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餘曜和樸恩燦的劍拔弩張隻持續了不到一分鐘。

但h國隊耍陰招,強行提前了決賽的消息卻傳得很快很遠。

原本把比賽直播縮進小窗的觀眾們也都重新點開了這場,名為四分之一決賽,實為大決賽的直播窗口。

大家議論紛紛,在評論區討論著冠軍歸屬的可能。

裁判們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J1席位的裁判整理著上一輪的評分表,突然就笑了起來。

J2席位的裁判疑惑道,“你笑什麼?”

J3席位的裁判詼諧道,“他大約在笑某些人可能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他裁判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笑了起來。

觀眾們或許多是看個熱鬨。

但裁判們出於工作原因都會反複回放視頻。

在慢放的視頻裡,大家很清晰地就能看見,餘曜在打分條款上堪稱完美無瑕。

他的滑行技術,立刃控製,過旗門時線路和技術的選擇,瞬間的判斷能力,每一項都是翹楚中的翹楚。

或許樸恩燦目前的確暫時領先。

可才隻差了不到半秒的距離而已,很容易就會被反超。

再說了,最終的評分也不全靠速度來定,選手們的滑行技術也占了不少的分數。

裁判們是真的想不明白,樸恩燦到底是哪來的自信,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贏過餘曜,寧可犧牲一個隊員也要在半決賽之前對餘曜圍追堵截?

彆到最後淘汰掉的反而變成了自己。

那才叫真的丟人!

裁判們見慣了運動員翻車,又對屢屢破壞賽場規則的h國運動員沒什麼好感,相視一笑時,眼神裡都帶著點玩味。

裁判小黑屋的眉眼官司傳不到外界。

網絡上,觀眾們在解說員的講解裡弄明白了崔勝元乾擾餘曜的目的之後,也都從一開始的氣憤疑惑變成了躍躍欲試。

【小魚!乾掉他】

【你們隻能有一個人進入下一輪,所以不用我細說吧小魚,快淘汰掉那個棒子】

【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華國的觀眾們當然是更看好餘曜。

餘曜自己也挺看好自己的。

他在下一輪開始前的間隙,拿出一板止痛藥,垂著眼,一下一個,一口氣就掰出來了整整四顆。

杜教練看得直皺眉,小心翼翼地點了點少年的右肩,“很疼嗎?”

餘曜搖搖頭,也沒用水,仰頭一口氣咽下後,就拉開拉鏈要揭掉肩膀上的固定繃帶。

“才一層了,彆取了!”

杜教練難得高聲,“固定繃帶可以保證你的軟組織不被牽拉,取了隻會更疼。”

餘曜卻也有自己的道理。

“不取的話,有點影響動作。”

資格賽的第二輪紅道之所以會落後,就是因為自己在第十二

次旗門轉彎時,伸手的動作慢了半秒?[]?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錯過了原本預定好的轉彎弧線。

為此,他不得不用髖關節改變倒伏角度,讓滑行的速度變慢,才能勉強地完成原本設定的路線。

這一點錯漏如實地反應在最終的成績上。

不止是紅道上的速度比樸恩燦慢了1秒29,最終的成績也在滑行流暢度上被扣掉了零點幾分。

餘曜對此深以為憾。

所以接下來的比賽中,自己絕對不能犯相同的錯誤。

少年下頜繃緊,用力撕開固定繃帶,黏在皮膚上的醫用繃帶就發出“刺啦刺啦”的被揭開聲。

一大片已經由青紫轉為紫紅的深色血瘀暴露在無處不在的高清攝像機鏡頭裡。

【嘶——】

第一個截圖放大的魚粉痛呼一聲。

萬萬沒想到自己本來在嘿嘿嘿地截圖,想看看小魚突然脫衣服是想乾嘛,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冷不丁就看見這麼驚悚的一幕。

