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看看是誰讓菜變冷的，還折騰了她這麼久，各種花樣，那會都快讓她哭出來了。
林昭的目光有些幽怨。
或許是目光過於幽怨，讓韓軒都注意到了，他揉揉她頭發，也沒說話，隻是輕輕笑了一聲。
“就快好了，彆著急。”
等了有一會，林昭以為自己會餓暈過去的時候，微波爐終於“叮”的一聲響了一下。
韓軒把微波爐裡那一盤油燜大蝦端了出來，又試了試電飯煲裡米飯的溫度，好在有保溫功能，米飯不用熱。
兩人坐在桌上，林昭深吸了口氣，拿起筷子就迅速開動了。
等她把桌上東西都快解決得差不多的時候，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韓軒似乎從一開始就沒動過筷子。
“你怎麼不吃？”林昭尷尬地把碗放下。
韓軒湊近了些，嘗了嘗她嘴唇，挑挑眉“不怎麼餓，你吃吧。”
他在回家之前就已經吃過了，回家以後吃得更飽了一些，身體精神雙重滿足。
見韓軒盯著她吃飯，林昭此刻也沒什麼胃口了。
不過她沒意識到的是。
她都快把桌上的菜掃光了，最後隻剩下了碗裡那點飯，扒光碗裡最後一口飯後，這才吃飽喝足，轉身去廁所洗漱。
*
天還沒亮，兩人洗漱過後，又躺回到床上，隻是這折騰了一晚上，兩人這會都睡不著了。
烏雲蔽月，窗外風聲依舊，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樹影影影綽綽，看著天氣，今天是要下雨了。
抵著足，兩人睡在一起，望著天花板聊天。
韓軒倒是沒有提，他在交換學習時遭到的不公正待遇。
他挑了幾件自己遇到的有趣事情，語氣詼諧幽默，逗得她躺在床上笑得發顫。
林昭靠在他懷裡，聊了聊她這段日子有關於創業擺攤賣奶茶的事情。
韓軒是個合格的聽眾，認真地聽著她賣奶茶的故事，遇到的極品，她還說了自己幫了個小姑娘就業這件事。
韓軒有些沉默地看著她。
本來他這次回來是想勸她不要再擺攤了，他養得起她。
即便他沒做過，他也清楚，擺攤創業真的很累，他不想看到她受累，更不想看到她受委屈。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在講賣奶茶紅薯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臉上神采飛揚，眼睛炯炯發著光，顧盼間，長睫盈著銀白的燈光。
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韓軒拂著她頭發，輕輕地歎了口氣。
罷了，反正他也養得起她，到時候出什麼問題，或者說她不想創業了，他再幫忙兜著也不遲。
說著說著，林昭的眼皮子就開始打架，她打了個哈欠，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睡著了。
即使是睡著了也不安穩，嘴裡還嘟囔著：“我跟你說，周姐還給我投資了一個店麵，就在百貨大樓廣場那邊，正在裝修呢，到時候有時間我帶……”
韓軒聽著她的話，輕輕一笑，給她掖好被子後，這才拉了拉床邊的燈。
*
冬天，外頭天亮得晚，等到林昭醒來的時候，韓軒已經去上班了。
屋外倒是沒有下雨，反倒異常地放了晴。
不過早餐倒是已經做好擺在桌上了，她這一睡醒就聞到了早餐獨特的香味。
林昭快速起床解決完早餐後，她今天並不打算去百貨大樓那邊的店鋪監工。
一是店鋪的裝修也到了尾聲，她還得去辦一些開店需要的證件，還要去貼招聘啟事，招工人。
店總是會越開越多的，她總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總是需要人手幫忙的。
二就是，她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忙，她得去給遊敏淑那個小姑娘發工資。
小姑娘幫她在工廠那邊守攤，也守了一個月了，是到了她給小姑娘發工資的時候。
而且聽劉翠這段時間和她說的，小姑娘乾活很麻利，她也打算讓她提前轉正。
林昭到倉庫做好了今天要用的奶茶後，時間很快便到了下午。
她帶著手裡剛做好的新鮮奶茶，便打算去公交站牌那邊看看劉翠和遊敏淑那邊賣得怎麼樣。
坐在車上，林昭想起了這段時間劉翠給她彙報的情況。
這段時間她精力全盯新店鋪的裝修上麵去了，也沒怎麼管工廠那邊，每天在倉庫裡做完當天分量的奶茶後，她就忙彆的事情去了。
在她沒去攤上的日子裡，她做的奶茶已經在附近這一塊地方，徹底地打出了招牌。
隻要有人在這附近問起奶茶，大家都會指她家攤子的方向說：“你說奶茶啊，賣奶茶的攤販每天下午六點出來擺攤，想買的話，得快點過去排隊。”
因為工廠那邊是每天固定會擺攤的，但其他地方都是流動攤位。
所以經常有小年輕特意騎車帶著喜歡的女青年過來，為了就是攤位上的那杯奶茶。
*
林昭拎著奶茶過去的時候，隔著老遠，就能看到攤子前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
不過好在攤子是擺在路邊，而不是大馬路上，所以排隊的那群人都是站在人行道上，還是比較安全。
“林昭姐，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劉翠大老遠的就看見了她，趕忙招手驚訝道，“你沒去百貨大樓那裡監工嗎？”
