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慕予放棄了追問。
電梯門打開。
她走了出去,看見大廳裡的外賣櫃後,想起自己買的雨傘還沒到,連忙打開外賣平台。
一看還有半個小時才送達,她沒有再等下去,和江舟池重新走出了辦公樓。
連綿不斷的雨絲就像是替冬天表達對這個世間的留戀,雨勢不大,但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一次,他們撐了同一把雨傘。
在傘下的一方天地裡,沒人說話,隻剩下了簌簌雨聲。
趙慕予望著前方被一片水霧模糊的道路,眉頭緊鎖,正在和自己做著艱難的心理鬥爭。
最後,她還是抬起了右手,鑽進江舟池撐傘的臂彎裡,緊緊地抱著他的手臂,半靠在他的身上。
雖說她和江舟池連抱都抱過了,挽一下手算不了什麼,但剛才是因為她一心隻想著見江舟池,忘記了顧慮其他,現在卻是十分清醒,清醒地第一次主動對江舟池做出這種親密行為。
心裡是害羞的。
然而在真正邁出這一步後,趙慕予又覺得好像不過如此。
她鬆了一口氣,又有點開心,畢竟萬事開頭難,等以後再做這種事她應該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隻不過這份開心在察覺到身旁江舟池的視線後,又慢慢變回了害羞。
他在看她。
趙慕予卻沒有回應江舟池的視線,反而故意板著臉,嚴肅道:“彆看我,看路。”
江舟池沒聽,一雙眼仍盯著她。
趙慕予:“……”
她當然知道江舟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換成之前,她可能還會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真實心意。
但是這一次,她誠實地麵對了自己的心,挺直腰板,理直氣壯道:“怎麼了,我挽我的男朋友不行嗎?”
聞言,江舟池眸光微閃。
“我的男朋友”。
這個詞對於她來說,過於肉麻了。她要說出來,應該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
看著趙慕予故作淡定的側臉,江舟池喉結輕滾。
忽然,很想親她。
在這個欲望膨脹到一發不可收拾之前,他輕斂下眼瞳,收回視線,將晦暗悉數掩藏在眼底,嗓音如常,說了一個“行”,禮尚往來道:“我的女朋友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趙慕予:“……”
果然。
不管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這二個字都會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趙慕予努力克服忍不住蜷縮起手指腳趾的衝動。
整個世界卻在這時忽然變成了橙色。
校園裡的路燈亮了。
氛圍莫名浪漫。
一時間,趙慕予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餘光卻瞥見江舟池肩上落下了一大片的
陰影。
於是她握著他的手腕,把大部分偏向她這邊的雨傘往他那邊移了移:“這次也彆玩那種雨傘都給我撐最後自己全淋濕的戲碼。”
江舟池淡笑著,“嗯”了一聲,了然道:“畢竟你不吃這一套。”
一聽這話,趙慕予知道江舟池也沒有忘記這件事。
她輕輕彎了彎唇,終於可以把一個藏了十年的問題問出來,扭頭看江舟池,問道:“其實那次你是特意來學校接我的吧?”
她的臉上帶著一點小得意,終於不再是剛才那副哭紅雙眼的模樣,江舟池便沒有否認什麼。
十年前的猜想在今天得到了確切的答案,趙慕予的表情本應該更得意才對。
可她隻多得意了幾秒,便收斂了起來,連笑容都慢慢消失了。
因為她想起了江舟池送給她的那雙帆布鞋。
當年她把它丟在樓下垃圾桶裡的時候,故意選了一個會撞見江舟池的時間,就是為了當著他的麵丟。
她還欠他一句“對不起”。
又或者說是很多句。
可現在並不是一個適合說這句話的好時機。
於是趙慕予換了一種方式道歉,大方道:“為了謝謝你當年的恩情,那我就再獎勵你一個送我一雙帆布鞋的機會吧。”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把他們過去的罅隙補上。
江舟池卻沒有順著她的想法接這話,而是說:“換一個獎勵。”
話音一落,趙慕予的眉頭重新皺起。
她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獎勵,萬萬沒想到江舟池居然還看不上,不禁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沒看出她的用心良苦。
不過,誰讓她對不起他呢。
趙慕予理虧,沒有和江舟池長篇大論什麼,接受了他的討價還價,也沒再另想獎勵,而是直接把決定權交給他:“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著走著,又走到了路沿上,像是想久違地體驗一下走鋼絲的感覺。
不料江舟池在這時忽然停了下來。
趙慕予沒有心理準備,跟著停下腳步,結果失去了平衡,差點摔下去,幸好及時扶住了江舟池抬起的手臂。
等穩住了搖搖晃晃的身體後,她轉過身子,麵向著江舟池。
雖然趙慕予站在路沿上,但這點高度還不足以縮小他們之間的身高差,於是她微抬起頭,望著江舟池,不解道:“你想要的獎勵是有多複雜啊,怎麼還要停下來說。”
不透光的黑傘將路燈連同雨滴一起隔絕在外。
昏暗的夜色在傘下提前降臨,模糊了江舟池的神情。
淅瀝雨聲裡,他那副輕淡嗓音更顯得漫不經心,然而看著趙慕予的一雙黑眸情緒濃烈,緩聲道:“想要你和我接吻。”
趙慕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