是的,驚悚。

餘曜是公認的冷白皮。

不僅白,還白得通透,就跟雪川上萬年不化的冰雪一樣晶瑩。

也正是因此,他肩膀上那一大片深紅紫青的傷,看上去突兀刺眼,放到鬼片裡都不需要特效再化妝。

【嗚嗚小魚好拚】

【都這樣了還來比賽啊啊啊】

【嚶嚶嚶,好心疼好心疼】

魚粉群看到這張圖片都要心疼壞了。

群裡很多魚粉都是已經在工作的上班族,論年齡論心境,都是打心眼裡把這個才滿十七歲的少年當弟弟和兒砸看,也就是傳說中的姐姐粉和媽粉。

誰家的家長看見自家孩子這樣不心疼。

尤其餘曜還是為了華國在這些項目上不開天窗,華國隊能掙到金牌才堅持繼續帶傷比賽。

傷也是都是在比賽時受的。

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大家對h國棒子的厭惡更升一籌。

如果不是他們,餘曜根本就不會在坡麵障礙追逐上費儘心力。

如果不是他們,平行大回轉也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如果不是他們,他們華國的運動員根本不需要在冰雪項目上小心翼翼,屢遭毒手!

極端的厭惡彙聚成彈幕上一句句加油。

【小魚必勝!】

【我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乾乾淨淨】

【乾掉那個h國人】

這樣的呼聲在餘曜和樸恩燦齊齊站到出發點時沸騰如開水,自帶音效的字眼如沸騰的熱浪撲麵而來。

餘曜是看不到。

但他的心在此時也跟觀眾們起了共鳴。

那就是,一定要贏!

餘曜深吸一口氣,用力嚼碎口中含化一半的橙子硬糖,將自己的雪板砰的一聲,抵在了出發擋板上。

少年弓起的腰背如雪山上最敏捷的獵豹,每一根緊束的線條都蓄滿著一觸即發的力道。

望著山下。

原本鬆軟的雪被碾壓被軋碎,變成碴狀的碎屑,卻依然白得晃眼。

這就是高山雪的驕傲。

作為一名運動員,餘曜也有自己的驕傲。

少年屏氣凝神,在發令員那聲熟悉無比的“Attention!”之後,瞳孔和身體線條同時收縮一下。

緊接著便是,轟然爆發!

黑色細長雪板化作刀刃,在擋板豁然倒下的瞬間,就以銳利無比的姿態決絕劃破雪麵。

迎麵而來的,是第一個旗門。

照常理應該要調轉板頭,繞行過去。

但餘曜卻是想都不想就豎起板刃,一反常態直直撞上。

隨即就在裁判和觀眾們的驚呼聲裡,即將撞上旗門,馬上被判違規的刹那。

髖關節膝關節同時一擰!

緊緊包裹腳踝的硬質雪靴宛如金屬扳手般狠狠撬動雪板方向。

薄而亮的板刃被高高豎起。

幾乎與雪道呈九十度垂直夾角。

少年以手扶雪,連滑雪服下擺都泡在雪海裡。

他在極度靠近旗門的地方,以一種人類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想象姿勢倒伏在雪麵上,沿著比定線員設計還要小半徑的軌跡成功劃了過去。

這樣驚險的表現嚇壞了一眾觀賽者。

以至於他們很懷疑餘曜到底還能不能站起來。都差不多倒在雪麵上了,正常人真的還能站起來嗎?

大家夥都看出來了餘曜之所以采用這條更逼近旗門的軌跡滑行,其目的應該是為了縮短路徑,更快抵達終點。

可問題就在於。

他這樣近乎直線地撞下來,完全沒有減速的餘地!

高速度就會帶來高離心力,高離心力則會驅使人向內更加傾斜。

從攝像機的角度看上去,少年的身體與雪麵幾乎是平行成一條直線,他就像是踩著雪板滑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直牆。

倒下或許很容易。

但站起來呢?

站起來的過程會不會得不償失地花費更多的時間和力氣?

同樣的疑問在同一時間瘋狂湧入了裁判們的腦海。

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滑法!

