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方辰的問題,現在注定得不到解答,因為大家很快就忙碌起來。

狂驟風雪中,因為頭頂有古樹的巨型枝乾遮擋,樹下的積雪都比彆處更低矮些,眾人若是裹緊獸皮與布料,倒也還能繞著古樹活動。

金子和林綾一起將五個大陶鍋在搭建起來的雪屋中支好,咕嘟嘟的冒著泡的是鳥蛋與凍肉片煮出的熱湯,白果已經完全融入到了湯汁裡。

旁邊的雪暉和雁靈配合著從倉庫搬來之前砍好的竹子,用方辰贈與金子的匕首小心的砍下一節節竹筒,擺在一邊,準備給還沒有容器裝食物的人一一分發。

至於竹子上還能吃的部分,以及竹子的尖芽,都由斑斑和伊犁跟著撿起裝入筐中,日後還能食用。

而方辰則找出新的葉片,占據了一個雪屋,他要重新為每個人登記名字,也算是第一次統計。

阿虎在他旁邊守著籠屜裡的糕點,一會負責分發。

畢竟這裡是主食,所有人都會來領。

為了方便記錄,沒有竹筒的人可以在雪暉那領一節,然後由金子打一筒湯,再來阿虎這領兩塊糕點,讓方辰記下名字,之後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人群熙熙攘攘,阿月扶著妹妹一起排著隊,手裡小心的捧著蒸騰著熱氣的竹筒,她剛剛嘗了一小口,放足了鹽巴,有鳥蛋有肉片,浸染了竹子的香氣,味道非常不錯。

再加上現在隔著遠遠的都能在冷冽風雪中聞到糕點的香氣,難以言說的安定感讓她渾身都在發暖。

鶴老來的突然,眾人在經曆短暫的慌亂後,除去分離出一部分住雪屋,日常生活也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阿月這幾日都跟著林綾出去采集,閒下來就和沒染病的巡邏隊員一起守衛糧倉,這雖是對她的“懲戒”安排,但阿月適應的非常好,甚至感覺這種生活更讓她趕到安定。

一旦充實忙碌起來,人反而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思考,憂慮。

前幾天為了妹妹更好的養傷,阿月就默許了妹妹和羽他們一起生活,姐妹倆偶爾在阿月休息時見上一麵。

每到這個時候,妹妹就會拿出自己從羽分給她的食物裡省下的那部分,阿月也會將她勞作分到的口糧一起拿著,姐妹倆一人一口的填飽肚子。

這樣精心照顧著,妹妹一改之前的乾瘦病態,洗乾淨的小臉上也有了些健康紅潤的模樣,眼中滿是希冀。

她的傷大體愈合,用的藥草都刻在葉片上,羽那裡留一份,姐妹倆這裡留了一份。

“阿姐,我們可以一直留在這嗎?”

阿月拍了拍妹妹的頭,心中也有些擔憂,但她隻是說著,“咱們還欠著藥草呢,不還完肯定不會讓咱們走的。”

原本壓迫人的負債,此刻卻成了保障,妹妹高興的抱住了阿月的手臂,“嗯。”

每人分到兩塊巴掌大的糕點,沉甸甸的托在手裡分量很足,而且聞起來就有甜意,想必揉入了糖水,是非常扛餓的食物。

姐妹倆用

洗乾淨的布條將四塊糕點包好,這是林綾要求的,哪怕消耗更多炭火,也要保證身體和環境的整潔。

阿月帶著妹妹就要回到樹根下,遠遠聽見金子的聲音,“每個人都要喝湯,不要推讓。”

“老大特意囑咐在湯裡加了藥草,一人一筒正好,喝得多了也沒用,喝的少了再生病也不值當。”金子從雪屋中走出,聲音清亮,熱熱鬨鬨的人群瞬間安靜。

那些想將湯留給親人朋友的人默默抱緊了竹筒,包括阿月,她想著妹妹受了傷,應該多吃些好的,而且湯裡還有肉呢。

但金子的神情很是冷肅,眉頭皺的極緊,“這點小事都不能聽從安排的,之後的采集狩獵也不允許參加。”

“!”

