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眉心,不疾不徐地轉移話題:“姑姑,還有一件事,我要跟您講清楚。”
周荷推動一下輪椅,正麵看著他,挑眉道:“關於你和陸知燃?”
周衍點頭:“抱歉姑姑,我和陸知燃是協議結婚,沒有夫妻之實,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和他是簽過合約的合作夥伴,他對我來說跟公司簽訂的一項工程沒有什麼區彆。”
即便有過心理準備,但在聽到周衍親口承認後,周荷還是克製不住地想發火,她隻覺頭痛欲裂,一手按住太陽穴,喃喃低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對不起,”周衍及時認錯,“我不該欺騙您。”
周荷眼裡流露出失望和傷感:“你怎麼可以拿婚姻當兒戲。”
周衍不語,規規矩矩地坐著,虛心接受批評。
安靜了片刻,等周荷情緒有所轉好,周衍才開口:“姑姑,等我忙完公司的事,我會和陸知燃提前解約,對外宣布離婚。”
“不行,”周荷厲聲反對,“不為了彆的,你也要為周家的門麵考慮,你才剛剛結婚,這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沒必要那麼急,再等等。”
提及這方麵,景逸宸的麵孔在周衍眼前浮現,他的眸色瞬間變得柔和,低聲說:“愛一個人,不想讓他受半點委屈。”
周荷泄氣般身子往後靠,眼神瞥向彆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愛一個人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姑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想步我後塵嗎?”
話音落下,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帶來溫暖的觸感,周衍看著她,眼神複雜,“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周荷輕輕閉上眼睛,有些累了。
“隨你吧。”事到如今她隻能妥協,怒意隨之消散。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周荷心裡清楚,她左右不了周衍的任何決策,如果沒有意外,周衍很快就會有動作,搞不好明天的頭條就是周氏繼承人閃婚閃離的話題。
“謝謝姑姑支持。”周衍誠心道謝,緊接著又說,“有些人,不值得。”
周荷按著眉心,不可否認:“我已經交待過律師,想必離婚協議已經送到了陳澤銘麵前,你說的對,有些人不值得。”
姑姑終於想開了,周衍很是滿意,當即露出一抹笑容。他抬了下手,吩咐傭人推周荷上樓去看看孩子,順便讓周未晞普及一下何斯體質。
周荷沒有疑義,發過火後很快冷靜下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孩子,還有周衍特殊的身體,她必須要解開謎團。
進入電梯之前她才想起來,問:“不是雙胞胎嗎,另一個孩子呢?”
周衍笑道:“等我宣布離婚以後,會帶著女兒和另一半正式拜訪姑姑。”
電梯裡,周荷抿住唇,神情看不出喜怒。
第二天早上,太陽剛露頭,被掃地出門的陳澤銘便現身周家大門口一跪不起。
這副畫麵非常熟悉,不禁讓周衍聯想到十幾年前,陳澤銘被周荷發現在外有私生子時,也是這樣跪著求原諒。
那時候周衍的父母還健在,作為周荷的哥哥,周父一怒之下差點叫人打斷陳澤銘的腿,若不是周荷當時心軟攔住,依照周父的處事風格,陳澤銘下半輩子很有可能會在醫院度過。
時過境遷,陳澤銘是狗改不了吃屎,犯了同樣的錯誤,求饒的方式不變,又是跪求原諒這一招。
隻可惜這次麵對他的人不是周父,而是周衍。周荷也對他失望至極,下定決心要與他斷絕關係,不再見麵。
周衍雙手插在褲口袋裡,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門口的男人,眼底的輕蔑是不加掩飾的,冷聲道:“滾。”
陳澤銘昨晚被強製性簽了離婚協議,知道周荷這次是要跟他玩真的,嚇的起大早來討饒:“小衍,跟你姑姑求求情,我知道錯了,我心裡隻有她,我隻愛她一個人,我不想跟她離婚。”
周衍目光帶著冰冷的疏遠:“太晚了。”
很早以前,周衍就想撕了陳澤銘偽裝的麵具,這個男人在他姑姑麵前永遠是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形象,除了有張臉,還有能說會道的嘴,靠著花言巧語的溫柔攻勢俘獲了他姑姑的心。
周父曾經說過,隻要周荷喜歡就好,就當做是養一條狗討周荷的歡心,不過這條狗要是敢咬傷周荷,那就另當彆論。
陳澤銘定力不夠強,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終究是失去了婚姻和來之不易的錢財。