餘真的是分分鐘都在帶給他們驚喜。

所以能站起來嗎,這張為其他項目注入新鮮血液的華國麵孔,也能替平行大回轉這樣傳統的競速項目帶來新的活力嗎?

無數人呼吸急促的注視中。

餘曜輕輕鬆鬆地用一個落葉飄加穩穩站起的姿勢告訴他們。

能,真的可以。

從倒伏在地麵上的姿態裡一下站直起身,挺拔脊梁,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當然不,他完全可以很輕易的做到,身影甚至看上去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是考驗核心能力而已。

餘曜忍住肩上的疼痛,在下一個旗門故技重施。

濺起的雪塵冰涼且讓

人警醒。

這樣的滑法看上去瀟灑酷炫,實則讓人看著就心驚肉跳。

事實上滑起來也是同樣的心驚肉跳。

極致的速度就會帶來極致的風險,失誤的可能性也會被無數倍地放大。

誰也不知道原本摔倒時應該不會很嚴重的項目,在餘曜這樣近乎瘋狂的新滑法之下,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是骨折起步。

畢竟高速的飛機撞上一隻鳥都有可能玻璃破碎。

在餘曜麵前的,可是整整二十五道旗門。

旗門的固定杆是金屬製造的,同樣是金屬骨架的汽車,以70公裡每小時的高速撞上公路上的金屬攔截杆,都有可能被橫空斬斷。

更何況是人類的肉體凡胎!

但餘曜不得不這樣做。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是每一個受過義務教育的華國人從小刻進腦海裡的真理。

想要贏,就要儘可能的萬無一失。

自己就需要用毫無懸念的勝利擊敗樸恩燦。

隻有最絕對的速度,才能將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狗急跳牆的h國人徹底甩到身後。

他沒有彆的選擇。

常規的滑法既然不能取得絕對的優勢,自己理所應當地就要嘗試新的解法。

也許很危險。

也許失敗率更高。

失敗了說不定就會骨折和癱瘓。

但餘曜此時的心口和腦海都冒著滾滾的熱氣,他滿心裡想的都是,這樣的雪道似乎出乎意料地更加好滑?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沒有哪個人敢像餘曜一樣,在極度靠近旗門的位置才開始轉彎。

這也就意味著,他是用危險和勇氣開辟了一條無人能至的新道。

新的,沒有被人踏足過的雪。

當然會一如比賽剛開始那般鬆軟。

餘曜甚至覺得自己的板尾隻是輕輕一掃,板尾後噴濺的雪粉就沸沸揚揚地落滿了整個天空。

他的視線裡全是雪。

飛揚的,潔白的,無暇的,注定隻有他能欣賞到的雪。

少年翹了下凍白的唇角,護目鏡下的琥珀色眸子也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他加速向下一個旗門衝了過去。

眨眼,第二個旗門!

第二個旗門!

第四個旗門!

……

少年矯健的身影一往無前。

在賽程才進行到不到二分之一時,就將照常使用常規滑法的樸恩燦遠遠甩到了身後。

“西八!這個瘋子!”

樸恩燦一直到餘曜衝到了自己麵前,背影完全展現在眼前時,才看清了對手究竟使用了多麼可怕的新滑法。

這麼危險且高難度的滑法,真的是人所能想出來,所能做到的嗎!

樸恩燦心神震動,護目鏡遮擋住的眼睛都瞪成了銅鈴。

幾乎在確認餘曜還會繼續這樣滑下去的當場,他就已

經確定了自己的失敗。

不可能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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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曜那個瘋子滑得太快了!

他快到了自己難以追趕,甚至連同歸於儘都做不到的可怕地步!

樸恩燦當場就快後悔到昏厥。

早知道……早知道自己就不去挑釁餘曜,這樣最起碼,在餘曜拿了金牌之後,自己還能拚一把銀牌。

現在一切都完了。

自己絕對會在四分之一決賽時就被淘汰,甚至連前四強都進不去!

