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與艾維斯回來時,何雲因等人正在教虞藻玩骰子。
骰子有許多種玩法,虞藻腦容量小,記不住太複雜的規則,於是他們教他玩的是比較簡單的猜大小。
六顆骰子放入骰盅,搖晃過後,將骰子點數相加。超過15是“大”,小於15則是“小”。
若是猜錯,需要罰酒。
這個規則很簡單,饒是一隻小菜鳥的虞藻,也能很快上手。
他們試玩了好幾把,虞藻的運氣都很不錯,正要正式來一把時,前方一左一右投來黑影。
是雙生子回來了。
雙生子一回來,虞藻身邊的人自覺讓出空位,艾維斯和伊桑分彆坐在他左右。
一個幫他拆甜品盒、插吸管,另一個則拿濕巾幫忙擦拭餐具,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因為有保鮮袋,冰隻融化了一點。”伊桑道,“現在喝,味道應該剛剛好。”
“謝謝你。”虞藻吸了一口吸管。
濃鬱的奶蓋混合薄荷的清涼氣息,沙冰的口感很細,絲滑細膩,入口清甜。
果然很好喝!
因為嘗到可口美食,虞藻的眼睛微微眯起,眉眼隨之舒展開來,滿臉洋溢幸福與滿足。
他很容易知足。
而看到這樣的他,周圍的人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
艾維斯目光柔和,定格在他脖頸間的白金項鏈時,微微一頓。
“你的項鏈……”見虞藻看過來,他停了停,才說,“很漂亮。”
但他記得很清楚。
他離開座位時,虞藻的脖頸空無一物。
“我也覺得!”虞藻驕傲地抬起下巴尖,露出項鏈給艾維斯瞧。
虞藻也很喜歡這條項鏈,否則,也不會對景野好聲好氣,又那麼快消氣。
白金材質落在細膩的脖頸間,如皎潔明月下的粼粼湖麵,遇光泛起星星點點。
見他如此喜歡,艾維斯與周圍的男大學生們皆神色微妙。並不是因為他收了彆人的禮物,而是懊悔。
他們應該早點送的,這樣討到他歡心的人,就是他們。
“確實很漂亮,襯得你脖子很細。很漂亮。”艾維斯一連說了許多個漂亮,之後,又輕聲問著,“方便問一下,是什麼品牌嗎?”
虞藻眨了眨眼睛:“這是彆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牌。”
他稍微偏過頭、抬起下巴尖,像個愛分享的小朋友,他十分大度道:“你自己看吧。”
“好的,謝謝你。”
艾維斯沒有拒絕虞藻的好意,他單手撐著沙發麵,俯身而來,另一隻大掌手指曲起,輕輕挑起這枚細細的鏈子。
色澤通透、切割精巧的寶石,周圍鑲嵌一圈鑽石,左右搖擺的同時,折射出刺目光芒。
是寶家的高定珠寶係列。
艾維斯大致估算了一下價值,將項鏈妥善地放回原處。
虞
藻低頭摸了摸吊墜,指腹輕輕蹭著寶石表麵,時不時低頭看一眼。
唇角彎彎、小梨渦若隱若現。
艾維斯突然問:“我送你項鏈的話,你會要嗎?”
摸吊墜的動作一頓,虞藻古怪地抬起長睫:“你送我項鏈做什麼?”
“送你這條項鏈的人,是因為什麼?”
“他惹我不開心了,所以才送這條項鏈哄我。”
原來是這樣。
艾維斯早知道虞藻身邊不缺男人,這也是毋庸置疑的。虞藻都長這樣了,身邊怎麼可能沒有虎狼圍繞?
艾維斯撐著椅麵,彎腰低頭的幅度更大,下巴隱約碰到虞藻的額頭,驚得虞藻往後退了退。
但另一邊是伊桑,他這個行為,反倒讓他整個人幾乎貼在伊桑的身側。
左右兩邊是同樣的臉、同樣的視線,虞藻略有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怎麼了嗎?”
仍然是這雙碧眼。艾維斯深深地望向虞藻,不答反問:“一定要有理由,才能送你項鏈嗎?”
“什麼?”
