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集團的視頻會議結束以後, 周衍回到主臥休息,平躺在床上沒多久便進入夢鄉。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的內容迷惑又真實, 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縮小版景逸宸從遠處朝他撲過來, 圍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彙報今天在幼兒園都做了些什麼。
他把兩個小孩一左一右地夾在腋下往前走, 可能是姿勢不舒服, 兩個小孩又哭又鬨, 細胳膊細腿毫無章法地亂舞,兩雙小腳全部照著他的腹部猛踹, 踹的他肚子隱隱作痛。
還在好奇這麼點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力氣, 正想著教訓教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還未等實現願望, 周衍就迷迷糊糊地睜眼了。
準確來說, 他是被腹部的絞痛擾醒,像是有人在拉扯他的腸道,疼痛的滋味尚可忍耐,痛感卻是前所未有的。
他急忙坐起身, 後背不知不覺出了一層冷汗,盯著潔白的牆麵出神兩秒,他先起自己的襯衣, 露出圓鼓鼓的肚子。
真是越來越明顯了, 好像比剛來的時候又大了一圈。
他在心裡又歎又恨,莫名想起剛剛的夢境, 那倆小鬼趴在他耳邊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說爸爸,我叫臭豆腐, 弟弟叫老壇酸筍。
“”
這怎麼都這麼重口味??
他平時也沒想著吃那一類的街邊小吃啊。
來不及回味更多細節, 腹部又傳來一陣絞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周衍翻身下床, 兩步衝進廁所,捂著肚子坐在馬桶上,盯著腳麵思考人生。
這種痛感與以往的感覺有很大差彆,不像是吃壞肚子,但總覺得隨時會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一樣。
過了兩分鐘,周衍一低頭,幾乎是瞬間,他臉色驟變,原本紅潤的臉頰唰的變白,跟他後麵的牆壁顏色有一拚。
他愣了幾秒,趕忙直起腰擼起襯衣,看到肚子仍舊完好無損地凸出來,並沒有癟下去的跡象,緊張的神經稍稍鬆懈了一點。
肚子還在,應該不會
周衍抬手扯下一米多長的衛生紙,擦乾淨以後站起身,對著洗手間的鏡子左右觀察,確定肚子還是鼓著的。
他回到臥室,控製不住手抖地找到自己的手機,心神恍惚地翻著景逸宸的聯係方式。
思緒忽然一轉,又想到剛才的夢,這是他懷孕以來第一次夢到有關雙胞胎的夢,不會是來跟他告彆的吧。
周衍承認,從一開始得知自己是何斯體質,並且被告知有孕的時候,他對因意外而存在的雙胞胎沒有過多的期望和情感,甚至有些排斥。
不過在他決定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他不斷說服自己要接受事實,接受自己即將有骨肉的事實。尤其是跟景逸宸相處的這段時間,他不自覺的開始期盼孩子的到來,潛移默化地會幻想孩子的長相。
甚至開始規劃孩子出生以後該如何向家人解釋,該如何向朋友宣布他周衍有繼承人了,要不要擺個滿月酒昭告天下之類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老天爺仿佛在戲耍他,如果現在通知他揣了四個多月的崽突然沒了,他作為“男媽媽”,還真是一丁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景逸宸對何斯體質的普及,孩子非常頑強,就算他這個母體有情況,孩子都不會有事。
抱著極其複雜的心情,周衍翻到了景逸宸的聯係方式,驚為人天的恍惚中,他沒有猶豫,直接打通了對方的電話。
景逸宸不小心闖了一個紅燈,到家了。
這個時候的周衍,已經恢複理性精明的一麵,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周先生,你怎麼樣了?”景逸宸換了鞋,朝人走近,低頭觀察男人的臉色,“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周衍穩住心神,緩緩站起身,與景逸宸平視,一開口還是能聽得出氣息不太穩:“我下麵流血了。”
接下來的畫麵周衍都不敢相信,聽到流血兩個字,景逸宸竟然鬆了一口氣。
什麼情況?
周衍沉著臉問:“流血是不是代表孩子沒了。”說完這話,他急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裡的肉一點沒少,我不知道何斯體質的特征,到底怎麼回事!”
說到後麵,周衍明顯急了。
景逸宸習慣性地推眼鏡,很自然地伸出一隻手敷在男人的腹部,輕輕按了兩下,然後縮回手,正色道:“周先生不必緊張,何斯孕期便血是正常現象,類似於體內排毒,後期臨產前還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做好準備。”
“排毒?”周衍一臉懵,琢磨了一下,臉色慢慢變綠,“我這不會是”
相對他的難以啟齒,景逸宸落落大方地接過話來:“不是月經,何斯體質不存在有月經期,周先生放心。”
呼~~
周衍在心裡長籲一口氣。
景逸宸盯著男人的小腹瞧半晌,頓時來了精神,轉身往書房走去,沒多久又迅速折回來,手裡多了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
他讓周衍坐在沙發上,自己則是坐在對麵,翻開筆記本,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就好像在醫院看診。
“周先生,說一下具體的感受。”他的聲音很輕,語氣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周衍一聽孩子沒事,繃緊了幾個小時的神經瞬間鬆懈,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不是特彆的配合:“沒什麼感受,就是肚子疼,上廁所的時候流血了,然後就不疼了。”
景逸宸低頭,認真記下,繼續問:“能形容一下血的顏色嗎?”
有必要問的這麼詳細嗎?
周衍扯了下嘴角,俊臉略微扭曲:“血還能有什麼顏色。”
這問題對不懂醫學的周衍來說簡直是廢話。
景逸宸麵色不改,又到了普及知識的時間:“血也是分很多種顏色,淺紅,深紅,黑紅,紫紅”
“行了行了!”周衍手一抬,趕緊打住,“深紅!”
“好的,”景逸宸點頭,用筆記錄下來,“我記得之前有傳過何斯體質的資料給周先生,上麵有標注何斯體質孕期的特征,如果沒記錯,第一頁的第二行就有描述便血這一項。”
說完,景逸宸抬眸,看著對麵桀驁不馴的男人,遞過去一個眼神,這是他在麵對冥頑不靈的患者時總能出現的神色。
周衍不認為自己是景逸宸的患者,彆開臉,看著彆處敷衍道:“忘記了,沒時間。”
關於何斯體質的資料,周衍確實有拿到手,不過他打心底排斥這個特殊體質,拿回來後一眼沒看,讓他夾在某個文件夾裡生草了。
坐了一會兒,不動還好,這一動又有情況發生。周衍疊起的二郎腿忽然僵住,他慢慢抬頭瞄了一眼坐在對麵的景逸宸,兩人視線準確無誤地在空中交彙。
人生最尷尬的時刻莫過於此。
周衍腦海裡閃過這樣一句話。同時思維不受控製地分散,十分困惑自己為何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深吸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腿放下來,這時候景逸宸還在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感受到下麵的濕意,他不由老臉一紅,用怒氣遮掩窘迫,沒好氣道:“看什麼看!弄臟了給你換沙發!”
老子有都是錢!
話說回來,他會變成這樣還不都是因為景逸宸?這個罪魁禍首要是敢嘲笑他,他就拿菜刀把對方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