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當皇儲的第六十三天(1 / 2)

衛遲幾人經曆戰爭爆發時手心都是汗, 他們一起來到第十區時就猜到自己有可能麵臨戰爭,可沒有想到戰爭會來的如此突然。

作為連實戰都沒有經曆過的軍校生,他們隻能做一些後勤工作, 要麼負責修理機甲, 要麼負責登記信息, 這讓他們緊張焦躁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眾人也沒有分配到一起, 每個人的工作崗位都不同。

有了幾天緩衝,他們的情緒不再像開始那麼焦躁, 甚至因為骨子裡不安分的因子在作祟,反而躍躍欲試想上前線。

衛遲是最先接觸到戰爭的, 他被派遣到一條運輸線上負責接應, 就在雙方負責交接時,原本不該存在蟲洞坐標的地方忽然撕開了一個蟲洞, 聯邦的軍隊從蟲洞中衝出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雙方激戰在一塊兒。

聯邦的目的很明顯, 要斷掉帝國的這條補給線。

戰場上消耗巨大,一旦補給跟不上, 占據上風的一方也可能落入下方,戰局會完全逆轉。

更何況這條運輸線是最重要的一條, 如果被聯邦切斷, 帝國的補給會迅速縮緊,另外幾條運輸線也可能遭到威脅。

衛遲跟在一個小隊中,激戰爆發時,小隊裡好幾個人都因為反應不及時,被聯邦戰艦的炮火打中,有的損失了一條機甲手臂,有的就此成為宇宙塵埃。

衛遲反應的速度快, 險險避開的致命一擊,帶著他的小隊隊長明顯經驗豐富,沒有因為隊伍中有人犧牲而變得慌亂。

他和衛遲相處的這段時間,知道後者雖然連帝國軍校都還沒有上,本事卻十分了得,和皇儲殿下還是朋友,深得皇儲殿下的信任。

“衛遲,聯邦的來勢非常凶猛,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扛不住,你和第八小隊突出重圍,把這裡突然出現蟲洞坐標的事情帶回要塞。”

開戰信號已經發出了,但宇宙中無法時時刻刻進行通訊,聯邦艦隊也是有備而來,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斷掉了他們的信號發射器。

倘若帝國後方的支援部隊沒能發現這邊的情況,運輸線會直接落入聯邦的手中。

現場戰況焦灼,作為一大戰力,衛遲並不想就此離開,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一對一單挑的時候很強,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上卻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

他接過命令,也知道隊長是在照顧自己。

他還未成年,帝國還沒有山窮水儘到要讓未成年來為帝國浴血奮戰,帶著他出來是為了曆練他,是為了讓他快速成長,而不是讓他就此喪命。

他要著腮幫子,忍著心頭的憋屈跟著第八小隊突出重圍。

聯邦既然有備而來,又特意擊潰了他們的信號發射裝置,怎麼可能讓他們輕易突出重圍,讓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

每一支試圖突圍的小隊都遭到了猛烈的打擊,還有戰艦源源不斷從蟲洞中湧出。

這條運輸線本就位於戰場後方,要塞已經足夠重視,給出的護送兵力不少,但也沒有想到聯邦能夠直接開啟蟲洞前來襲擊,並且兵力還是帝國的數倍,帝國士兵和將領很難有招架之力。

衛遲一路撤退,一路反擊,第八小隊的戰鬥素養非常高,在和聯邦機甲部隊戰鬥的過程中損失寥寥無幾,很快也看到了突出重圍的希望。

在第八小隊指揮的命令下,眾人終於撕開了一個缺口,誰都沒有任何停留,將機甲推進器開到最大,朝宇宙深處飛去。

脫離的聯邦部隊的包圍圈並不意味著能夠順利返回帝國要塞。

在眾人心情沉重迫不及待想要搬來救兵時,一個黑洞忽然在他們眼前撕裂開,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第八小隊的士兵們沒有任何防備,直接撞在了黑洞上,數架機甲瞬間消失。

有處在黑洞邊緣的機甲試圖逃離,但黑洞的力量又豈是區區一架機甲能夠抵抗的,所有的掙紮都徒勞無功,第八小隊的機甲有一半都被吸進了黑洞裡,衛遲隻覺得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意識。