“想送你禮物,不僅僅是項鏈。”
艾維斯說,“不是因為惹你生氣,沒有理由。如果非要找個緣由,那就是,想哄你開心。”
“這樣的理由足夠嗎?”
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隨著雙生子的貼近,愈發濃鬱。
座位光線昏暗,隻有曖昧的彩色燈光投射,四周是綿密熏人的酒氣。
“你會接受我們的禮物嗎?”
虞藻的後背貼著伊桑的胸膛,仰頭注視近在咫尺的艾維斯。
遲鈍的大腦放空,他被夾在中間進退不得。
思索片刻,他才不太確定道:“如果禮物很好看的話,我會要吧。”
沒人能拒絕漂亮的事物。
艾維斯和伊桑同時露出一個笑,似乎鬆了一口氣,又如同得了恩典那般竊喜。
“我們明白了。”
虞藻愛乾淨,艾維斯和伊桑拿消毒濕巾,將酒桌與又擦拭了一遍。
他坐在那兒悠閒自在,雙腿交疊著喝薄荷牛奶冰,順便回一下消息。
【Godlou:今晚請假,不打遊戲了嗎?】
翹起亂轉的足尖一頓,糟糕。
虞藻差點忘了這事兒。他原本答應和Godlou打遊戲的。
那天連線直播完畢後,婁明熠、鬱青都來他直播間給他刷了很多禮物,他和他們交換了聯係方式,偶爾會聊幾句。
比如要不要一起開播打遊戲。
這段時間,俱樂部不是很忙,他們又要補直播時長,所以經常對他發出邀請。
鬱青還算有分寸感,幾次被拒絕後,他似乎也察覺到,小主播對這個遊戲的新鮮勁兒已經慢慢淡去,於是不再每天打擾,隻固定給小主播刷禮物,表示他一直在原地等待。
婁明熠,所有人眼中的高冷酷哥、嘴臭王者,情商不是一般低。
被
拒絕後也不氣餒,日複一日、打卡上班一般,準時早安晚安,並帶上一句:今晚要一起打遊戲嗎。
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很煩人。
要不是他刷禮物大方,虞藻也懶得理他。
【小早:哥哥我今天請假了,朋友約我去看livehouse。遊戲打不了了哦,下次吧。】
【Godlou:好吧。】
【Godlou:哪家?】
Godlou還有直播時長要打,就算告訴他是哪家livehouse也無妨。
虞藻給他發了個定位,又拍了張照片。
特地漏了一雙大白腿,雙膝緊緊並攏,短裙隻到大腿根。
撒嬌似的,補上一句:【哥哥,好冷哦。(小貓哭哭)】
剛開播的婁明熠,正低頭回手機消息,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攝像頭前的他,麵龐爆紅。
之後也沒個解釋,直接下了播。
【Godlou:裙子太短了。】
【Godlou:你朋友圈那些照片,加你的人都能看嗎?】
婁明熠早就想問了。
小主播的朋友圈動態,一張比一張漂亮,雖然都是很正常的日常照。
【小早:當然不是哦哥哥,隻有哥哥你可以看。】
【小早:僅哥哥可見的朋友圈~】
虞藻隻是這兩天對遊戲沒興趣,保不準之後。他很熟練地重複和彆的榜一說過的話。
又直接把婁明熠當大哥維護,給婁明熠群發了很多照片。
【小早:這些也都是僅哥哥可見(小貓探頭)】
【小早:好啦哥哥,我朋友喊我去聽歌了,下次聊~】
虞藻剛收好手機,便有工作人員排排靠近。
穿著統一製服的工作人員,單手捧著托盤,上方擺滿兩種顏色的麵具。
等到虞藻的位置周圍,負責分發麵具的工作人員微微一怔,繼而緊張地,分發托盤中的麵具。
麵具?
