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通斜他一眼,酒蚤不醉人,但喝多了,難免眼尾飄起許些微題。
他單手撐地,俯身而來,帶來綿綿的酒氣,“你不知道嗎?聖上剛到而立之年,
怎可能有那麼大的孩子?你所知的幾個皇子,皆不是聖上親生的。“
“聖上他,不能人道啊。“
這不是朝堂中的秘密。
當今聖上寬厚仁慈,廣開言路,他也沒有隱瞞隱疾的打算,而是早早告知皇親國娜,並下旨從宗室子弟中挑選出男丁過繼給他。
蠣然明奕如今是太子,但他的地位並不牢固。
他的親生父母因山匪雙亡,身體又埋下隨時可能發作的情毒的禍/患,而三皇子背後的親王勢力繁盛。
三皇子賢能皆備,唯一的缺點,便是那過分病弱的身子骨。
虞藻神色肅然。
難怪,難怪原劇情跌宗起伏,內憂外患,朝堂內部關係錯綜複雜,皇帝無法擁有子嗣,偏偏身體病弱…..
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好事吧?
虞藻逢愚地運轉大腦,不太確定地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虞藻遮憤地豎起耳朵,繼續往下聽,忽的,魏黎安往他嘴裡喂了一塊糕點。
“7“膀幫子鼓鼓的虞藻,困惑偏頭。
魏黎安低聲道:“不是想吃嗎7“
他見小世子一直探頭探腦,眼睛波光流轉,還以為小世子饋極了。
他們也不閒聊,送菜點的人還沒到,他們擔心小世子無聊,便主動提議:“不如,我們來玩兒遊戲吧“
古人玩的比較多的遊戲是韻牌、詩鐘、曲水流觴、飛花令、分曹射覆,而這些都與詩歌有關。
規則倒也不難,就算輸了也無關緊要,無非是背一下詩,又或是罰一杯酒而已。
虞藻聽完規則後,也覺著不難。
他不至於背不出詩。
但真當遊戲開始,輪到需要他背詩時,一群人齊齊將頭轉來,十數雙目光似草叢裡忽然冒出的猛獸,眼睛忽的亮起精光。
他被瞧得頭皮發麻,不知為何,竟呆呆愣在原地。
過了時間,他才意識到他“輸“了,需要罰酒。
虞藻支支吾吾解釋:“我、我其實記得的…...“
虞藻再笨,也不至於一句古詩都背不出來。
隻是突然被這麼多人盯著瞬,他一緊張,肚子裡僅剩不多的墨水被倒了個乾淨,腦袋一片空茫。
林觀遇道:“世子殿下不懂規則,方才這把隻是講解規則。世子殿下,這樣可好7“
虞藻木然點頭,哪好意思說不好?
眼瞧著他們還要再來一把,淩北乾脆提議道:“魚馬上烤好,我們還是玩點簡單的罷。“
“小侯爺,你說玩什麼7“
“抽花簽。“
侍從取來一個竹雕的簽筒,裡麵裝了許多象牙簡,上麵寫了許多內容,有讓抽簽者喝酒唱歌,也有讓抽簽者前後喝酒…...
抽到什麼花簽,便要按照花簽上的指示進行,不得拒絕,也不得求助他人。
這個玩法簡單便捷,唯一乏味的點便是,花簽上的指示內容固定。
玩多了便沒意思了。
不過他們今日的目的也不是玩個儘情儘興,而是哄小世子開心。
他們低聲問道:“世子殿下,你覺得呢7“
虞藻覺得可以。
這個規則簡單,不需要背古詩,更不需要記詳細規則,隻需要抽個簽便可。
他細著張雪白玉麵,小神在在地想。
他總不至於這般倒黴,抽花簽部抽著不好的內容吧?
