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點點頭。
他已經熟悉並能理解崽崽的腦回路了。
“還有什麼彆的事嗎?還是說隻是想來荻花洲玩?需要我幫忙嗎?”
崽崽的手背在身後,爪爪期待的搓了搓:“其實,還有一件彆的事。”
魈:“什麼事?”
“魈爸的武器就是傳說中的和璞鳶嗎?”崽崽問.
魈正準備給予肯定的回答,卻看見崽崽忽然一個大鵬展翅的誇張動作:
“岩王爺當年捏了一個大概長這樣的小鳥,然後‘chua’的一下,扔到海裡,叉了兩條魚在海溝裡的那把神器。”
剛準備承認的魈沉默了。
崽崽口中的這個“和璞鳶”,可能和他手上的那把不太一樣。
他手上的那把倒是釘過海中霸主,八虯。
“你……”
魈想了想,還是伸出右手,墨綠色的手套上變化出一柄長槍,遞給崽崽:“它確實是叫‘和璞鳶’。”
至於是不是你說的那一柄,他就不清楚了。
和璞鳶通體碧綠,正如神話中所言是帝君用玉石與磯岩所鑄造而成的武器。
即使是玉身,但卻十分堅硬。
崽崽觸摸著和璞鳶,玉石的觸感冰冰涼涼,讓她想起老父親捏的那一柄磐岩結綠。
老父親是真的很喜歡玉,不僅僅製造武器喜歡以玉為原材料,連創造眼睛也很喜歡用玉。
若陀叔叔的眼珠同樣也是用老父
親最滿意的玉石創造的,晶瑩剔透,被陽光照耀的時候甚至有種流光溢彩的感覺,特彆特彆漂亮。
一看就是很貴的眼珠子。
扶桑也跟著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和璞鳶,上好玉石的質感讓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摸壞了這柄玉質武器。
啊~能摸到傳說中的神器和璞鳶,滿足了~
這讓扶桑已經出現了“隻要跟著鐘離玥就能滿足她所有願望”的錯覺。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戀戀不舍的鬆開手後,卻忽然注意到魈掛在腰間的麵具!
儺麵?
這邊扶桑還在震驚魈的腰間掛著一副儺麵,而另一邊的崽崽已經開始在打和璞鳶的主意了。
“魈爸。”
“什麼事?”
崽崽從小挎包裡摸了摸,摸出來一塊糖,拆了包裝袋,遞給魈:“這是溫迪哥哥從須彌帶來的棗椰蜜糖,可好吃了,裡麵加了杏仁的,還剩一個,給你吃!”
“既然隻剩一個了,那就自己留著吃吧。”
“但我想給魈爸吃!”
崽崽的手伸得筆直,魈能從那拆開包裝袋的糖散發著甜絲絲的氣息。
還有杏仁的清香。
是他喜歡的口味。
是須彌來的特產,隻剩最後一個。
魈心裡有些觸動,道:“謝……”
第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時,崽崽眼疾手快的就把棗椰蜜糖放魈的嘴巴裡。
魈:?
有種不祥的預感。
“魈爸魈爸!可以借你的和璞鳶玩一下下嗎?”
上當了。
“我……”
崽崽連忙捂住魈的嘴巴:“魈爸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嗷!”
魈:……
雙方大眼瞪小眼,片刻,魈沉默的點頭。
他的嘴巴得以重獲自由。
他歎了一口氣,想了想又覺得好笑:“今日空閒,你若要借去玩,我也不會不借你,不必拿糖果哄騙我。”
“哪有哄騙呀,這不是看魈爸辛苦,孝敬孝敬嗎?”崽崽的表情笑嘻嘻,“棗椰蜜糖可好吃了,對吧對吧!”
確實好吃。
口中的糖塊從左邊挪到右邊,魈的一邊臉頰鼓囊囊的,把他那高冷的氣質破壞得一乾一淨。
尤其是說話的時候,更平易近人。
“要去哪裡玩?”
崽崽高舉和璞鳶:“去叉魚!”
和璞鳶要比浮舍的九息錘輕太多太多,崽崽拿著並不費勁。
她把和璞鳶的另一端遞給扶桑:“你提著這頭。”
扶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捧著和璞鳶的尾端像在捧著一塊燙手的山芋:“真、真的可以嗎?”
魈站起來,嘴裡依舊銜著糖,步伐瀟灑:“走吧。”
武器可以借,但人必須看著。
倒也不是怕崽崽出什麼事,而是怕崽崽拿著和璞鳶鬨出什麼事。
知道崽崽是要拿和璞鳶叉魚(),魈還貼心的從望舒客棧借了個桶來(),讓崽崽和朋友能在這裡玩個儘興。
和璞鳶: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荻花洲這一帶崽崽常來玩,她輕車熟路的來到水窪較深的小水池裡,看見裡麵的遊魚,發出“滋溜”的口水聲。
托著和璞鳶尾端的扶桑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魈,低聲問:“你真的要拿和璞鳶叉魚嗎?會不會……”
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用神器叉魚,這已經遠超“殺雞焉用牛刀”的範疇了。
“但是,現在憑借我們的實力,也沒辦法用和璞鳶去叉海裡的魚吧。”崽崽注視著自己小小的手掌,一臉憂愁,
“現在就將就一下,用這裡的魚練練手,等我們變得更厲害之後,就去叉海裡的那個叫什麼……八虯?”