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在第十區戰場的各個地方,原本空間穩定的宇宙像是突然成了個篩子,一個又一個的蟲洞坐標生成,並且還在不斷增加。

更讓人無法預測的是,誰也不知道這些地方怎麼會突然生成蟲洞,蟲洞的坐標又會不會被獨立聯邦捕捉到,從而進入帝國防線的後方,肆無忌憚衝破帝國的防線。

不僅如此,在諸多戰場上還出現了很多黑洞,它們如同張開了嘴的巨獸,能夠吞噬一切。

帝國戰場亂成一鍋粥,帝國方麵的技術人員也試圖反過來捕捉獨立聯邦方麵出現的蟲洞坐標,但是進展並不順利。

可以知道的是,獨立聯邦的防線後也出現了不少蟲洞坐標,但是絕大多數都被他們控製下來。

從這一點也可以得知,蟲洞和黑洞的突然出現與獨立聯邦的空間技術沒有多大關係,但後者在穩定蟲洞和黑洞的空間技術上卻是帝國所不能比的。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帝國的運輸線被切斷了五條,再這樣下去,獨立聯邦入侵的步伐會指向第九區,再緩慢蠶食帝國更多的領土。

路勉有幸見到一次黑洞的開啟,好在當時他距離足夠遠,並沒有被黑洞吸進去,回來之後他立刻找到白初,要來了所有蟲洞和黑洞出現的坐標。

白初已經知道了衛遲在戰場上失蹤的消息,她想要帶人去找,卻無法在戰局混亂的現在一意孤行,隻能無力的感受失蹤兩個字帶來的可怕。

霍弋和石聞秋等人也同樣知道了這個消息,沉默之後,每個人依舊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白初的【初臨】很強,卻沒能逆轉戰局。

聯邦的凱爾特元帥也不是傻子,知道帝國神翼係列機甲的可怕,又怎麼可能讓白初重衡戰場?

隻要【初臨】出現,必定有聯邦頂級機甲出現,她摧毀聯邦戰艦的同時,帝國的戰艦也在被摧毀,她試圖和對方戰鬥,對方卻直接撤離。

如此一來,頂級機甲的出現隻會增加戰場上無畏的傷亡,帝國憋屈得不能再使用頂級機甲,聯邦也默契的不再派遣頂級機甲出戰。

戰爭始終在消耗,元公爵在帝國內部的鎮壓行動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蘭氏家族苟延殘喘的人如同打了雞血,和帝國進行消耗戰,並且在帝國各個地區製造恐怖行動,拉著普通平民一起死。

如此一來,帝國內部人心惶惶,內憂外患之下,蔚藍聯盟方麵也突然和帝國爆發衝突,自由聯盟則斷掉了帝國方麵的貿易線。

戰爭爆發半年後,畢勝將軍也進行了反擊,信息部隊捕捉到了聯邦後方出現的蟲洞坐標,進行以牙還牙。

雙方互相打遊擊戰,打完就跑,但戰局也在不斷擴大,不僅僅是第十區,環宇帝國其他疆域也出現了不穩定的蟲洞坐標。

除此之外,獨立聯邦,自由聯盟,蔚藍聯盟的領域中也都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蟲洞坐標,隻要坐標被捕捉,任何一艘戰艦都可以進行躍遷。

而且各國對蟲洞坐標的穩固速度根本比不上它的生成速度,宇宙性的亂戰爆發!

自由聯盟沒能坐山觀虎鬥,一直被壓著打的蔚藍聯盟也憑借著通往各處的蟲洞在其他國家的領土中煽風點火。

半年了,謝元淮沒有任何消息,衛遲也不知所蹤,霍弋也在一個月前外出行動時失蹤。

是一個沒有戰爭的夜晚。

白初看著落地窗前自己的倒影,有一瞬間茫然。

曾經的她以為自己是擁有力量的,但在真正麵臨戰場的殘酷時,卻發現她能做到的事微乎其微,她根本無法保證帝國生命的安全,局部的勝利根本無法扭轉大方向的戰局。

身上白金色的軍裝依舊華麗,在這半年來,她已經感受到了這身軍裝的沉重。

霍弋從她身後走來,在她身邊站定,從落地窗裡往外看,看到了依舊美麗的銀河。

這半年來,他飽受戰火的洗禮,人長高了一截,麵容也完全褪去了稚嫩,他變得沉穩,卻也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殿下,你說,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被困居於要塞中的白初沒有了帝國軍校預聯賽時的意氣風發,被限製住的【初臨】也沒能像帝國和聯邦的那次軍演上一樣大殺四方。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誰又知道被欲望驅使的戰爭又有何時能結束?