「那世子殿下,你先請。“
誰料虞藻竟真這麼倒霆。
色澤瑩潤的象牙花簽一經翻轉,露出上麵的指示。
一一抽簽者上下家蒙眼善酒,手不觸觴。
虞藻呆了一瞬。
他看看左邊的魏黎安,再看看右邊的江獨明,二人同時偏頭過來看他。
小腦袋垂頭喪氣地低下來,怎麼又是他喝呀。
抽簽者上下家蒙眼喂酒,則需要魏黎安與江獨明用絲帶或什麼將眼普蒙上,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喂虞藻喝酒。
他們並無多餘的絲帶,虞藻命黎書回到帳內,取來兩條腰帶。
黎書不情不願地去取,遞到二人手中時,嘴中還在念史:“這可是世子殿下的貼身腰帶…..“
魏黎安與江獨明捧著這條滾鑲銀邊的腰帶,喉結不自覺滑動一瞬。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難怪這麼香,原來是小世子的貼身之物。
將腰帶係在眼間,後方打了個結。
綿軟的錦緞裹挾濃香貼在眼周,被日光晉得多出幾分溫度,仿若小世子的貼身體溫。
魏黎安與江獨明莫名有些熱,他們坐在遠處,欲蓋彌彰般去取酒杯:“殿下,你可準備好了7“
虞藻點了點頭。
後又想到,他們也看不見他點頭呀?於是又開口道:“可以了,我先喝你的吧。
指的是江獨明。
江獨明應了一聲,握著琉璃鹽,小心翼翼地往虞藻的唐邊抵。
隻不過稍一用力,紅潤的唐肉便被抵開,泗得濕紅豔麗。
虞藻極輕地哼了一聲,纖細的脖頸隨著下巴間一起拙起,眼睛不自覺眯了眯。
江獨明擔心喂得太快太急會嗆著他,故而喂得很慢,而這樣的喂法,反倒讓虞藻有些著急。
因為蒙著眼睛,江獨明不敢動作太大,為了喝到酒水,虞藻想去碰酒杯,卻有人冷不丁說了一句:“手不觸觴。“
虞藻隻能將手縮回,提在江獨明的肩胸。
他必須仰頭去接,喝完一口,隨意以手背擦了擦唇上的酒水,將唇周磨得暈粉濕潤,在日光下閃爍微妙水光。
虞藻路坐轉為路立,抬著身、一步步朝江獨明挨進,最後幾乎要坐在江獨明的身上了。
又因為他自小身體病弱,體型較為纖細,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仿佛正被江獨明攬在懷裡喂酒。
一旁的謙謙公子哥兒們,如豺狼虎豹傾身望來,目光或炙熱或直白,似是要將他飲酒的動靜瞧得一清二楚。
樹林光影斑駁間,熔金落在他粉豔的麵龐。
虞藻喝酒的動作很慢、幾乎沒有聲音,臉蛋卻是出奇得小,此刻微微分開、含著琉璃鹽,慢吞吞地喝著裡麵的酒水。
兩頰暈出淡淡的紅色,雙眸氙氯出水汽,酒液將唇瓣浸得飽滿威紅,下巴尖被打濕一小塊,而他渾然不覺。
“唔一一好了嗎?“小世子含糊不清地問。
林觀遙看了眼才喝了一半的琉璃鹽,喉結滾動,啞聲說:“殿下,還有半杯。
「世子殿下,還有我的。“魏黎安粗聲粗氣道。
魏黎安不滿被長久忽視,於是舉著酒杯挺/身而來。
寬闌前胸貼上小世子的後背,從後挨著虞藻,將酒杯往虞藻唇邊送。
虞藻尚未反應過來,一隻大掌從肩頭繞過,撫過他的麵龐、轉過。
琉璃鹽輕輕抵在頰肉,部分酒水溢出,打濕了他大半張小臉,以及領口。
虞藻沒有蒙眼,他是能瞧見酒杯的。
他忙歪著腦袋夠琉璃鹽,將琉璃盞送至唇邊,慢吞吞地喝了起來。
魏黎安與江獨明看不見虞藻此刻的模樣,彆人卻瞧得一清二楚。
清麗粉豔的臉蛋呈現出一種透紅的靡麗,然而搭在胸膛的手指細白乾淨,在日光下白得仿佛能看見皮膚下的黛青色脈絡。
“晚一
許是喝的有些著急,喂的人一下子灌太多,而他的嘴巴又小。
