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女嗎?
程梓勾住臨江仙一縷頭發扯了扯。
“嗯。”
臨江仙給他順了順毛,向麵無表情的天女微微躬身:“天女殿下,幸會。”
天女掀起漆黑的羽睫,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清冷眼瞳,不看他,而是看向他懷中的程梓。
程梓咬著爪子回望,天女分明看見那雙眸子裡映出的是自己清晰的麵容,而非扭曲模糊的光影。
“殿下?”
臨江仙蹙眉後退,伸手擋在程梓身前。
“都已經到我麵前了,怕什麼?”天女終於分他半個眼神,卻冷若冰霜,直到再轉回程梓身上,眼底才漸漸有些溫度,“小貓兒,你是薑二家的?”
她一眼看穿了程梓這一生的因果糾葛,但再往前,便是一片茫茫的白。
程梓鬆開爪子正要回答,忽見天女擺擺手,指尖彈出一道彩光沒入他體內。
他當即覺得身上一沉,下一秒便腳踏實地,並且一扭頭就望見了臨江仙眼中船新的自己。
那是個黑發金瞳的圓臉少年,眉目精致靈動,宜嗔宜喜,頭頂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因為驚訝而豎得筆直,耳尖一抖一抖,說不出的可愛。
程梓眨眨眼,愣愣地低頭,就見身上披著件金色連體大毛衣,估計是由皮毛幻化而來,厚實暖和,隻不過加上衣服,他的身形也依舊清瘦單薄。
衣服有了,鞋呢?
被自己突然化形的現狀深深震撼,程梓的關注點跑偏得厲害,他動動腳趾,感覺腳底冰冷刺撓,忍不住踮了踮後腳跟。
下一秒,臨江仙扣著他的腰將他抱起,讓他踩在自己腳背上。
程梓:“?”
雖然這樣腳不刺撓了,但……
是不是有點過於曖昧?
迎著臨江仙近在咫尺的澄澈眼睛,程梓不自覺地壓低耳朵,眼神飄忽,心臟緊張得砰砰直跳,臉上溫度漸漸上升,險些忘記自己還在他懷裡的事。
臨江仙樂得不提醒。
之前驚鴻一麵的少年再現,山神大人麵上毫無波瀾,心中卻泛起千萬層漣漪,搭在程梓腰上的手微微收緊。
“橙子……”
他清冽的聲音低了幾度,正想說什麼,被他忽視已久的天女卻冷不防開口:“如此便可正常交談了。”
程梓耳朵一歪,也顧不上剛醞釀的曖昧氣氛,扭身跳出臨江仙的懷抱,好奇地打量著天女。
“殿下好,我叫程梓,你說的薑二是我朋友……嗯,朋友。”程梓笑彎了眼睛,嗓音脆生生的,像浸在井水裡的冬棗,聽著就悅耳悅心。
說話的同時,他不由得感歎,自己穿越了兩年多之後終於以人類姿態說出了第一句人話。作為一名穿越者,他邁出了毫無疑問是穿越史上裡程碑式的一步,光是想想都要熱淚盈眶。
太不容易了!
天女孤寂多年,心境冷清到上次有情緒波動還是在上次。
她看著身前笑意盈盈的小少年,如同看到了一副色彩斑斕的圖畫,鮮妍又明媚,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於是她後退了一步:“站那兒說話,彆再過來。”
“……?”
程梓的笑容垮了一下,皺著臉扭頭看向臨江仙,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臨江仙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腕將人帶回身側:“殿下身份高貴,性子淡漠,她說彆靠近,那我們就再離遠一點。”
說完,他也牽著不明所以的程梓後退一步。
天女微微瞪眼,自己與對麵二人不過五六米距離,感覺上卻像隔著一條銀河,遠得像天塹。
她抿抿嘴唇,聲線又冷了幾分:“彆廢話。稷山山神,你此行究竟所為何事?”
“我為天宮……”
鏘然一聲脆響,天女背後的長劍出鞘。她殺氣騰騰看著臨江仙,警告道:“注意你的言辭。”
臨江仙淡定點頭,頭鐵地繼續說:“薑二先生托我前來,向殿下討一塊天宮殘片卜算古天庭之事,不知殿下可願割愛?”
“你在消遣我嗎?”
天女沉了語氣,立在身旁的長劍泛起微光,是發動攻擊的前兆。
臨江仙的神色依舊平靜:“殿下不願也無妨。不過,薑二先生也許是當今修行界唯一可能以秘法窺得古天庭過往的人,殿下自稱出身古天庭,卻對天庭過去的一切一無所知,難道不覺得遺憾嗎?”
被戳中人生最大痛處,天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橘貓程梓,反手拔劍就要照著他來個跳劈加超遠程蓄力劍雨轟炸。
臨江仙握緊藤杖,杖尖溢出藍光,身後盤繞著兩條若有若無的龍形虛影,做好接下這貼臉一劍後,再聽她說出真實想法的準備。
就在兩人都覺得自己萬事俱備,優勢在我之際,程梓忽然跳到他們中間,抬起手掌擋住了蠢蠢欲動的攻勢。
“等等!聽我說一句話!就一句!”
臨江仙眉頭一蹙,顯然不讚同他的冒失舉動,並且立刻把龍形虛影轉移到他身旁。
天女卻出乎意料地收住劍勢,一雙眼睛猶猶豫豫地看向他:“說。”
程梓眨眨眼,豎起兩根手指:“我能不能說兩句?”
“……”
天女麵無表情地作勢拔劍。
程梓不皮了,雙掌合十,笑吟吟地說道:“彆生氣,那個瓦片,我拿東西跟你換啊!”
“拿什麼換?”
“嗯……一個關於王母娘娘棒打鴛鴦的故事。”
“胡說!王母娘娘不會做那種事!”
天女輕斥,看上去有些生氣,又有點彆扭。
“那……你說。說得不好,我不給。”
程梓抿嘴一笑,牽著臨江仙的手坐下,又招招手,示意天女也坐。
三人圍坐成一個小圈,臨江仙與天女看著程梓,程梓則一拍大腿,在腦內把牛郎織女的故事刪刪改改,將牛郎那些不妥當行為替換掉,然後擺起了說書先生的架勢。
……
半個時辰後,天女低頭看著佩劍,發自內心地疑惑:
“故事中那位王母娘娘,她能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