白初沒有回答。

霍弋也沒有在意,因為他很清楚,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改變戰局的。

“走吧,站在這裡祈禱也沒有辦法讓帝國獲得勝利,要塞裡新來了個機甲師,特彆厲害,上次我的機甲受損,後勤部都建議我換機甲了,不過這個機甲是一來,一口咬定我的機甲能修,還能變得和原來一模一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在戰場上討論輕鬆的話題其實不容易,白初點點頭,“小石頭最近怎麼樣了?我好久沒見他了?”

石聞秋到了戰場上如同猛虎下山,短短半年時間便立下了不少戰功,最卓絕的一次以少勝多,不僅逆轉戰局,還把聯邦的偷襲隊伍團滅,畢勝將軍聽了都有些驚訝,破格讓他進入軍隊授予了軍銜。

霍弋攤了攤手說道:“他簡直就是個戰鬥狂魔,機甲壞了就換,總之每天都在出任務,我明明和他住同一個宿舍,見他的時間卻比見你還少。”

白初忍不住笑起來,石聞秋就是這樣,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得最好。

“路勉最近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乾嘛,不過說本事他有的可都是真本事,竟然通過了X小組的特彆考核,現在已經是要塞的信息監測員了。”

霍弋聽到這則消息時,忍不住咂舌,據說帝國能在捕捉從動坐標上有突破性的進展,路勉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衛桑桑……”

提到衛九桑的名字,霍弋頓了一下,白初也忍不住歎口氣,“他還總是帶人在衛遲失蹤的地方轉悠嗎?”

霍弋沉默著點點頭,想了想忍不住說道:“衛遲……是不是和衛家有關係?”

半年前衛遲失蹤時,反應最大的是白初,她當時不顧畢勝將軍的阻攔,隻身駕駛【初臨】衝到衛遲失蹤的地點,但黑洞已經消失了,她沒能得到任何東西,也不可能把衛遲拉回來。

返回要塞後,畢勝將軍顧不得她帝國皇儲的身份,狠狠將她罵了一頓,還是當著莉爾克絲所有指揮的麵罵的,根本不給她留任何臉麵。

白初也知道自己做事衝動,但衛遲是她生命中最親近的人,兩人一起長大,一起在垃圾星裡相依為命,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衛遲會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裡。

得知他失蹤的消息,她腦袋一片空白,之後把自己關在休息室裡整整三天三夜。

要塞裡不少人都被她嚇到了。

霍弋也曾去勸解過,當時白初的狀態很嚇人,從休息室裡出來後開著機甲到戰場上瘋了一回,畢勝將軍被她氣得恨不得馬上把她發配回首都星係。

除了白初之外,反應最大的就是衛九桑了,他沒有像白初一樣發瘋,卻申請入伍,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從一個小小的無名小兵成為帝國少校。

自此,他主動接過第九號運輸線上的所有任務,有事沒事就帶著人到衛遲失蹤的敵方轉悠,有一次黑洞出現,自己差點就帶人衝進去了。

霍弋的疑惑也是諸多人的疑惑。

白初腳下的步伐頓了頓,說道:“衛九桑是衛遲的弟弟。”

霍弋沒想到還真是這樣,驚訝的睜大了眼,“那衛遲怎麼會?”和白初一樣流落到首都星係。

白初搖了搖頭。

她不問衛遲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就如同衛遲也不問她為什麼能無師自通那麼多東西。

兩人能以性命交托,其他的東西並不重要。

衛遲不吝嗇告訴她自己和衛九桑之間的關係,同樣是信任她不會對自己生疑。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後勤處。

皇儲殿下有事沒事就會在要塞裡打轉,其他人也從一開始的肅然起敬到現在的見怪不怪,每個人都很熱情的和她打招呼。

霍弋也岔開話題,提到了要塞裡新來的機甲師。

後勤處一直很忙碌,機甲隻要不是報廢到根本不能用,基本上都會修理好,報廢的機甲也會取出可以再利用的零件,進行循環替換,否則再多的資源也經不起戰爭消耗。

兩人到來時,機甲修理處正送出去一批剛修理好的機甲,自從新的一批機甲師抵達要塞後,機甲修理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白初抬著頭左右看,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張冷冰冰的木頭臉上,記憶回籠,她想到了一百帝國的糾葛,頓時挑了挑眉。

“這不是厭機甲師嗎?”

