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時不遠處有一間包廂散了場,走出一屋子的客人。
其中有年輕人注意到了樓梯間這邊的動靜。
準確地來說,是注意到了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江舟池。
空氣開始吵鬨了起來。
“誒快看快看!那是江舟池嗎!”
“江舟池?不會吧,他不是還在拍戲嗎,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我靠,真的長得很像江舟池誒。就算不是江舟池,也肯定是個大帥比!”
“有沒有哪個臉皮厚的敢過去確認一下?”
“媽!!爸!!!快出來看你的兒子我的老公!!!”
最後這一聲尖叫引來了其他圍觀群眾。
不少人從包廂走了出來,紛紛伸長了脖子,一邊朝他們這邊張望,一邊拿出手機拍攝。
周圍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趙慕予的頭也大了。
如果她現在還像之前在雲城大學時那樣,拉著江舟池就跑走的話,隻會適得其反,讓那些原本還不怎麼確定的人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於是趙慕予鎮定下來,理了理思路,和齊禹說:“我先帶他走了,有什麼事回頭再說。”
“行。”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齊禹差點忘了江舟池的特殊身份,沒再耽誤他們的時間。
走廊另一頭的叢涵幾人也走了過來,幫他們打掩護:“行啦,散了吧,哪有什麼江舟池啊,我兄弟可比江舟池帥多了好吧。”
趙慕予將帽子重新扣在江舟池的頭上,趁亂拉著他從樓梯間離開了。
等來到冷清的地下停車場,她才停下腳步,按下玻璃門的開關,卻無意間瞥見江舟池的身影映在玻璃上。
隻一道模糊輪廓,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唇角弧度若隱若現。
趙慕予回過頭,莫名其妙道:“你這什麼表情。”
“高興的表情。”聞聲,江舟池抬起頭,也抬高了還被趙慕予牽在手裡的右手,眉梢輕挑,給出了高興的理由:“這次你選了我。”
“……”
趙慕予立刻鬆開手。
還真會混淆概念。
而且,她有哪次沒有選他這個麻煩鬼嗎,成天就知道給她製造麻煩。
趙慕予硬邦邦地糾正道:“麻煩你用詞嚴謹一點,我不是選了你,隻是不想被你牽連,又上熱搜而已。還有,你能不能彆老是忘記你是一個公眾人物啊,到了公共場合就把帽子和口罩焊死在你頭上行嗎,彆再讓一堆人幫你收拾爛攤子了。”
語氣很衝的一段說教得到了江舟池一句聽話的“好”。
趙慕予始料不及,愣住了。
她還以為江舟池又會故意刁難她,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乾脆,聽話得實在不像他。
還想說些什麼。
可身後的電梯門打開了。
叢涵一行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一見到江舟池,他就劈裡啪啦數落道:“可以啊,江舟池,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帽子也不戴,就往外跑……”
“她已經罵過了。”江舟池淡淡開口,打斷了叢涵剛起了個頭的長篇大論。
“……那正好。”叢涵瞥了眼趙慕予,朝她扔了一個什麼東西過去。
趙慕予條件反射地接住,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麼,就又聽叢涵說:“我喝了酒,送江舟池去高鐵站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啊。車停在A區16號。”
尤霓霓也上前挽著她,一顆小腦袋猛蹭她的手臂,撒嬌道:“木魚,我哥哥就拜托你啦!我和糊塗蟲在酒店等你!”
不管是畢業前,還是工作後,每次回桐市相聚,她們仨人都還會去酒店開一間房,徹夜長談一整晚。
可趙慕予現在暫時分不出心回應尤霓霓。
隨著叢涵的話音落下,她也看清了自己懷裡的物品。
是一把車鑰匙。
明知道今晚要送江舟池,還喝酒,趙慕予很難不懷疑叢涵是故意的。
聽完他的話,她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把車鑰匙又丟了回去,連同一句冷冰冰的拒絕:“沒空。”
叢涵:“……”
看樣子兩個人剛才又發生了一點什麼。
叢涵早已習慣倆人上一秒和平共處下一秒你追我逃的相處模式,果斷使用激將法:“怎麼,不敢和江舟池單獨相處啊。”
趙慕予:“嗯,不敢。”
叢涵:“……”
他被這話嗆住,沒想到趙慕予這次居然這麼輕易就承認了自己的“慫”,大腦卡了殼,一時半會兒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不過有人知道。
叢涵手裡的鑰匙突然被拿走。
一看。
是江舟池。
他沒再當那個被人踢來踢去不願意接受的皮球,拿了車鑰匙後,獨自朝A區走去,無所謂道:“我酒駕也行。”
趙慕予:“?”
她還沒來得及分辨這話的真假,便眼疾手快地先一把拽住了江舟池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腳步,問道:“你不是沒喝酒嗎?”
