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可他之前在慕幽林被蝴蝶和骨藤追殺,還有這次骨藤發動攻擊時,錦囊都沒反應啊。
“那是因為這兩次遇險都有人救你。錦囊還沒來得及發動,你就脫險了。”臨江仙輕柔撫著他的腦袋,指尖柔軟綿密的觸感讓他的語氣越發溫和。
是這樣嗎?
那這錦囊反應速度不行!沒有薑二叔和柳娘子提擀麵杖揍薑書客那麼敏捷!
程梓皺皺鼻子,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又感覺溫暖而安心,小心翼翼地把錦囊塞回毛毛裡,用力地拍打按實。
口嫌體正直的屑貓.jpg
“呃……山神大人話說完了,小貓也醒了,我是不是可以起來了?”
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程梓的思緒。
程梓扭過頭,見蝶君笑著指了指腳下的骨藤毯子,在他的努力撐持中,膝蓋雖然尚未受傷,卻已抖如篩糠。
“嗚喵?”
程梓伸爪指著他,仰頭問臨江仙為什麼讓他跪著。
“方才骨藤襲擊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沒有提前告知我,又在襲擊到來時不出手,而是躲到你身上避災,試探我的實力。讓他跪著不過是最輕的懲罰,若非你無事,他現在已經被我釘在稷山山頂了。”
臨江仙冷眼注視蝶君,在表麵上把話說得不偏不倚。
然後如他所料的,他家護短又睚眥必報的小貓握緊了拳頭,並衝蝶君齜牙。
“喵!”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在“山神大人的凝視”這一主動debuff下,蝶君無辜一笑,實話實說:“是真的。骨藤對薑家人的一切抱有天然的惡意,而且它們盯上獵物之後不死不休,追殺你一次不成自然會有第二次,我不說,是以為山神大人知道啊!”
“再者,既然大人說過要幫玉腰奴一族,那我必須確認他有相助的能力,才好拉他入場,否則不是害了他,也害了我們自己嗎?你說對不對?”
“……”
話是實話,現實且真誠。
蝶是聰明蝶,雖然欠,但很真實。
而程梓自己,也是真的記仇。
於是蝶君便看到程梓彎了彎貓貓唇,眼中泛起狡黠,一本正經地衝臨江仙喵了一長句。
說得很好,下次可以繼續說。
骨藤毯子是好東西,但經過鞣製,不夠自然,建議現裁一張兩米厚的,放太陽底下暴曬後撒上鹽和辣椒粉,再用火烘烤暖了給他跪著。
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啊。
程梓說著,雙爪合十拜了拜,一臉虔誠。
蝶君的笑臉僵住。
這不是大自然的饋贈,是給大自然贈送鐵板燒蝴蝶吧?
蝶君嘴角一抽,再看臨江仙,發現他有所意動,心尖也跟著抽動兩下。
為了自救,他果斷把膝蓋跪實了。
骨藤的刺紮不進他肉裡,但也讓他疼得頭皮發麻,說話也有點磕巴:
“我知危險而不報,遇到骨藤襲擊不出手還拿大人家的貓當盾牌,是我的錯,我認了。隻要大人為我族解決被骨藤糾纏的境況,我願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付出讓二位滿意的補償!”
“喵嗚喵嗚!”
——還用你說?這死藤蔓逼殺我兩次,我不整得它們斷子絕孫,也配當薑家的貓?
程梓端正坐好,平日清亮又柔軟的貓叫此時添了幾分凶悍,眼神中粼粼閃爍的光芒鋒銳森寒。
蝶君看著他瘦弱的身板上掩不住的威風凜凜,低低笑了一下,說:“嶙峋花海內的骨藤都好解決,隻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一把靈火就能燒乾淨。難解決的在於主根係與我族的棲身之地——二位腳下這朵巨花的根脈相互纏繞,難以分割,所以總是無法儘除。”
玉腰奴一族受此問題所擾已有千年,骨藤生長、繁殖能力強,隻要主根係不除,無論他們費儘力氣清理多少次,新生的骨藤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後卷土重來,除之不儘。
骨藤的存在會影響花卉的生長,在多數養分被它們掠奪之後,花朵數量減少,花粉的質量也一直在緩慢而持續地下降。
這個問題不解決,嶙峋花海的花海就永遠不會發音,玉腰奴一族也會時時刻刻被壓製著。
想到這裡,蝶君的眉間掠上一絲陰翳:“隻要解決這一難題……”
“喵!”
程梓忽然打斷了他,圓眼一眯,尾巴愜意地甩動,唇角揚起的笑意帶著狡黠的算計。
算計著骨藤的生死,卻仿佛在數鄰居家曬的魚乾的數量,可愛到讓在場一神一蝶都晃了晃眼。
程梓沒發現他們的奇怪反應,一本正經地喵了好幾句。
——解決什麼解決,這是個錘子的難題?
少年,你可識得一種名叫韭菜的植物?
根係纏繞是吧?分不開是吧?那就讓它纏著。
先把花海裡的其他骨藤儘數清除,不留後患。然後留下這一支主根係培育可以控製的骨藤,每隔一段時間收割它們漚成肥料,滋養花海中的花朵,還可以出售給隔壁的蜜蜂。
大家一起種花,一起采蜜,共同發展,共同富裕!
慕幽族獲得了和平與肥料,玉腰奴一族獲得了和平與休養生息的空間,骨藤獲得了種族存續與應得的報應。
三贏。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程梓說完,朝臨江仙和蝶君抱拳,畫下句點:“喵喵喵喵!”
豈不美哉!
臨江仙:“……”
蝶君:“……”
二人短暫地驚怔之後,脫口而出:“妙啊!”
程梓歪頭:“喵?”
為什麼學他說話?
……
隱遇鎮內,薑二叔在傍晚時分從田裡乾活歸來。
橙子今日不在,柳娘子心裡不舒服,躺房間裡懶得動,也不想做飯。
於是他把薑書客打發去陪他阿娘解悶兒,自己則打水做飯,揉好麵團後去院子的菜圃裡掐了一把嫩韭菜尖兒,準備晚上做韭菜雞蛋餡的餃子。
洗菜時,薑二叔忽然感知到什麼,低頭對著水盆裡綠瑩瑩的韭菜笑了一笑。
“我們家橙子真聰明。”
與此同時,天邊燒起一片火燒雲,赤色的雲霞鋪在金色的夕陽裡,絢麗奪目,瑞彩千條。
在那塊熔金一樣的雲朵下,有仙子禦器而來,荊釵布裙,芝蘭玉樹,美得雌雄莫辨又超然脫俗,在餘暉裡印出一抹瑰麗而出塵的剪影。
意江山扛著魚竿倚在河邊青石上,望著那朝自己而來的人,雖然心裡討厭她,可並不否認她過人的美麗與超然的氣度。
直到看見她腳下的掃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