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學習的速度很快。
她雖然有點害怕騎三輪車,但在林昭的教導下，還是很快地適應了三輪車的騎法。
見劉翠越來越熟練，林昭這才放心鬆開手,抬頭望向樓上。
原本還在樓上的甄玉茶不見了。
林昭眯了眯眼睛，視線再次落在了剛學會騎車的劉翠身上。
無論甄玉茶想做什麼，她都不會讓甄玉茶得逞的。
林昭有這個自信。
*
冬日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很快又過去了小半個月。
十二月底的天氣,越來越冷，南方的冬天不是那種乾冷，而是帶著潮濕水氣的那種陰冷。
這會兒外麵正呼嘯地刮著風，林昭和劉翠坐在沙發上正喝著熱茶。
劉翠眼眶泛著紅，手裡捧著茶，眼神有些飄忽。
喝著手中熱茶，林昭也有些出神。
這段時間兩人也沒局限於廣場和工廠這兩個地方擺攤,而是各個地方都去嘗試了遍,終於試出了幾個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
林昭也有開店的打算,但一直都拿捏不準要把店鋪開在哪裡,而且開店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證和材料什麼都都要準備齊全,所以這件事隻能暫時擱置一邊。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林昭和劉翠也並不是沒有收獲的。
就在昨天晚上。
兩人終於問出遊敏淑小姑娘家裡的情況了。
遊敏淑父親去世的早,家裡全靠母親一個人撐著。
由於家裡沒有勞動力,日子過的實在太苦了，小姑娘母親改嫁,改嫁後還生了個弟弟。
在哪之後，她媽就沒有再管過小姑娘一口飯了，小姑娘平日裡都是在垃圾桶和泔水桶裡翻東西吃,就連小姑娘身上的那件襯衫，都是她穿的她爸剩下的。
所以林昭第一次見遊敏淑的時候，小姑娘才會是那副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模樣，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正好她攤子上缺人，林昭想雇小姑娘幫忙守著攤子。
收斂心神，林昭放下了手中茶杯：“翠翠，今天我喊你過來，是想和你說說敏淑那個小姑娘的事情。”
劉翠想到小姑娘昨晚說的話，眼淚就冒個不停。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哽著說：“林昭姐，那小姑娘的命真苦啊。你說她媽怎就那麼狠心呢，這麼冷的天氣就給人家穿兩件衣服，這可是大冬天啊，我一個這麼大的人都扛不住，她媽這是要凍死她啊！”
劉翠越說越崩潰，眼淚嘩啦啦的，止不住往下流。
她出生在鄉下，身邊也有像遊敏淑這樣，沒爹沒娘的孩子，但大隊上每家人湊口飯出來，還是能輕輕鬆鬆養活小孩的。
從沒見過像遊敏淑這樣，爹沒了，娘不愛，連口飯都沒得吃的小孩。
劉翠越想就越覺得心疼，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幫那位小姑娘，昨晚聽完小姑娘說的遭遇，連夜送了些被褥和厚衣服過去。
“所以，我才想讓她幫我們看工廠那個攤子。”林昭遞給劉翠一張紙，歎了口氣，“我們給她付工錢，這樣小姑娘至少能養活自己不是。”
劉翠昨晚也和她說過，想要給小姑娘一筆錢。
她卻不讚同劉翠這個做法。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給錢固然能讓遊敏淑的生活過得好一點，但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錢用完了，小姑娘遲早還會落回原來的處境。
劉翠接過紙巾擦眼淚，打了個哭嗝：“林昭姐，你是想讓遊敏淑幫我們看工廠的那個烤紅薯攤嗎？”
這聲哭嗝倒是讓林昭憋不住笑了。
她緩了好一會，這才調整好情緒。
林昭點頭分析道：“工廠那邊離我們這裡的距離還是有點遠，每天來來回回的，時間全花在路上了，太浪費時間。正好可以讓敏淑幫我們在工廠那邊賣東西，我們去廣場賣，然後我們也能給她開工錢，到時候她生活就沒有那麼拮據了。”
劉翠情緒穩定下來：“林昭姐，這個我讚同，要不咱倆今晚就跟敏淑說。”
劉翠倒是想現在就過去和遊敏淑說，但是她和林昭啥也沒準備，所以也隻好放棄這個念頭。
林昭點頭，她正好有這個打算。
遊敏淑住在爺爺奶奶家的那個老房子裡，離工廠那條路的距離很近，到時候去她家改裝一下板車，裝個火爐和保暖箱，到點敏淑隻需要推個板車出來賣就行。
緊接著林昭和劉翠又商討了一些聘請遊敏淑的細節問題，兩人便一起坐車去了倉庫，準備今天要售賣的奶茶和小料。
在一切準備妥當後，兩人中午回大院食堂吃了點飯墊了墊肚子，下午便馬不停蹄地騎著三輪車去工廠那邊擺攤了。
*
