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然貪婪地將
人完全抱在懷裡,嗅著她發間的味道,閉著眼睛很輕地呢喃了聲。
……
對於【弑君者】而言,她們並沒有分開多久。
因為遊輪上那場過於慘烈的一打一群戰鬥,讓她身負重傷,數不清自己的觸足斷了幾次又重生了幾次,吃下去的究竟是【殉道者】的屍體還是自己的斷肢。
直到那艘遊輪被它們的激戰波及成碎裂在大海上,逐漸沉下去的鋼鐵架子,她也差不多被【殉道者】打碎。
觸足全部斷裂。
心臟也破碎到隻剩下半顆,在身體裡跳得一次比一次虛弱。
積攢在體內的毒.素種類太多,讓她意識也跟著混沌模糊。
近乎無限的再生能力失去足夠的能量補給,遲遲沒有生出新的軀體。
她好像要死了。
藺然如此想著,卻不願意讓自己這樣孤零零地埋葬在海裡。
她似乎真的在人類的社會裡偽裝得太久,以至於將人類的許多思想都記得清清楚楚,譬如若是要死,也要落葉歸根。
她來自深淵,根卻不在深淵。
她想回到那個有很多的漂亮瓶子,有鮮花盛開、有溫暖陽光,還有總是會想方設法帶來食物投喂自己,用好聽聲音跟她撒嬌,一遍遍叫她“藺然”的女朋友,她想要回到擁有這些的房子裡。
可是她真的遊不動了。
於是一邊循著陸地的方向而去,一邊為了儘可能減少對那半顆心臟的負擔,她的體型逐漸變小變小再變小,最終變成了當初剛在深淵誕生時的體型。
耗費的力氣變少,但陸地卻變得如此遙遠。
心臟偶爾停跳,讓她變成軟趴趴的一灘小章魚,沉入海底砂地上,又在即將被吃掉的時候陡然驚醒——
連帶著剛長出來的觸足聲音也是虛弱的。
這樣不行。
再這樣下去,到不了陸地,她也會死的,必須要減少消耗。
她如此想著,像是逃避現實、又像是順應本能,將主腦意識,連帶著那些新生觸足芽的意識,也一起強製陷入沉眠,隻留了一道副腦意識支配整個身軀。
‘去覓食,去成長。’
‘去到她身邊,保護她。’
她仍然記得舒窈坐在直升機裡,崩潰且絕望地看來的眼神。
她的女朋友或許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這個怪物了。
來到陸地上、和舒窈談戀愛的日子實在很美好,【弑君者】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到那片黑暗的深淵裡獨活,如果可以,她隻想永遠陷入這場美夢不再醒來。
就算她的副腦帶著她的指令,回到了舒窈的身邊,那也隻當一隻普通的章魚就很好。
【弑君者】不想再嚇到她。
-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
她的杳杳竟然變了這麼多。
對【弑君者】來說,分彆還隻是在昨日,再醒來仍舊能與心愛的人類相擁,好像她們還在那艘度假的
遊輪上共度甜蜜時光。
然而舒窈卻切切實實地,度過了她離開後的每一天。
現在哪裡還能從她身上找到從前那個膽小社恐的老師模樣?
她變得如此獨立又強大——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甚至還能把一隻有著異食癖,非要吃【寄生種】才能積攢能量成長的挑食寵物小章魚,養得這麼好。
好到讓它吃飽,讓它陰差陽錯因為這個被喚醒了繁衍詛咒。
想到這裡,藺然又將掌心放到了舒窈的腹部。
副腦記下來的、關於這些時日的記憶慢慢與原有的融合,她也記得剛才自己一根觸足曾經在對方身體裡作亂的痕跡。
說不定。
掌中肌膚紋理之下,象征人類繁衍後代的器官壁上,也都像舒窈大腿上的肌膚,被烙下了深深淺淺的吸盤形狀。
藺然剛才用手指淺淺地檢查過,卻看不出什麼傷,畢竟觸足時刻在分泌那些能讓傷口愈合的黏液。
即便真的很過分。
也不會留下任何傷,但可能會跟著變成她觸足的形狀。
她依然不太放心,想要檢查得更徹底,於是這一次,她無聲命令這些觸足變得更為纖細。
明明是作為她觸覺的延伸,時刻要壓抑自己本身的意識被她使喚,但擠過來對她掌心挨挨蹭蹭的觸足們卻爭先恐後——
【選我選我】
【它剛才試過了,輪到我了!】
【到我!】
它們吵著吵著開始打起來。
……
最終,勝利者得意洋洋地將自己變成藺然想要的形狀,小心且緩慢地,以‘檢查’的名義,同樣得以和女朋友親密到負距離接觸。
甚至在路過時,與之前來過的同伴一樣,鼓動著有吸盤的那一麵,放肆又霸道地,要將自己的吸盤痕跡覆蓋在原有的上麵。
床鋪裡睡著的人被怪物用暖和的薄被包裹著。
明明是隔著被子的相擁而眠。
卻睡著睡著麵色潮紅,額間也滲出汗意,從鼻腔裡溢出很輕的哼聲,像是在和自己此刻深陷的夢境做鬥爭。
“唔……”
眼皮也跟著略微動了動。
像是馬上就要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