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一身鐵灰裝配的高大男人。
“我可以解釋,審判長。”頭盔下,看不清麵容神色的男人聲音認真而誠懇。
“但這件事,我隻能告訴您。”
遠處,焦躁中的女人手指夾著香煙,目露精光的看著司南,心幾乎提到了喉嚨。
審判團雖然沒什麼太大的實權,也不怎麼被探索者放在眼裡,但每一位審判長的確都有每季麵見領袖的權力。
萬一說上些什麼話……
女人現在隻希望,司南不要按照她剛剛教的說辭應付審判長,她和這位新上任的審判長可沒有交情可講。
在一陣沉默的僵持中,A級探索者麵對槍口,還是淡定的緩緩舉起雙手,展示自己沒有佩戴任何武器。
再等下去隻是在拖延時間,不是辦法,白曦遏製了手下跟隨的舉動,邁步走了過去。
“說吧,你要怎麼解釋。”白曦手指捏著□□,慢條斯理的摩挲,掩飾心中的緊張。
司南目不斜視,透過頭盔打量著白曦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變化,突然壓低聲音道:“你女兒的獸形,是大熊貓吧。”
“!”白曦驚愕抬頭。
每位進化者的獸形都是什麼,隻有初次意外進化時在場的人能看到,事後也都會被封口,因為獸形是基地絕對不允許談論的話題。
這個剛剛晉升的A級探索者,他到底是從哪知道的!?
上次果然是在看懷表!
處於半關停狀態的畜牧部門空蕩蕩的,值班的工作人員一隻手就數得清,周邊也隻點亮了幾盞光線朦朧的燈,映在鐵灰色的頭盔上,仿佛是一麵鏡子,照出了白曦所隱藏的真實的自己。
“還想見到她嗎?”司南的聲音輕緩又溫和,還帶著難以言明的蠱惑感。
“……誰?”白曦恍惚的後退一步,聲音都在發抖,手指卻還是握緊槍械,極力維持著偽裝出的強硬冷靜。
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方辰,和糯糯。”司南也沒再逼近,隻是更加放低聲音,微啞的嗓音已經低不可聞。
白曦握槍的手完全失了力氣,再也維持不住身為“審判長”的麵具,眼眶瞬間泛紅。
“保持沉默。”司南對白曦微微點頭,根本不管她會有什麼反應,轉身就要上車。
遠處已經焦急到不自覺抽煙的女人:“……?”
她真是看走了眼,最開始怎麼沒發現司南這麼離經叛道?真的越來越囂張了!
挑釁領袖的命令被抓了現行,還說走就走?
她帶著保鏢正想走近些和這位審判長說說話,就見白曦如夢初醒般,急切嗬斥著想要阻攔司南上車的手下。
女人眯眼,停下腳步。
司南安穩的上了車,甚至還和白曦揮手告彆,而白曦隻是死死的盯著他,再沒有下一步動作。
她再一次想到家裡阿辰留給她的最後一行字,儘管那隻是短短的三個筆畫淩亂的字,我愛你。
眼前的場景怪異極了。
運載車被送往地麵,值班的幾個工作人員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下,白曦又嗬斥了手下兩句,迅速轉身離去。
?本作者南倏提醒您《白狼被迫成為獸人領主後》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你覺得他們說了什麼?”女人輕輕嗅聞著煙料的香氣,看向身邊的保鏢。
“頭盔擋著看不到唇語,他還開了屏蔽器,沒有錄到聲音。”保鏢搖頭。
女人笑了,她看著白曦風風火火的來,腳步淩亂的走,壓下心底的好奇,隻剩愉悅。
“希望他這次還能活著回來。”語氣中倒有些真心祝福了。
運載車順利來到地麵,前排的兩個探索者隻敢從後視鏡觀察司南,已經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他們不怕審判長是自認為“遵紀守法”,但像司南這種硬剛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眼下這個A級探索者靠著椅背上,一言不發,坐姿閒適的很,似乎完全不擔心這件要命的大事會傳出去。
好像確定白曦會保密似的。
這輛運載車是專門用來運“牲畜”的車輛,除了車頭的四個座位,裝載“牲畜”的車體為鐵欄的半開放式,條件比遊牧任務中的畜類還要艱苦。
“牲畜”已經在這等候著了,無精打采皮毛乾枯,司南一直閉著眼,沒關注他人是如何將“牲畜”趕上運載車。