下午並沒有什麼生意，因為廠裡的職工還沒放假，林昭和劉翠的目的是等遊敏淑出現。
不過兩人也隻是在路邊等了一會兒，便看到遊敏淑穿著劉翠送的那件厚襖子出現在了路邊。
“敏淑，快過來。”劉翠見到小姑娘趕緊招了招手，示意過來。
遊敏淑聽到劉翠在喊她，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低著下頭，一路小碎步，慢悠悠地過來。
見狀，林昭搖了搖頭。
因為生活環境的原因，這小姑娘還是太內向了，也不知道她的選擇有沒有錯。
她心情有些沉重。
這小半個月裡，她和劉翠兩人也經常照顧遊敏淑，幫小姑娘帶點飯，帶點饅頭什麼的。幫小姑娘改善改善夥食。
初見成效。
遊敏淑倒是沒有兩人第一次見她那麼瘦了，臉上終於有了點肉。
但總體來說遊敏淑還是偏瘦的，頭發不是那種純正的黑，而是泛著黃，給人一種營養不良的感覺。
“姐姐，找我有什麼事嗎？”遊敏淑低著頭，長發蓋著臉，聲音很小。
“今天我們喊你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林昭語氣也放緩了些，生怕會嚇到遊敏淑這個小姑娘。
劉翠點頭附和：“對，我們今天是想和你商量件事，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事？”遊敏淑抬起頭，臟亂打結的頭發，一縷一縷地垂在臉前，目光有些閃爍。
“我們兩個想請你幫我們守著攤子，賣烤紅薯和奶茶。”林昭說，“我們打算去另一個地方擺攤賣。”
劉翠一旁補充：“你放心，我們會給你結工錢的，你隻需要每天出攤兩小時就好，等廠裡職工快下班了，你就推著板車出來賣就好。”
林昭：“如果你同意的話，一個月我們給你發二十塊工錢，並且包你的中午和晚上兩餐夥食。”
林昭原本想給遊敏淑開四十塊一個月。
但她是覺得，直接開四十塊一個月的話，小姑娘可能會沒有經濟概念，亂花錢，所以她才打算開二十塊的工錢。
等小姑娘的實習期過了，她再把工錢調回來。
聽完林昭和劉翠的話，遊敏淑沉默了會。
她垂著眼，心頭微動。
遊敏淑顯然是沒想到剛認識還沒一個月的陌生人願意聘請她，並且給她開出這麼高的工錢。
每天隻需要花兩個小時，一個月就能拿二十塊，廠裡職工的時薪都沒她高。
她的眼神在她們倆身上一轉，愣愣杵在原地，局促不安，目光有些閃爍。
她有點猶豫。
劉翠見小姑娘有些猶豫，忍不住開腔了，把好處都給分析了一遍。
“敏淑，姐跟你說。”
“你一個月能休息四天，廠裡職工什麼時候休息，你也跟著休息，逢年過節，廠裡放假你也跟著放假，不用出來擺攤。”
“姐不會虧待你，你隻需要每天來我們那裡拿奶茶和小料，到點出來擺攤就好。”
林昭：“她說的沒錯，如果你覺得行的話，咱們今天就簽個合同，我聘請你的合同，到時候我要是不給你錢，你直接去告我。”
“好，姐姐們。”遊敏淑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氣，定下了決心，她微微點點頭，“我答應你們。”
自從父親死了，母親改嫁，弟弟出生，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奶奶那邊的親戚罵她賠錢貨，母親改嫁後連口飯都不給她吃，心情不好動輒對她打罵。
她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這個時候有份工作機會擺在她眼前。
遊敏淑清楚地知道，她絕不能拒絕這份工作。
見遊敏淑鬆口，劉翠鬆了口氣：“那就好，姐教你怎麼烤紅薯，待會讓林昭姐教你怎麼配奶茶。”
小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劉翠麵露喜色，儘心儘力地教遊敏淑如何烤紅薯，如何把握烤紅薯的火候，還有烤紅薯的打包。
劉翠是真心希望小姑娘能學門手藝，養活自己的。
遊敏淑這個小姑娘腦子很機靈，動作也很乾脆麻利，學得很快。
林昭則在一旁仔細觀察著遊敏淑行為，滿意地點點頭。
劉翠教完小姑娘要怎麼烤紅薯後，林昭就開始教遊敏淑要如何配奶茶，要先放什麼小料，再倒奶茶，這樣口感才會更好。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每一步步驟都聽得很認真。
林昭滿意地點點頭。
等到小姑娘把步驟都熟悉後，林昭便讓劉翠和遊敏淑繼續守在攤子上賣奶茶，她則去準備一些改裝板車的必須物品。
林昭到百貨大樓走了一圈，把所有的東西都采購好，花錢請人按照她畫的圖紙，在板車上裝好後。
她去倉庫裡裝了些木炭和紅薯，推著個板車便回了工廠那條路上。
“林昭姐，你這是？”劉翠看著林昭推來的板車，張大了嘴巴。
劉翠沒有想到林昭的辦事速度能這麼快。
這才剛和遊敏淑確定好，轉眼間她就推著個改裝好的板車過來了。
林昭抹了抹臉上的汗：“我這不是把車子給她送過來，給她明天節約點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