虞藻微微一怔,旋即聽到前方舞台,有話筒聲傳來:“今天,我們邀請到了star樂隊!依然是他們的假麵主題。star樂隊演出總是帶著一枚麵具,久而久之,這也成了他們的風格特點。”
“所以今晚我們同樣采用這個主題,我們將為每位顧客提供一份免費的麵具——如若您對這枚麵具不滿意,也可以聯係工作人員升級。我們提前準備了各種各樣的精美麵具,總有一個會是您喜歡的。”
“最振奮人心的環節之一來了——!就在現在,star樂隊的主唱將在現場挑一位觀眾,親手送出一枚麵具。這個環節是臨時加的,麵具卻是他親手製成……”
話音剛落,混亂的音樂聲與酒杯碰撞聲。
虞藻隱約聽見,徐徐靠近的腳步聲。
虞藻下意識偏頭望過去,錯雜光線下的走廊,一個高挑男人正步步靠近。
一身得體西裝,不過領口散亂開扣,流
露出幾分風流與恣意。
腳步站定在虞藻前方,一束白燈恰好照在他縮在的方向,金色麵具折射出幾分妖冶光芒,奢華與神秘。
耳邊嘈雜,這雙眼睛卻牢牢盯緊沙發上的虞藻。
虞藻莫名有些緊張,他挺直腰板,像被罰站的小朋友一樣,大氣都不敢喘。
他保持坐在沙發上的舉動,戴著金色麵具的男人也不介意,而是緩緩彎下膝蓋,單膝點地、跪在他的身前,仿若虔誠忠誠的騎士。
男人仰頭看向虞藻,從身側取出一枚嶄新的麵具,圖騰神秘,珍珠銀白,如懸掛於高空的朔月。
他抬起手臂,為虞藻戴上這枚麵具。離彆時,俯身側吻,借位吻了吻虞藻的手背。
等男人離開時,虞藻依然是怔怔的。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手給我。”一旁傳來冷靜的男聲。
虞藻下意識把手伸了過去,艾維斯拿濕巾幫他擦手,神色緊繃、略有深意,動作卻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一旁的伊桑默契十足,待兄長擦拭完畢,擠出剛買的護手霜,仔仔細細地幫他塗抹。
虞藻遲鈍地反應過來:“他……他沒有親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金色麵具男人應當是想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最終還是停下來,隻是微微地、用側臉蹭了蹭他的手背。
眷戀、依賴、全身心臣服的姿態。
這個動作給虞藻的感覺很熟悉。
可惜虞藻一時間沒想起來。
“那也要擦。”艾維斯說完,抬起眼,目光落在他的麵龐。凝視片刻後又說,“很漂亮。”
艾維斯原本想幫虞藻取下麵具,但看到此刻的虞藻,便打消了主意。
虞藻的臉小,尋常麵具給他太大、根本戴不了。
可這枚珍珠白麵具,竟像為他量身定做,大小正好。
上頭圖樣精美,應當是手工刻成,旁邊粘了一排天然小珍珠,與輕盈的白羽。
扣在他臉上時嚴絲合縫,擋住上半張臉,一雙烏黑純淨的眼睛眨巴眨巴,嘴唇紅洇洇的,隨著偏頭,輕柔如絨的羽毛也會微微翹起。
跟小妖精似的。
虞藻還是拿掉了麵具,一直戴著實在太過悶熱,他沒看到一旁人有些遺憾的目光,看向骰盅。
一臉躍躍欲試。
“要玩?”
“嗯!”
像迫不及待炫耀好成績的小朋友,虞藻得意地尾音上揚,特地強調道,“我剛剛猜大小都猜中了。”
他伸出兩根細細白白的手指,像在比“耶”。嘚瑟得不行,“兩次都猜中了哦!”
隻是兩次猜中,在虞藻眼中卻是一件極其了不得的事。
見他沾沾自喜、俏生生的麵龐明媚無邊。
一件小事便能讓他開心成這樣,他們樂得配合,雙手鼓掌捧場道:“天呐,兩次都猜中了,太厲害了!”
自己得意還好,被這麼多人
誇,虞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麵頰微紅。
他收起手指,抿唇靦腆地笑笑:“隻是、隻是運氣比較好而已啦。”
現在倒是知道謙虛了。
雙手捧起骰盅,微微一晃,發出清脆聲響。
直到開蓋,眾人的目光要麼聚集在虞藻的手指上,要麼便是臉上,總之大半晌,都沒人關注骰盅內的點數。
蓋子打開之後,虞藻怕心算不準,特地打開手機計算器算。
他猜的大,可所有骰子點數加起來,比15要小。
他猜錯了。
明媚張揚的麵龐陡然蔫吧下來,眉心微蹙、委屈低頭。
這可把眾人急壞了,他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骰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剛剛試玩的時候,不是很順利嗎?