現在後悔莫及,隻能跪在門口連連求饒,希望周荷能夠回心轉意,表現出一副浪子回頭的深情模樣,不斷開口為自己辯解:“小衍,我知道錯了,我是真的愛你姑姑,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她離不開我。”
周衍沒有笑,但他的聲音裡藏著冷笑:“陳澤銘,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以後不準見我姑姑,快滾。”
說完,周衍轉頭看了眼白哮,兩人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白哮一抬手,守在門口的幾名保鏢紛紛上前。
陳澤銘急道:“小衍,我好歹也是你姑父嗚”
話還沒等說完,他就被兩名保鏢架起,腹部還狠狠挨了兩拳,這些保鏢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各個身強體壯,這一拳下來打的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捂著肚子被人丟到門外,其中一個保鏢照著他的肩膀就踢了一腳,他不可抗力地滾了兩圈,灰色西裝上麵很快印出一個大腳印。
周衍的視線突然從他身上移開,落在後方。
彆墅大門外,一輛私家車停在正門口,一個年輕男人倚靠於車身,一手夾煙正慢悠悠地吸著,俊秀的臉上滿是笑意。
在與周衍視線接觸的瞬間,他嘴邊笑意更深,掐滅煙頭,熱情打招呼:“衍哥,好久不見,你回來了。”
周衍懶得搭理他,冷冷瞥一眼,轉身離開,隻留下一道背影。
這個男人的魅力無窮,每一次的呼吸都沾染著致命的誘惑。
陳落的視線很難移開,看著男人的背影出神,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原本清亮透徹的眼眸漸漸變暗。
周家彆墅兩扇厚重的大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陳澤銘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按住被打的腹部,直奔陳落走來,指著人鼻子哼唧著罵:“小王八蛋,要不是你得罪周衍,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陳落打量一番眼前灰頭土臉的男人,笑的無辜:“爸,你怎麼怪我了,不是你出軌惹怒周荷嗎?”
“閉嘴!”陳澤銘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輪不到你來提醒我!”
陳落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輕飄飄說句:“上車吧。”
陳澤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臉不甘心地上了車。他按下車窗,瞪著周家的大門,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積壓許久的怨恨在這一刻宣泄,毫不避諱地露出醜陋的真麵目,“這樣也好,我忍那個不生蛋的瘸子很久了,當初要不是因為她是周家大小姐,真以為我會娶她?”
周荷在五歲時因為意外導致雙腿失去了知覺,無法站立行走的周荷很抗拒男人的接近,直到遇見陳澤銘,聰明理智了一輩子的周家大小姐,卻在這個男人麵前栽了跟頭。
回憶起這麼多年的忍耐,陳澤銘一臉嫌惡地吐槽:“知道跟瘸子上床是什麼感覺嗎?關著燈還好,開了燈你就會看見兩條萎縮發黑的腿,必須吃藥才能映的起來!”
這一刻的陳澤銘不再裝模作樣,把所有的心裡話毫無顧忌地脫口而出,言辭間都在嘲諷周荷是個殘疾人,越說越過分。
他滔滔不絕地抱怨著,突然插進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你說完了嗎?”
陳澤銘一愣,轉頭撞上陳落猶如一片死海的陰暗眸子,原本溫和無害的神情慢慢扭曲成了某種模糊的癲狂。
陳澤銘後背一涼,差點憑借著本能開門下車。
等量的惡心和歡喜刺激著陳落的神經,他的視野裡,那抹紅色的身影若隱若現。
“你發什麼瘋?”陳澤銘問他。
他找回自己的思緒,回憶陳澤銘的控訴,感受在十分好笑和有點可憐之間徘徊,最終他慢慢微笑起來:“如果你說夠了,我們是時候離開了。”
陳澤銘古怪地看他一眼,後知後覺地也為自己剛才說過的話感到羞恥,畢竟吃軟飯攀豪門是事實,周荷再怎麼不好也是豪門千金,輪不到他說三道四。
而且他這些話,也隻敢背地裡過過嘴癮,若是被外人或者周家人聽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最後看一眼周家彆墅的大門,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許久之後,用恍惚的聲音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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