厭百戰在機甲賽場裡聲名遠播,是非常厲害的機甲師,也是出了名的摳門。

她突然出聲,厭百戰抬起頭來,約莫是沒想到才來不久就會見到身陷囹吾的皇儲殿下,略有意外,但還是喊了一聲殿下,看不出有多恭敬,倒是有點敷衍。

喊完了之後,他又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霍弋估計沒想到大放厥詞說能夠修好他機甲的人會是厭百戰,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厭厭,你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看著熱絡的模樣,似乎還很熟悉。

厭百戰嫌棄的皺起眉頭,還把他的手拉下來,涼颼颼道:“有什麼好說的?我是上戰場,又不是來旅遊?”

霍弋似乎習慣了他冰冰冷冷的態度,把白初拽過來,說起自己和厭百戰熟悉起來的緣由。

原來當出白初坑了蘭老公爵一千多億後,沒時間再去機甲賽場,但他們幾人卻發現了機甲賽場的生財之道,繼續頂著口罩天團的名頭完成各種挑戰賽。

在機甲賽場裡戰鬥不免要損傷機甲,厭百戰又是機甲賽場裡最厲害的機甲師,一來二去雙方就熟悉起來了,厭百戰也頗為喜歡給錢爽快的口罩天團,基本隨叫隨到。

白初沒想到自己收入囊中的刷碗工已經懂得去拐帶其他刷碗工了,給了霍弋一個讚賞的眼神。

厭百戰正巧在修理霍弋的機甲,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全神貫注於手頭的工作,兩人也不打擾他,眼睜睜看著他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在厭百戰手裡舞出了花。

明明他們都沒看清厭百戰是怎麼修理機甲的,後者拿著工具左邊一下右邊一下,機甲表麵的傷痕就全部被撫平,內置的係統也都一一被修好。

他們看得瞠目結舌,白初不禁感歎機甲師真是個玄妙的工作。

霍弋的機甲修理到尾聲時,要塞忽然響起一級警報,白初說了一句回見,匆匆忙忙走了,趕到艦橋時,這才得知聯邦又突然發動偷襲,摧毀了帝國一處防守陣線。

最近一段時間,聯邦的襲擊越來越頻繁,帝國也沒有坐以待斃,同樣派遣部隊在聯邦後方製造混亂。

白初緊盯著模擬沙盤中呈現出來的戰況,卻有一條緊急消息插了進來。

“將軍,我們派遣前往K80星域的信息探測員被聯邦艦隊攔截,目前五個信息探測員都被聯邦俘虜,其中還包括路勉上尉。”

路勉是皇女的兒子,身份本就具有特殊性,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曾在中海新戰役中投降聯邦,如果不是白初對他的信任,他不可能入伍也不可能被授予軍銜。

可現在,他被俘虜,更重要的是,作為信息探測員,還是接觸的帝國從動物研究方麵的重要信息探測員,他所掌握的情報足夠讓帝國陷入險境。

“第十支隊小隊請求指示,是否擊沉被捕星艦!”

路勉的父親一直都是他被人詬病的汙點,作為信息探測員,被俘虜後,隻要他願意交出足夠的情報,很有可能受到獨立聯邦的優待,畢竟獨立聯邦一直奉行瓦解敵人內部的政策,隻要願意投降,絕對不為難。

當然,這一優待是建立在對方是帝國的重要人物這一基礎上。

指揮艦中安靜的可怕,有人下意識看了一眼白初,路勉的擔保人是她,大家也都知道她和路勉關係極好,當時衛遲失蹤後白初的反應還曆曆在目……

畢勝將軍卻沒有看白初,短短幾秒鐘的斟酌之後,他下達的最明確也是最符合帝國第一的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擊沉星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