酒水順著唇角淅淅瀝瀝濫出,消出道道蜿蜒的晶亮痕跡。
虞藻被微微嗆到。
哆嗦的、如玉般的手指,有氣無力地揭在男人胸口,卻是怎麼都推不開,隻得半喘著氣道:“彆、唔一一太多了。“
金黃色的暖陽穿過樹影,落在他的睫毛,投下密密匝匝的疏影。
虞藻的眼尾盛著水光,飽滿唇肉被酒泡得微微唉起,麵龐連帶鎖骨皆是一片暖昧的紅。
他被一黑一白的二人夾在正中間喂酒,膚色劣黑的大掌撫過他的麵龐,唇瓣大大張開,吐出一團漲熱的軟香。
借著日光,能將裡麵的鮮紅嫩肉瞧得一清二楚。
待虞藻稍微緩過勁兒了,才繼續用嘴唇含住琉璃鹽,慢吞吞地喝。
不知道從哪裡響起的吞咽聲。
此起彼伏。
甜稠軟香混合的酒香、糕點香,膩得人睽間發乾。
一眾翩翩才子們接連灌了好幾杯酒水,都壓不住心口泛起的酥酥麻麻的癢意。
他們吐出一口濁氣,如狼似虎地看向被人包夾的小世子,他們不約而同地撐著手靠近一一再靠近。
一尊精細剔透的琉璃鹽,竟掩不住小世子眉眼間的稠麗豔色。
滿麵桃花,麵若芙藥,半摟半靠地夾在正中間,雪白皮肉沁出大片薄粉,衣襟散亂開來,露出貼身的裡衣。
而裡衣又較為輕薄,在浸了酒水之後,如同一層薄紗貼在身軀。
微妙的起伏帶著些嫣紅色澤,仿佛雪地裡的一點紅梅。
嬌生慣養的小世子也不知道怎麼生的,竟那般的香,一樹春花隨風簌簌落下,
綺麗地落在他如玉皎白的麵龐。
如夢如幻,瓊漿金液,直教人醉生夢死。
虞藻好不容易才喝完兩杯酒。
他鬱悶地看著漲透的胸口,以及散亂的衣襟。
他又不免慶幸。
幸虧他沒有聽兄長的,若是他換上肚兜,被同袍看見,日後還怎麼做人?
虞藻也不更衣,而是編著臉蛋,叫身邊二人看著他滿身“罪證“。
淩北離得最近,他將全程看得一清二楚。
他憎著滿腔妒火,禁不住酸溜溜道:“魏黎安,江獨明,兩盞酒需要喂這麼久?
又需要一起抱著世子殿下喝?“
“你們莫不是故意的7“
故意把世子殿下弄得這般濕。
故意把世子殿下的嘴唇磨得這般紅。
魏黎安與江獨明自然不可能承認,不過神色飄忽,眉眼沉醉,顯然還沉浸在不久之前。
“再來。“林觀遙臉色發青,取來簽筒。
這次,他特地換到世子殿下身邊。
可惜,林觀遇抽中的是作詩一首。
接下來是淩北。
淩北沒有特地換位,他抽了根花簽,將象牙簽翻轉過來,露出上頭的字時。
神色陡然好轉,浮現一抹滿足的笑意。
淩北不給眾人看簽,而是悠悠然走至虞藻身邊:“世子殿下,我們一同去捉魘子,如何7“
捉兔子?
雙頰因酒氣而透紅,虞藻仰著紅撲撲的、仍顯濕紅的臉蛋,遲鈑地點了點腦袋。
剛喝完酒的小世子渾身都是軟的,還得淩北摟著腰起來,他像沒有骨頭似的,
任由淩北攙著腰。
嘴中仍唉唉嚷嚷的,嫌棄淩北扶得不好。
他其實沒醉,隻不過處在一種微醒的、渾身懶筋犯了的狀態。
淩北一路哄著小世子,牽著小世子來到林中。
前方有一輛豪華的馬車。
淩北牽著虞藻的手,來到馬車邊上。
在虞藻濕潤困惑的注視中,他低下頭,輕聲問:“晚間京城有燈會,我們要不要一同去河畔坐畫舫,看夜晚煙花美景,燈火明星?“
虞瀛愣了愣,目露遲疑:“可是、可是我們的同袍還在林中…...“
他晏著一雙黑玻璃珠似的眼睛,瞧起來純真而又懵懂。
淩北心頭一動,目露痛心。
他緊緊握住小世子的手,語氣沉痛且憐愛:“世子殿下,他們方才一直灌你酒,
那般過分,我都看不下去了。若不是情況不允,我恨不得取而代之。“
“殿下,他們不心疼你,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