樸恩燦把青白嘴唇咬出了血,目眥欲裂地拚命加速。

他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能耐,拚了命地去追趕正前方黑色滑雪服少年的身影。

可人怎麼能追得上隨心所欲的風。

他連滑行路徑都比餘曜大了不止一圈,就算是達到了和餘曜相同的速度,也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樸恩燦很快認清了現實,但卻不肯認命。

作為h國平行大回轉的一哥,他自認比那個蠢貨弟弟更能看清形勢。

h國在競速單板上人才輩出,國內也一直對他們這些單板競速運動員引以為傲,可以說h國的競速項目和h國滑雪協會很大的底氣和發展基礎就在他們幾個運動員身上。

可現在才一場冬奧而已。

餘曜就廢掉了他們的四名頂尖運動員。

如果自己再不能贏,再拿不到一塊金牌,他們大h民國就完蛋了!

樸恩燦繞過第十個旗門時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該死的餘曜!

該死的瘋子!

他在心裡狠狠咒罵,卻並不能改變自己馬上就要輸掉比賽的事實。

極度的壓力和嫉妒下,樸恩燦眼裡閃爍著無法遏止的狂熱怒火,他不受控製地想象著,憤怒著。

餘曜能,他當然也能。

自己絕不可能比不上這個該死的華國人!

樸恩燦狠狠罵了句,“西八!”

竟是在下一個旗門處,瞳仁可怕地抽縮著,直直撞了上去!

他照搬了餘曜的做法。

第一次嘗試竟也成功了。

雖然半徑不如少年收縮得緊湊,但也比原先的路徑要縮短不少。

樸恩燦瞬間狂喜,在下一個旗門時也開始照搬。

華國直播間的彈幕一下就炸了。

【學人精】

【偷國就是偷國,什麼都偷】

【小西八就是小西八,一邊害人一邊偷被害者的東西,賽場偷招這種事隻有他們乾得出來】

觀眾們義憤填膺,但再多的罵聲也傳不到賽場之上。

作為旨在促進賽事發展的雪聯官員,很多裁判在看見這一幕時,反而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不過這欣慰不是對樸恩燦,而是對餘曜。

這位屢出奇招的東方少年顯然帶動了賽事的發展,看,他甚至都還沒有結束自己的第一場平行大回轉比賽,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向他看

齊。

完全可以想象,本來停滯多年的單板項目們,會在這場冬奧會之後怎樣地欣欣向榮起來。

偉大的運動員,本來就不該隻以成績和金牌多少來評判,他們應該要有帶動整個項目,並且重新洗牌賽場的實力。

雪聯的官員們樂開了花。

華國的觀眾們氣炸了肺。

雪道上,正在衝刺自己的第十八道旗門的少年卻對此一無所覺。

在他超過樸恩燦,並將之牢牢壓在身後的刹那,對餘曜而言,樸恩燦就已經不能構成威脅。

原本還以為樸恩燦敢這樣挑釁自己,是因為有壓箱底的東西沒拿出來的少年:……

是他高估對方了。

有點遺憾,不過也挺正常。

餘曜很快就把這點遺憾拋諸腦後,即使確認了自己的勝利,也沒有在自己領先之後就放棄先前的戰略。

他還是繼續采用著直直撞向旗門,在緊要關頭突然轉彎的技術。

金牌他要,新的世界紀錄他也要,誰說運動員就不能既要又要了。

少年一如既往地貪心。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每一次衝刺,對觀眾們的心臟都是一次不小的考驗。

誰都知道餘曜是在拿自己的金牌和性命冒險!

【要不,咱們稍稍減點速,求個穩】

有觀眾弱弱地在公屏道。

這次沒有人再吐槽他,主要是大部分人都拿右手在狂按胸口,動魄驚心地盯著餘曜的每一次‘撞門’,實在騰不出手打字。

遠在優勝美地公園,看見這一幕的唐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