但是……
鐵鏈碰撞的聲響,獸類的哀鳴,還有身體撞上鐵欄杆的沉悶之音……種種交疊,熟悉的幾乎要將司南拉扯回他最不願回想的那段記憶泥潭之中。
運載車很快再次啟動,但是進化後過人的五感,卻讓司南可以清楚的聽到車後不同獸類的悲鳴。
仿佛是一種折磨人的酷刑。
機械振蕩聲中夾雜著犬類的哀鳴,男人扶著座位扶手的手指不自覺的顫抖著蜷縮,頭盔後皺眉閉目的英俊眉眼被痛苦侵染,鬢角的黑發也有些濕濡。
恍惚中,司南以為自己才是那個被裝載的“牲畜”,困在獸類的軀殼之中,被剝奪了身為人的自尊,拴住脖頸的鐵鏈隨著顛簸的車體搖晃……
車頭內的每一分鐘都格外難熬,終於……
“兄弟,我們走出基地的監測範圍了。”
開車的探索者懟了同伴好幾下,同行的探索者才清了清嗓子,探身向後看。
不知道為什麼,隨著出發的時間越久,他們看著這位A級探索者就總有些莫名的畏懼。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人家是A,他們是D吧。
司南睜開眼,透過頭盔恍惚著看向手邊,重要的工具包拉回了他飄忽的意識,微微顫抖的手掌立刻將工具包的肩帶死死握在掌中,挎上肩頭。
“隨便停下就好。”開口言語,司南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另外兩個探索者終於鬆了口氣。
“兄弟,注意安全啊。”跟著下車的探索者向A級探索者揮手告彆,完全不在意對方冷淡的態度。
隨著司南轉身離去,那位探索者轉頭又拿起鞭子,狠狠抽打
在撕咬鐵鏈的“牲畜”身上。
雖然大部分都打在了鐵欄杆上,憤怒的獸類吼聲還是在不間斷的抽打咒罵下變成了哀鳴嗚咽,可那位探索者還沒有停下抽打,甚至得意的與同伴說著自己的“成功”。
言語中隱晦的詞語暗示,表明他們完全知道這些“牲畜”並不隻是動物,而且非常享受將“進化者”踩在腳下的快感。
儘管除了他們,普通人根本想不到這些“牲畜”本來的身份,竟是人類,包括原本的親人。
運載車漸漸駛離了凍土,向著草原的方向飛馳。
夢魘般的聲音終於消散,鐵灰頭盔下,額頭的冷汗已經順著司南慘白的臉色流到下頜。
廣袤無垠的大地一眼看不到邊界,徒步走在其上,隻會讓身影格外渺小。
男人膝蓋微軟,踉蹌數步,站穩後還是扶著地麵緩慢的蹲跪下身。
司南一直都能很好承重的身體忽然在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束縛在他身上的這些裝配,真的過於沉重了。
微微發抖的指節摘卸掉頭盔,冷汗順著筆挺的鼻梁滴落,垂頭閉目的男人唇色極為慘淡,牙關緊咬到他已經嘗到了鐵鏽味。
天幕沉沉,寒風掠地,蘊藏在蒼茫雲團中的雨水靜默落下,卻涼的仿佛是深冬的風霜。
下雨了。
白狼趴在巨樹森林邊緣臨時用落葉拚湊出的“毯子”上,身體放鬆的舒展,等待風雪來臨。
他的確是要除掉那株強大的鱗片藤蔓,但是繞了兩圈後,還是決定等待下雪,趁著它虛弱再動手。
無他,這株鱗片藤蔓的主枝乾,已經粗壯高大的恍若巨樹了。
因此剩餘的時間,白狼就開始光明正大的休息,順便等待黑狼,按約定,回來的日期應該也就是這幾天了。
雨水稀疏的下了一會,才穿過巨樹的枝乾落在白狼蓬鬆順滑的皮毛,白狼蓬鬆的尾巴來回掃了掃,順枝乾落下的雨滴卻越來越密集。
白狼支起身體,抬頭去看,卻沒想到冰涼的雨滴剛好落在他的鼻尖。
狼的鼻子非常敏感,他立刻甩動著站起身,還用爪子輕輕碰了碰,意外發現這並不隻是單純的雨水。
“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還夾雜著細小的雪花。
奇怪的細微轟鳴聲從遠處傳來,白狼耳尖微抖,猶豫後還是站起身,凝結著冰霜的灌木被他一叢叢撥開。
走出好一段距離,寧楓意外看見了一個和從前見過的運載車極為相似的車輛從遠處駛來。
這類東西在寧楓腦海中已經與危險敵對這種詞語掛鉤了。
因此白狼沒想理會,他甚至已經轉身,邁步就要走入巨樹森林濃密的深處,忽然,運載車發出一聲悶響,緊跟著就是一陣獸類的嗚咽咆哮。
白狼鼻尖聳動,側過身,綠眸凝重的看向了運載車的後半段。
那似乎是三隻被鐵鏈束縛住的,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