“我們還沒說開始,這把不算。”
“但我猜錯了。”虞藻悶悶不樂道,“我是不是要罰酒?”
猜錯了,得罰酒。
艾維斯不動聲色靠近,指骨曲起、輕輕碰了碰其中一枚骰子。
骰子在酒桌上滾動,點數變化,他說:“你沒猜錯,確實是大。”
聞聲,虞藻詫異抬臉,將點數仔仔細細算了算。
他迷迷瞪瞪地睜大眼,怎麼、怎麼真成“大”了呢?
接下來又來了好幾局,虞藻的運氣不是很好,艾維斯用同樣的方式幫他“贏”。
骰盅給了彆人,現在輪到彆人擲骰。虞藻悄悄用眼尾瞄著艾維斯,之後小步小步往艾維斯那邊挪。
雪白溫熱的腿麵緊緊挨住艾維斯,虞藻略微側過身,他們距離很近,艾維斯可以清晰嗅到他身上的軟香,以及吐息間、撲麵而來的熱氣。
“你真好。”虞藻靦靦腆腆道。
艾維斯故作不解:“我怎麼好了?”
虞藻捏住裙角,有點難為情道:“我知道你幫我作弊,不然我肯定一直輸。”
艾維斯不否認:“你隻是運氣比較差。”
“那我的運氣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呢?”
“快了,也許是下一把。”
虞藻不滿意這個回答,他在原地生了一秒鐘悶氣,又伸著粉白麵龐,問:“那我等會輸了,你能不能幫我喝酒呀?”
艾維斯看著他。他反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是作弊,反而理直氣壯道,“我不太能喝酒,要是喝多了,肯定需要你照顧我,多麻煩呀。”
為了後續麻煩,艾維斯應該幫他喝酒的。他想。
這次,艾維斯給出了虞藻滿意的答案:“會幫你喝的。”
就算虞藻沒說,他也會這麼做。
唇角高高翹起,虞藻露出狡黠的淺笑,像一隻得逞的小貓,得意地搖著尾巴、抬起下巴。
轉眼又翻臉不認人,確定有人幫他喝酒,他也不怕了,繼續偏著身,當著艾維斯的麵,和彆的男人玩遊戲。
虞藻接下來的運氣好壞不一,艾維斯記不清他喝了多少
杯酒,總之應當挺多的。
但他酒量好,多喝點也無所謂。
遊戲玩了許久,每個人都喝了不少,一部分酒量差的已見醉意。
隻有虞藻滴酒不沾,依然清醒。
虞藻喝的是薄荷牛奶冰,時間久了,沙冰化開,他不想喝,反而對酒有了興趣。
他抬手去倒酒,被伊桑摁了下來:“這酒度數高,我讓調酒師給你調杯度數低的。”
“喜歡酸的還是甜的?”
虞藻想了想,說:“酸酸甜甜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伊桑偏過點身、肩膀抖動,似乎在憋笑。
他沒來得及多想,急忙伸手拽住伊桑的手腕,很認真地說,“要很多很多冰哦。”
怕伊桑不能理解,虞藻拿手指比劃,畫了個圈圈,似乎要借此生動說明,要這麼多冰。
他們喝的都是洋的啤的,給虞藻單獨調了杯果酒,隻有一點點度數。
虞藻捧起一盞琉璃杯,白玉似的手指搭在杯沿,儘管在這樣光線曖昧的場所,他坐在那兒,眉目仍然乾淨、乖得惹眼。
他仰起腦袋,琉璃杯隨之抬起,一小截下巴尖麵向眾人。
周圍的人,遊戲顧不上玩,紛紛側目,眼巴巴地瞧了過來。
虞藻很快喝完一口,神色古怪。伊桑問:“怎麼樣?”
“有……有點酸。”虞藻迷糊糊道,“不對,又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