田在這裡也不算是老大，他自然毫無壓力地和對方頂嘴。
雨化田冷哼一聲，然後對雲清說道，“大人，這人滿嘴謊言，還是直接殺了吧。”
“你說殺就殺，你算什麼？”風裡刀急著說道。
“我算什麼？”雨化田挑眉說道，“我算什麼，你這麼想知道，我告訴你。”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你說，我算什麼？”
風裡刀一時語塞，因為對方說的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西廠好像真的有先斬後奏的皇權特許，心中暗罵一聲狐假虎威，但是臉上還是裝出幾分笑容，“我這不剛知道，不知者不怪哈。”
雨化田挑眉，他還是比較喜歡趙懷安那種，風裡刀這種見風使舵的一看就不老實。
“不知者不怪啊，”雲清皺了皺眉。
風裡刀看有戲連忙說道，“沒錯，我真的不知道。”
“嗯，我可以放過你，畢竟你什麼都不知道嘛。”
“謝大人，謝大人。”風裡刀連忙說道，並且在心中打算這，等脫離西廠這些人，他就把這個人的消息賣出去，一個就連西廠督主雨化田都要敬三分的人，怎麼說也是個大人物，這個消息的價值一定很大，他還得給這個消息定個合適的價格才是。
瞬間他看向雲清的眼神就變得亮晶晶的，能夠給他提供錢財的人，一定是個大好人。
被好人的雲清繼續說道，“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問你一個問題。”
“大人您說，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趙懷安的消息是你給他提供的？”
風裡刀一愣，然後果斷的說道，“大人，冤枉啊，我和趙懷安根本就沒有任何聯係，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雲清好心提醒對方，之前對方想要趙懷安把他救出去的時候，可叫的非常親切。
原本在狡辯地風裡刀一愣，隨即立刻說道，“我那是為了讓他救我騙他的。”
“滿嘴謊言。”雨化田吐槽道。
因為上一次爭鋒沒有贏，所以這一次風裡刀非常從心的保持了沉默。
“我們先說說，你賣給趙懷安的消息是什麼？”
“這不和規矩，”風裡刀為難道，“出賣客人消息是不對的。”
“哦，很有道理。”
“對吧。”風裡刀聽到對方同意了自己的說法，終於鬆了口氣。
“沒用了，殺了。”雲清對雨化田說道。
雨化田瞬間意會，手中隨身帶著的劍直接出鞘。
“彆彆彆，我說。”
劍剛剛出鞘，連風裡刀的皮膚都沒有挨到，風裡刀便連忙說道。
“嗯，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吧。”
“皇帝為了奪取萬雲雲，命令雨化田殺死了趙通。”
“消息哪來的？”
“我編的。”
雲清嘴角微微勾起，然後說道，“嗯，把消息傳出去，就說風裡刀賣出去的消息都是自己編的。”
“彆呀。”風裡刀急了，要是對方真的把這樣的消息傳出去，那之前和他買消息的人還不得弄死他。即便他叫做風裡刀，也跑不掉啊。
“大人，這人滿嘴謊言，留著也沒用，直接殺了吧。”雨化田威脅道。
風裡刀連忙看向雨化田口中的‘大人’，希望對方果斷的拒絕雨化田這麼危險的提議。
雲清點頭，“殺了。”
“彆，我說真話。”
“這樣，如果我再從你嘴裡聽到一句謊話，你就直接去死。”
“消息是從皇宮裡麵傳出來的。”
“誰？”
“太後。”
“太後已經死了。”
“是死前傳出來的。據說萬雲雲是陰葵派的傳人，所以精通魅惑，皇帝被迷住了，所以要娶他做皇後，經過太後不懈努力的阻攔，甚至搭上了性命，這才讓萬雲雲成為了貴妃，沒有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雨化田憤怒道，“胡言亂語。”
風裡刀瞬間收聲，他剛想起來，好像雨化田是萬貴妃的人。
“倒是沒想到她還有後手。”
“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多嗎？”
“不多，要不然賣不上價。”風裡刀說道，隻有獨家消息才能賣的上價，就比如眼前這人的存在，如果賣出去價錢一定比之前那個消息還要貴十倍不止。所以他一般不會把消息傳開。
“賣你消息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我知道長什麼樣子。”風裡刀說道，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倒是想說不認識，但是看著對方冷颼颼的眼神，以及對方之前說的話，很有可能真的他說一句謊話，就被直接弄死。所以他權衡利弊之後決定說真話。
“你說說特點，”雲清對風裡刀說完，轉頭便對雨化田說道，“把人畫下來。”
屬下直接研墨鋪紙，瞬間便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
“我的畫技不錯，我可以直接畫。”風裡刀說道。
雲清眯了眯眼睛，他總覺得對方還有什麼後手，但如今整個客棧都是他們的人，所以倒也無所顧慮，直接給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後便把風裡刀的五花大綁解開了。
“畫。”
風裡刀任勞任怨的拿過筆便畫了起來，他倒是沒有說謊話，他卻是十分會畫畫，畢竟作為一個消息販子，畫畫也算是必備技能。
不過一刻鐘，紙上便出現一個人，看著上麵的人，雲清一愣，倒是一個熟人。
“這是誰？”雨化田問道。
“我不知道。”風裡刀回道，看著雨化田明顯不信任的表情，他連忙補充道，“這我真的不知道。”
“太平王世子。”雲清回道。
雨化田皺了皺眉，“他？”
“禍害留千年啊。”雲清不得不感慨道。
所以說宮九是怎麼知道皇宮裡麵的事情的？以及宮九怎麼還活著？
在同一屋簷下，雲清沒有控製自己的音量，風裡刀自然聽到了對方的身份。
隻是在他的印象裡麵太平王好像並沒有世子，隻有一個女兒。不，不對，很多年之前太平王確實有過一個世子，隻是這個世子因為叛國，所以現在是朝廷欽犯在逃。據說多年前權傾天下的雲清就是因為太平王世子死的。
雲清死了之後，雨化田才接任西廠廠公的職位。如果算起來，雨化田確實應該稱呼雲清一句大人。
風裡刀心中百轉千回，但麵上還是維持著剛剛的神色，一問三不知，就當沒聽到對方說的話一樣。
趙懷安的事情算是弄明白了，至於宮九的事情，還得等他們這邊事了才能解決。
“大人，趙懷安怎麼處理。”
“把人送到六扇門。”雲清之前說的並不是在騙趙懷安。
“這麼簡單就放過他？”
“等六扇門□□好了，再要回來，他欠你的，好好用。”
雨化田心中明了，他們一直都挺缺人手的，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免費勞動力，以工抵債，按照對方的罪行足夠對方抵一輩子了。當然，他還是非常仁慈的，如果對方表現良好，這個也是好商量的，酌情減輕一兩天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