“喝了啊!”身經百戰的叢涵反應最快,立馬就接上了江舟池的戲,“就在你剛才出去以後。”
趙慕予:“……”
她不太相信叢涵的話,走到江舟池的身側,湊上去嗅了嗅他的衣服,卻沒聞到什麼酒味。()
一時間,趙慕予也有點摸不準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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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池看出她的遲疑和糾結,體貼道:“不急,明天看看新聞就能知道我喝沒喝了。”
趙慕予:“……”
這是在賭她敢不敢賭一把。
而最後結果毫無懸念。
趙慕予沒江舟池膽子那麼大,也不像他天不怕地不怕。
在不說話的十幾秒裡,她一直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最終認栽,一把奪過鑰匙,也沒從江舟池的旁邊繞開,直接撞開他,開始四處找車。
江舟池被撞得側過身子,勾著唇角,笑得很淡,步調緩緩地跟了上去。
背影高大而挺拔,又莫名蕩漾,仿佛春天提前降臨在了地下停車場裡。
叢涵站在原地,看得忍不住“嘖”了一聲:“誰家影帝這麼不值錢啊。”
話音一落,後腳跟被踢了一腳。
李寂走上前:“要是被趙慕予知道你又算計了她,我看你到時候又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怕什麼。”
叢涵向來是活在當下,不管明天。
他沒把李寂的話放在心上,哪怕作為江舟池的“幫凶”,也還是由衷對江舟池剛才的所作所為感歎道:“不過我就說江舟池不要臉起來,連陳淮望都要甘拜下風吧。看來今年他又要拿影帝了。”
陳淮望又被當成了對照組,卻沒有理會叢涵,視線落在了尤霓霓的身上。
隻見小姑娘望著江舟池和趙慕予離開的方向,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道:“老天爺爺,保佑我哥哥和木魚在路上可以發生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
趙慕予邁開腿,一秒也沒等江舟池,始終走在他的前麵。
找到叢涵的那輛奧迪A7後,她才停下來,解了車鎖,又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打算和不守規矩的人約法三章。
誰知一回頭,就看見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眼睫微垂著,落下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左腳踝上。
眼神直白,赤/裸。
什麼都沒有說。
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趙慕予被盯得又有些不自在了,知道江舟池在看那條紅繩。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沒有摘下它的原因,免得江舟池誤以為她是在意他。
可是,不管她給出的理由是什麼,都隻會顯得她在欲蓋彌彰。畢竟她確實是因為在意他所以沒有摘下,儘管在意的隻是他的那句威脅而已。
最後,趙慕予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她調整好心情,用毫無感情的語氣隻命令江舟池:“你坐後麵。”
聞言,江舟池抬起眼。
他的目光從趙慕予的臉上淡淡掃過,腳步未停,和她擦肩而過之際,兜頭丟下一句“坐後麵暈車”,便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上車。
() 趙慕予:“……”()
她可以舉出無數的例子來反駁江舟池的這句話,但說了也是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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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沒白費這力氣,打開車門,坐上去當司機,但關門的時候沒控製好情緒,力氣大得整輛車都震了一震。
正準備啟動車子,她的視野裡多出一隻線條流暢的手臂,來自副駕駛座。
“……乾嘛。”趙慕予不明所以。
江舟池:“你看起來很生氣。所以,給你咬一口解氣。”
趙慕予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他耐人尋味地問:“還是你想咬其他地方。”
“……”
趙慕予知道,江舟池指的是她那天晚上咬他嘴巴的事。
這事兒確確實實發生過。
她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談,否則不知道還會被他映射多少次。更何況這麼多天了,她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於是趙慕予不再逃避,推開了江舟池的手,鄭重申明道:“那天晚上是我喝醉了,對你做出的所有行為都是經過了酒精的刺激,不是我本人的意願。還有……”
“我要你負責了嗎。”江舟池嗓音輕寒,難得打斷了一次趙慕予的話。
“……?”
這和他要不要她負責有什麼關係。
趙慕予的腦袋沒轉過來這個彎,又聽江舟池說:“解釋是不想負責的人才會做的事,所以,你不需要解釋。”
否則他連誤會的餘地都沒有。
江舟池垂著眼,在短暫的停頓過後,接上沒說完的話,用明確的態度作為結束:“我不會要求你對我負責。”
斤斤計較的小氣鬼難得大度一次。
可趙慕予沒心情誇他,握住方向盤的雙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力度,用力得指關節微微泛白。
也是。
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嘴巴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演員的什麼沒見過。
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趙慕予冷靜下來,穩了穩起伏不定的心緒,啟動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可再次開口說話時,她的語氣裡帶了一點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嘲諷意味,回道:“我看你老是揪著這件事不放,還以為你是玩不起呢,原來是我狗眼看人低了啊。真是對不起了。”
這話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
江舟池卻鬆散了眉眼,轉過臉,看著趙慕予,也不說話。
趙慕予察覺到了江舟池的視線,但沒有回應,隻沒好氣說了句:“看我乾嘛。”
江舟池神情依舊寡淡,漆黑碎發被帽子弄得稍顯淩亂,卻遮不住眼底的暗湧,嗓音低緩道:“求你繼續玩我。”
趙慕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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