“你這不是記得海域霸主的名字嗎?”扶桑吐槽了一句後,忽然反應過來,“不是不是,這根練手有什麼關係?要不先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然後再找借口?”
“嘿嘿嘿,當然有關係啦。”崽崽傻笑起來,“現在在水潭裡叉小魚,等以後更厲害了,我們就去海裡叉大魚,大魚和小魚的口感肯定不一樣的,現在我們吃味道一般的,以後我們就吃味道最好的。”
海溝溝裡的八虯聽了都要跳起來咬人。
崽崽繼續分析道:“而且啊,海裡的大魚要比這裡的小魚貴好多呢!我們就算賣給新月軒,也能賣好大一筆錢吧!”
扶桑:你把海怪賣給餐館,你敢賣人家也不敢買啊!
有時候當一個正常人真的很無助。
崽崽的叉魚大業已經開始了。
生長在小水潭裡的鱸魚們慘遭炸魚,很快崽崽的魚桶裡就放了好幾條倒黴魚。
“不愧是神器啊!”崽崽拍了拍和璞鳶的槍身,然後看向魚桶裡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小魚,把它們的去處安排得明明白白,
“黑背鱸魚請香菱姐姐加工成水煮黑背鱸魚,黃金鱸魚用來做黃油煎魚,藍鰭鱸魚用來紅燒,真是太棒了!”
扶桑:6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石頭上看風景的魈,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底的問題:“那個……魈的腰間掛著的也是儺麵吧?”
遠處的魈朝這邊看來。
崽崽點點頭:“是的,很酷吧!”
“為什麼要帶儺麵?”
“嘻嘻,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崽崽神秘的對扶桑說道,“魈爸經常在外麵冒險,總會遇到很厲害的秘境,帶儺麵是用來驅邪保平安的。”
在一本正經忽悠人方麵,崽崽深得老父親的真傳。
遠處的魈放鬆下來,繼續看風景。
扶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說完,扶桑又悄悄問了第一個讓她疑惑已久的問題:“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好像一直稱呼他為‘爸’?你爸不是鐘離先生嗎?”
遠處的魈繃直了背脊。
() 崽崽堅定地糾正道:“魈爸是魈爸,鐘離先生是我爹。”
看崽崽這麼堅定地表情,這下扶桑更疑惑了。
到底是誰的常識有問題?
兩小隻魚也不叉了,蹲在一起討論到底什麼是“爸”什麼是“爹”,什麼又是“父親”。
直到崽崽說出自己出生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魈時……
扶桑沉默了。
槽點太多,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
為什麼鐘離玥還有出生的記憶?
為什麼鐘離玥出生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是魈?而不是接生的醫生或者父親母親?
扶桑也從來沒見過鐘離玥的母親,更沒聽她提起過自己的母親……
饒是扶桑的見識要比同齡人廣很多,此刻她也開始迷惑起來。
這個關係她已經理不清了。
扶桑看向遠處的魈,疑惑更甚。
她心底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腰間帶著夜叉才有的儺麵,胸口戴著降魔杵,手臂上有著神秘的紋身。
擁有神器和璞鳶,實力十分強悍,活躍於荒蕪的荻花洲……
而鐘離玥,眾所周知,是有仙緣的人,一直在被仙家眷顧。
難道!
扶桑不顧一手魚腥味,看著遠處的魈,驚恐的捂住嘴:“……鐘離玥,其實……”
崽崽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小聲問:“其實什麼?”
扶桑忽然盯著崽崽,道:“其實魈是一名夜叉仙人對吧!”
崽崽:瞳孔地震.jpg
爹!
我要掉馬了!!!
崽崽的反應給了扶桑肯定的答案,她立刻將線索串聯在一起,低聲道:“我明白你為什麼叫他‘魈爸’了,我明白了。”
“明、明白什麼了?”
“當年你出生的時候,一定遇到了很大的危險吧!”扶桑一臉悲痛的表情,“你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妖邪危害,正巧路過的魈上仙救了你一命,所以你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魈上仙!
也正是因為救命之恩,鐘離先生才願意讓你叫魈上仙為‘魈爸’吧!”
當時的情況一定非常危急,導致鐘離玥連母親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也導致鐘離玥一出生就身體不好,需要靠著仙家給的岩王爺頭飾來壓住易招妖邪的體質。
想到這裡,扶桑的鼻尖就發酸。
她曾經覺得鐘離玥頭腦簡單,但從獲得神之眼的情況來看鐘離玥其實是大智若愚。
她一直羨慕鐘離玥的優渥生活,但現在看來她隻看見了人家的優渥的那一麵,沒看見深藏在背後的苦痛。
崽崽:“……啊?”
每個字好像都聽得清,但是湊在一起她怎麼就聽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