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者駕駛的銀白運載車在狂風暴雪中艱難行駛著,他們三個進化者輪著開,終於在兩天後遠遠的看到了地下基地佇立於地麵的森白建築。
但飛雪中,同樣全速前進的可不隻是他們。
通體漆黑且更加高大的運載車,配備著最新款的防護武器,在紛亂飛雪中顯眼極了。
獨屬於領袖的標誌。
銀白色的運載車速度減緩,是駕駛員不自覺的降下了速度,其他人也屏息靜氣的湊了過來。
敬畏領袖就像是他們的本能
在地下基地,成為進化者就代表著翻身淩駕於正常人類之上,可每次麵對隻是普通人的領袖,難言的敬畏感依舊自然的從心底升起。
沒人意識到,從小到大潛移默化中接受的“信息”就像一條拴在脖子上的鏈條,讓他們即使擁了有可以反抗基地的能力,也生不出一絲一毫與基地領袖作對的心。
就比如現在進化者們再怎麼勾心鬥角,陽奉陰違,也隻不過是想從領袖手下獲得更多的權力罷了。
地下五百米,探索者事務中心
“這保養費,應該不用咱們花吧?”駕駛員看著運載車穿梭風雪後的各項護理賬單,麵色難看的咧嘴直吸氣。
明明是分隊長暗示他們要不顧一切的趕回來,結果運載車磨損嚴重,這錢還要他來付。
真肉疼
“肯定可以報銷啊,咱隊長差你這些貢獻點嗎。”
“行了,彆磨蹭,”另外兩人都催他,“快去上報。”
“送份文件而已,急什麼。”話這麼說著,駕駛員還是拿起他們路上就寫好的報告材料,走向獨立於一麵牆的銀白升降梯。
通過持槍警戒的審判團,再經過手環驗證身份,以及各種信息確認,升降梯靜靜下降,最終停在單獨存在的一層。
走出門,又經過兩側護衛隊的檢查確認,才算邁入地下人類最為機密的空間。
與其他幾層不同,這裡沒有鐵皮拚接的建築,沒有黑灰擁擠的牆壁,連高度都比其他層麵開闊的多。
模擬太陽的光是柔和擬真的,路邊的綠色植株都是真實培育的,噴泉落在在中央雕塑前,清澈的水緩緩流淌,整齊潔白的建築就在不遠處。
優美的就仿佛是童話書本中所描寫的,那些舊世紀小鎮。
站在純白偉岸的建築前,經過通報,進化者終於等到了人。
“你們倒是辛苦。”副手皮笑肉不笑的接過文件。
進化者根本不在意這麼點臉色,況且要不是副手跟在領袖身邊,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所以進化者隻是客套的笑道,“大家都不容易,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副手咬牙:“……”
嘖!
三兩句將進化者“攆”走,副手看著那揚長而去的背影還是氣惱的很,轉身穿過空蕩明亮的大廳,上樓。
門前站崗的護衛隊默默關上了大門。
非
正式場合,任何進化者想要麵見領袖都要走一個很繁瑣的流程,表麵是為了彰顯重視,實際上就是防備。
隻有失蹤的進化者隊長不同。
隻有黎,可以隨時隨地略過所有繁瑣檢查,直接麵見領袖,這種特殊對待讓整個基地都知道他最受領袖信任。
副手調整好情緒,來到領袖的辦公室前恭謹敲門,這棟建築看似是儉樸穩重的裝修風格,以純白淺金為主色,簡潔大方,但細節卻處處透著奢華。
比如,實木門上繁複內斂的紋路,珍貴金屬製作的扶手,還有空氣中自然的鮮花清香。
門內傳來領袖沉穩的聲音,“進來。”
副手默默開門,側身走入,再到關嚴門,沒發出一絲聲響。
開闊的室內,並不隻是領袖一人。
新任審判長正在彙報工作
兩鬢微白的男人指尖夾著鋼筆,已經停下評閱文件,隔著寬大的辦公桌注視著不遠處靜默站立的女人。
“……報告完畢,由於我隊沒有及時將人扣押,導致嫌犯能繼續駕駛運輸車,造成了基地的損失,為此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白曦板著臉,肅穆垂首。
白曦因為懷疑司南,大張旗鼓的攔下運送“牲畜”的運輸車,結果雷聲大雨點小,什麼都沒發現,又放行了。
就算當時在場的審判員都是她的親信,工作人員也被鐘家打點過,但領袖想知道的信息,總有渠道。
鐘家對此早有預料,女人為了那些能救女兒的藥物親自安排人把司南送上的車,事情暴露她們家族都彆想落得好。
因此,第二天她就找上白曦,兩人在不清楚對方目的的前提下,以司南為紐帶,神奇的達成了共識。
統一說辭
這也不是汙蔑,偷盜能源本就是死罪。
“彆緊張,叫你來也並不是責問。”領袖極輕的笑起來,眼尾細紋讓他看起來更加溫和沉穩。
副手適時上前,遞上文件,“領袖,ys-64號運輸車的現場分析報告送上來了。”
白曦心臟險些停跳,捧著工作帽的手指細微發顫,鐘家女人相信司南會遵守約定,以此推斷運輸車的爆炸與他無關,但白曦還是擔憂極了。
如果進化者的調查報告顯示運輸車的爆炸是人為所致,她們所有人都要玩完!
