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報複得逞,程梓一溜煙飛奔出門,將意江山的笑罵甩在了夜色裡。
趴在門前的雲雪瞧見一道金色身影疾馳衝出,也反應極快地跟上,但有意地落後他半步,與其說是跟隨,不如說更像護衛。
一貓一狗跑過月光下的曠野,如波濤般起伏的稻浪悠悠蕩開,逐漸淹沒了它們的身影。
木屋裡,意江山笑著搖搖頭,一轉眼,便見雎葉把下巴擱在沒受傷的那條前腿上,靜靜注視著程梓跑出去的木門。
“彆看了,那是薑家人的貓寶,隱遇鎮上多少人寶貝的大橘,再看也不會入你懷裡。”
意江山繼續給他上藥,嘴上不饒人,動作倒真如程梓走前叮囑的那樣溫柔了許多。
雎葉不動彈,隻拿餘光把她一瞥,沉默良久後,口中吐出低沉溫柔的嗓音,說的是與程梓全然無關的話題:
“有人盯上這裡了,早做準備吧。那隻小貓不過□□凡胎,擋不住有心人的一劍。”
“隱遇鎮是小地方,不勞您老當心,先養好傷再說其他。”
意江山一時沒忍住,嘲諷意味從語氣中溜了出來,而她理直氣壯,絲毫不打算改。
“更何況薑家人還在這兒呢。修行界最有本事的釣魚佬提著釣竿蹲在這裡,如果不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難道還是來河邊撈水草嗎?”
夜釣客當久了,意江山張口閉口都是釣魚相關的話題,連隨口做的比喻句都是一股子空軍味兒。
雎葉像是知道她什麼德行,冷笑著回嗆道:“你是在暗示自己每回釣魚都無收獲,為了不空著手離開隻好每次都往魚簍裡裝兩把水草吧?”
“……”
意江山眸色微暗,表情一沉,輕輕落下的手忽然在他傷口上來了次一百八十度的有力按揉,卡著傷口崩裂的極限在他痛覺神經上跳篝火舞。
雎葉一閉眼,十分安詳地痛昏過去。
他用親身經曆驗證了一件事——
誠實有害身體健康(bushi
……
夜深了,薑家仍舊燈火通明。
和往常一樣,雖然送程梓回家,但雲雪並不送到門口,而是選擇停在離薑家二十米距離的草地上,目送他進門。
像極了送女朋友回家卻不敢麵對未來的嶽父嶽母的少年人。
不過程梓也不介意,更沒有多想,隻當它不喜歡進彆人家門,與它蹭蹭腦袋以示道彆,便腳步輕快地小跑回家。
進門時還順腳把門帶上了。
一下跳上三級台階,程梓匆匆進屋,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薑二叔的詢問和柳娘子的絮絮念叨,最多加兩聲寫作業寫到頭殼裂開的薑書客的哼哼唧唧,與平常他回來晚時不會有什麼區彆。
沒曾想麵前的景象突然給他來了一個大驚喜。
屋內十分淩亂,家具倒地,各種擺件物品也滿地亂滾,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定點傳送的颶風,突出一個熱鬨又擁擠的淩亂。
柳娘子沒什麼事,就是頭發亂了些,薑二叔的腦門上卻有一個大包,他正齜牙咧嘴地揉搓著,疼得臉都綠了。
至於薑書客,這皮孩蹲坐在地上撕學堂先生布置的字帖,嘴裡念念有詞。
程梓雖然聽不得他在說什麼,但聯想到前世騙老師說家裡著火把假期作業燒了的熊孩子,也大抵猜到了他碎碎念的內容。
但這並不能解答程梓的疑惑。
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薑家到底經曆了什麼?
“橙子回來啦?快,自己找個乾淨地方先趴著,老頭子,阿客,快幫我把屋子收拾一下!”
柳娘子一邊從地上站起身,一邊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土,有條不紊地指揮道。
程梓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在附近尋了處空地趴下,看著兩大一小屋裡屋外地忙活,直到他們將屋子收拾到原先的五分整潔,才疑惑地喵了一聲。
“沒事,方才跑進來一隻兔子,鬨騰半宿,才讓屋子亂成這樣。”柳娘子拍拍他的腦袋,順手撿起倒在他身旁的花瓶,“老頭子腦袋上那個大包也是他逮兔子時不小心碰的。”
程梓一臉無語:“……喵。”
雖然我知道你是在胡說八道搪塞我,但你搪塞得這麼真誠,倒叫我不好反駁了。
薑二叔在一旁悶笑出聲,更坐實了柳娘子的話不是真的。
不過薑書客這個機靈鬼卻迅速找到了替罪羊,非常真誠地睜大雙眼,給自家娘親找補道:
“是真的!就是雲雪家那隻兔子!它可能折騰了!不僅鬨得家裡一團亂!還把我字帖給撕了!”
“……”
程梓微一側頭,眼神中透出三分譏誚三分薄涼還有四分的漫不經心。
小偷偷了銀行二十萬,次日銀行宣布丟失十個億。
你小子是真把文字遊戲這塊給玩兒明白了。
……
另一邊,窩在家裡啃胡蘿卜的兔子踏雨打了個寒噤,警覺地支起耳朵,左顧右盼。
好像有刁民要害朕.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