劉翠也惦記著百貨大樓的那間商鋪，等到時候商鋪裝修好了，就不用天天在外麵風吹日曬了，也不用怕刮風下雨了。
林昭笑道：“敏淑這姑娘不是正好乾了一個月嗎，我今天是特意過來給她發工資的，順便來通知一個好消息。”
林昭賣了個關子。
遊敏淑正在打包奶茶，聽到她的話後，眼睫顫動，視線怯生生地望向了她，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有些欣喜之色。
這還是小姑娘第一次結工資，也是第一次靠自己的雙手掙到錢。
遊敏淑心裡有些激動，在給最後一位客人打包好奶茶後，這才將目光放在了林昭身上。
“林昭姐，你今天還有什麼好消息啊，快說說是什麼好消息。”劉翠搖晃著她的手，好奇地問。
林昭搖搖頭，神秘低聲道：“這個我暫時不能說，說出來就沒有那種讓人驚喜的感覺了。”
“是我們的店鋪裝修好了嗎，還是其他的什麼事情。”劉翠咬了口手上紅薯，衝她擠了擠眼睛。
“好了好了，等會就知道了。”林昭從包裡掏出兩張嶄新的大團結遞給遊敏淑，笑道，“敏淑，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收好了。”
“謝謝姐姐。”遊敏淑低頭，雙手認真地接過了錢，聲音大了一些，倒是不像以前那種細細蚊蠅聲，讓人聽得不清楚了，
這麼久沒見過遊敏淑了，林昭也認真觀察了下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倒是不像初見時的那麼骨瘦如柴，臉上手上也都長了肉，臉上也不像剛見麵時那般瘦脫了相，原本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剪成了標準的齊耳學生頭。
現在看起來，倒有些符合年紀的青澀。
林昭滿意地點點頭，宣布了那個好消息：“今天我帶來的好消息就是，因為敏淑這個月表現良好，從今天起，敏淑轉正了，以後一個月的工資是四十塊。”
遊敏淑沉默了，似乎這個消息太過重磅，她一時間還不能消化。
“敏淑轉正了！”劉翠驚訝地看著遊敏淑，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不敢相信她的話。
見劉翠不信，林昭笑著點頭：“嗯，轉正了。”
劉翠是真為小姑娘感到高興。
小姑娘的遭遇讓她聽了心疼，這些天，和小姑娘一起擺攤，她也知道小姑娘是個很認真刻苦的人，就是沒有一個機會。
如今見到林昭也承認了敏淑，劉翠眼淚一下沒忍住，嘩的一下就跟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掉。
“你說你，怎麼還哭了呢。”林昭伸手敲了敲劉翠的腦袋，有些無奈。
這是喜事，哭太晦氣了。
“我這是為她高興呢。”劉翠一邊抹眼淚，一邊忍不住笑道。
“再說了，我這叫喜極而泣，我高興。”劉翠接過小姑娘遞來的紙巾，拿紙擦了擦眼淚，眼眶有些泛紅。
林昭拍了拍劉翠的背：“好好好，喜極而泣，喜極而泣。”
“翠翠姐，彆哭了，我還要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要不是有你幫忙，有你認真教我，我肯定轉不了正的。”遊敏淑握緊了劉翠的手，認真地一字一句說道。
“是你自己機靈，姐也教不了你什麼。”劉翠拍了拍手，看著小姑娘，心情有些複雜。
林昭看著劉翠和敏淑兩人，眉眼彎了彎。
遊敏淑安撫好劉翠情緒後，轉頭看著她問：“姐姐，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林昭倒有些好奇：“你說吧。”
“我想讀書，想去上夜校，一周能不能給我放兩天假，錢少點也沒關係的。”遊敏淑麵皮薄，說完這段話後，也覺得這個要求突然提出來有些強人所難了。
但她也是真心想讀書的，以前鄰居大爺，天天念叨著知識改變命運，知識改變命運，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把這句話記在心裡。
雖然她不識字，但她想學。
她媽是指望不上了，她媽彆說供她讀書了，就是連口飯都不願意給她。
她隻能靠自己。
小姑娘垂著頭，有些惶恐不安。
“讀書好，你翠翠姐支持你。”劉翠拍了拍小姑娘肩膀，“林昭姐，咱們就幫幫她吧，大不了那一天我一個人專門賣奶茶好了。”
林昭聽到小姑娘的要求沉默了會。
她倒是沒想到敏淑這麼有主見，她本來也就有這個打算，讓敏淑去讀書識字，還擔心小姑娘會不同意呢。
此時正好可以順水推舟。
“沒事，讀書很重要，很重要。知識能改變命運，你上夜校這件事，姐姐替你交學費，你周六和周日兩天不用上班，姐姐工資給你照發。”林昭笑盈盈地說。
聽到她嘴裡“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遊敏淑猛地抬起頭，眼神驚訝。
小姑娘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同意地這麼快。
沉默了會，遊敏淑嘴唇翕動，眼角泛著淚花。
“謝謝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