“該D級探索者多次私自偷盜能源,致使運輸車能源內部設備故障,同行人隱而不報,放縱了此人的貪欲。”副手上樓的時候就大概看了下,和之前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此次行駛偏離預定路線就是為與書麵報告形成能源的差值,進而偷盜。”
領袖的眼神在圖影上的野獸抓痕上停留一瞬,繼續翻頁,之後再沒什麼需要特彆注意的信息。
“嗯,按照探索者條例處罰吧。”男人將文件放在手邊。
一份很標準的進化者報告,大而化小。
不過這也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你已經做的很好
了,隻是規定的問題,”領袖看向冷若冰霜的白曦,寬慰道,“對於探索者的法條仍在完善,下次會議,我會儘量給予審判團更多的主動權。”
“感謝您。”白曦躬身道謝,心底終於鬆了口氣。
男人見白曦一板一眼的模樣,輕笑出聲,“不用這麼嚴肅,還沒問你,接手審判團的工作順利嗎?”
“!?”白曦猛抬頭,辦公桌後的男人依舊和藹穩重,神態自然,仿佛麵對小輩一般閒聊家常。
但不管是這種“長輩感”還是“聊家常”,放在領袖身上都特殊極了。
因為這隻是白曦第二次麵見領袖,第一次,還是在她伴侶方辰的追悼會上,然後她就“破格升職”了。
“感謝您的信任,一切都很順利。”白曦的回答板正且認真,隨後,她還真將自己上任後的工作結果複述了一遍。
男人眉頭微挑,他摩挲著鋼筆,側耳聽著,時不時點頭表示讚許,“你很優秀。”
會麵結束,副手目送著女人的背影下樓離去,這才轉身,關門。
“領袖,您似乎很看中她?”副手非常不解,白曦之前隻是個普通的文職員工,有什麼特彆的嗎?
男人繼續處理著文件,離開這段時間基地堆積了很多事需要他來做決定,因此忙碌中也沒有抬頭,隻是隨意答著。
“伴侶和孩子的‘死亡’,讓她極端憎恨著進化種,這種情感足以驅使她做好這份工作。”
即使某日真需要與進化者翻臉,依舊能堅定站在人類這邊的,才是他需要的力量。
想起此次巨象領地之行的所見所聞,領袖神情自若,隻在微闔的眼底劃過鄙夷。
獸人的領地建設果然是浮於表麵的偽裝,本質還是強者對弱者的壓迫。
這也是為什麼,不論聯合會上的其他人類基地再怎麼舉例說明,他都始終不相信進化者、也就是獸人,和人類能是同類。
就算勉強和平相處,生理上存在肉眼可見的巨大差異,怎麼能做得到完全平等,如今基地進化者與那些獸人的內部不正是如此分級嗎?
副手幫著整理審批後的文件,沒吭聲,他自然是知道白曦這一家事情的原委。
但是領袖說過,方辰隻是普通人,那孩子也才六歲,就算偷跑到地麵,父女倆根本活不下來。
還不如說是在基地中意外“死”亡,免得給予未亡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副手覺得有道理
領袖的任何決策,出發點都是對人類最有利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才能在麵對獸人的劣勢中占得上風。
男人翻開下一份文件,也是剛送上來的,入目的文字卻讓他微愣——進化者隊長失蹤的報告,以及依舊毫無進展的搜救結果。
筆尖猛然頓住。
“基地的封鎖條例今天解除,”男人隱約覺得有些不對,“擴大發布通知的信號範圍,讓在地麵之外的進化者都收到消息。”
探索者重返地麵,進化者也要繼續
在邊緣拉起“警戒線”。
*
風雪呼嘯,第五天了
俊美白皙的青年側臥在獸皮毯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鉑金發絲垂散著,與純白衣衫相應。
隻是,半闔的碧綠眼瞳注視著角落木箱上的紋絡,瞳孔半天都未轉動一下,就連圓窗中撒入的那束微光都沒能在他眼中留下痕跡。
團雀從圓窗飛入,被青年這毫無靈魂的模樣嚇得翅膀歪斜。
寧楓眨了下眼,瞳孔升起微光。
他撐著身體坐起,抬起手臂,讓團雀可以落在指尖。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