如果說不喝湯可能會生病,大家倒沒有太大感覺,但一說不允許去采集去狩獵,那可不行!

這幾日,因天氣原因不能采集時林綾的確會從糧倉拿食物給大家分,但分量也隻是勉強不挨餓而已,若是條件允許可以采集,多少也能分到幾成留下。

手裡沒有食物,總是會不安。

但阿月現在一無所有,她隻在乎妹妹,所以在金子說完大家繼續排隊時,阿月在樹根前停下,開始觀察四周。

妹妹不解,“阿姐,你在找什麼?”

“我在看,誰沒喝湯,”阿月並未壓低聲音,或者說,她就是想讓其他人聽見,“抓到了我就去告訴金子,說不定能給我記一功。”

妹妹:“……”

其他捧著竹筒的人:“……”

阿月坦然與大家對視,遠處的金子似乎聽到了,眼底忍笑的看了過來,阿月又驀然漲紅的臉,但還是守在這沒走。

效果立竿見影,起碼在目光所及內,所有人都喝下了湯。

等一切分發完畢,天色也暗沉了下來,金子揉了揉胳膊,和林綾一塊帶人收拾雪屋中的陶鍋籠屜,清理掉熄滅的火堆,把灰都收集起來,鞣製獸皮也用的上。

方辰還留在雪屋裡,重新整理了人們的名字,清算完畢他將葉片摞在一起,又拿出另一遝葉子縫定的小冊,思考上麵可行的“管理製度”。

他們竟然有六十人了,算上白狼黑狼,一共六十二人,小部分睡在樹根下,大半的人睡在雪屋中。

日常生活,還有食物供應,以及如何管理,都是需要思考的問題。

方辰指尖夾著骨筆,一一勾畫

類似於基地的等級製度,在獸人這似乎不太合適。

按勞分配獨立生活,但大家住在一起,似乎也不是十分方便。

阿虎整理好籠屜送出雪屋,一熱一冷下讓他眉毛上都掛著的冰碴,進屋就發現方辰還在寫東西,眼神一轉,“方辰,還有能刻字的葉子嗎?”

並不是所有葉子都能刻字的,首先葉片要厚,其次韌性要強,油性質感,這樣在冰凍後也不會枯萎。

方辰隨手抽出壓在下麵的兩片,“要做什麼?”

“金子準備帶著鶴老他們

去和老大彙報,”阿虎不太自然的接過葉片,“咳,我還是不去了,讓金子幫我帶幾句話上去算了。”

方辰若有所思,按住葉片,“你要寫什麼?”

阿虎也不敢用力拽,現在這種葉片都珍惜得很:“一點,小意見……建議!”

“那你在這寫,我看看有沒有錯字。”方辰將自己的小冊子整理起來,敲了敲麵前冰塊堆砌的台子。

阿虎拿著方辰塞過來的骨筆,手指不知是凍的還是緊張的僵硬著:“……”

這讓他怎麼寫?寫他的心路曆程嗎?

剛到達部落時,阿虎是生氣的

若不是金子一直親力親為的照顧那些病患,阿虎真要以為他們是被送過來等死的。

最開始,大家一起將還活著的人從土屋裡抬出後,阿虎負責一間間土屋尋找其他幸存者,曾看到了一個側臥在昏暗土屋內的人。

他急衝衝的跑過去,湊近才發現對方早就凍僵死亡了,皮包骨恍若骷髏的模樣直接映入眼簾,讓他驚駭的跌坐在地。

阿虎不是沒見過死人,正相反,承擔主要狩獵責任的他見多了野獸和獸人的死亡。

他隻是,沒見過這種被吸成人乾的死亡模樣。

完全可以想象,這人在極度的痛苦中,連最後變成獸形的神智都沒有了。

阿虎不怕狩獵搏殺,是因為他有信息在廝殺中活下來,但是現在他不確定自己若真的感染了,是否能活下來,是否也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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