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生把塑料袋放在長椅上,撕開了酸奶包裝,十分鐘剛好夠她吃掉這個並且找到垃圾桶。在向夏錦嘴巴裡的五分鐘算作實際肯定要多出一倍。
路燈下頎長的影子逐漸變短,慢慢同椅子上的融在一起。
清亮的聲音像是酸奶中略帶嚼勁的脆桃,帶著粘稠的羞愧:“對不起,姐姐,我來晚啦!”
向春生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走在前麵。
向夏錦任何玩笑和捉弄隻能得到一個短短的不痛不癢的“哦”。
她這輩子所有的撒嬌技能全都用在油鹽不進的向春生身上:“姐姐,你彆生氣了好不好嘛,我朋友她愛豆塌房了,就是短短的安慰一下嘛。”
也很會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算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吧,我把最新買的相機借你。”
向春生依舊不為所動。
“外加一個月衛生。”
“成交。”
衛生自然不是向春生的,是她自己的。
兩個人從小學開始就住一起,兩個人年齡相仿,向春生的爸媽常年不在家,就由她父母也就是向春生的叔叔嬸嬸代為照顧。
兩個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以說除了姓氏和四分之一的血緣,其餘的基本上毫不相關。
向春生如何喜歡規整乾淨的環境,向夏錦就如何愛護自己狗窩。
假設向春生是教材上的正麵人物,那她向夏錦就妥妥是反派;向春生看上去循規蹈矩恪守本分,也全靠她襯托。
但所有的預設和想象不過是過去的事。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丟三落四神經大條的人居然一躍成了,育銘中學的黑馬。那個所有人寄予厚望的乖乖學生,卻一朝落榜,音信全無。
向春生沒覺得這是一件多麼非同尋常的事,每一個深夜她抬頭時都能看見對麵窗戶未滅的燈火,嬉皮笑臉也被嚴肅認真所代替。
她發自內心地為妹妹高興。
至於落榜,隻能說明自己還未深刻理解出題人的意願,以及客觀上的不遂人願。
眼下那個借讀的名額雖然可恥,卻是她迫切需要的。
向春生在本子上記下了明天要做的事,以及短期目標。
當她看到那條被劃掉的海洋館時,筆停頓了一下,在那邊上畫了一隻不大不小的烏龜。
算作印象?
*
被酷熱夏天籠罩的暑假,完全離不開空調和西瓜。
她這個暑假就沒出過門,補習班和家兩點一線,閒暇的日子就在圖書館裡泡著。對於一個處於空有文學癡情卻停留在囫圇吞棗階段的少女來說,這無疑是天降甘霖。
剩下的時間,被她用來補之前被蔣月華女士明令禁止那些電影,在診所前台的電腦前。
“成渝口腔”診所。
這是她叔叔嬸嬸開的牙醫診所。
向春生補課結束後就會到這裡“兼職”前台,實際上是偷一個空閒能看電影的清淨地。
蔣月華不知道,她隻知道向春生會順帶把晚飯解決了。
同往常一樣,結束了一天的補課,她走進診所,打開前台電腦,戴上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