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冷汗都是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這樣下去不行,人被刺激多了,真的會麻的。
觀眾們神情呆愣地盯著那個在大屋簷上倒懸著,如蜘蛛俠般向著終點前進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就莫名覺得餘曜應該能成功抵達終點。
可能是成功的次數太多了吧。
有人不敢置信地總結道,【餘從開攀至今,還沒有出現一次明顯的失誤,如果不是他的年紀,以及常年在酋長岩的岩友們都敢確定,我都要懷疑餘其實已經在酋長岩下住過好幾年了】
不,好幾年都不夠!
這種連路書都不用看的熟稔程度,起碼得徘徊過十年往上。
老邁爾斯看見這條彈幕時,忍不住在心裡想到。
但想歸想,大家都還是摒住了一口氣,隨著少年的每一次動作而心弦顫抖。
都已經到了這裡,千萬不要失敗!
這樣的念頭回蕩在成萬上萬的人心間,在戴維的胸腔裡叫喊得最響。
西裝革履的經紀人此刻眼睛亮得像燈泡,滿眼的狂熱與興奮,一個勁在對講機裡招呼崖壁上的攝影師,儘可能把鏡頭調整到由內而外的方向。
於是,下一秒,堪稱死亡的震撼鏡頭再次出現。
這次是大屋簷內側的視角。
畫麵裡,少年倒掛在天花板一樣的路線上,四肢有力地將自己固定懸空,勻速前進。
背景不再是看不出高度危險的灰色花崗岩,而是遼闊蒼茫的藍空,白雲,峽穀和河流。
【我靠,太帥了!】
【好厲害啊啊啊】
負責拍攝的攝影師很會構圖,把相機傾斜著,從下往上拍攝,很容易就拍出了一種遠、高、大的浩瀚宏大感。
他沒有特彆突出畫麵主人公,也就是餘曜的身影。
但如此強烈的對比,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大自然如此壯麗神奇,敢於冒
著生命危險挑戰探索它的,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無畏勇士。
少年身上那股視死如歸的勁兒被拍得氛圍感十足,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帥字就可以概括形容的。
魚粉們哢嚓哢嚓,瘋狂截圖。
就連媒體記者也不斷調整進度條的位置,試圖從中選出一張最適合當封麵的新聞主圖。
彈幕在這一刻靜止。
可畫麵裡的人卻沒有靜止。
餘曜在抵達大屋簷另一側邊緣時,汗如雨下,已經近乎脫力。
但他很清楚,自己必須要把重心翻上去,才算是成功戰勝了這條評級為5.13d的難度線路。
少年伸手去抓大屋簷的邊緣。
一點點調整手部抓握的角度。
用儘全身氣力調整完成後,鬆開掛腳,儘可能地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擺幅。
一眨眼,就從攀爬在天花板上姿態轉變成了隻靠雙手的懸掛姿態。
全身的重量被集中在了飽經苦難的雙手。
衝鋒衣寬大的袖子落下,瞬間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胳膊。
【小魚有青筋!還不止一條!】
有眼尖的粉絲一眼看見。
【斯哈斯哈,冷白的皮膚,暴起的血管,俊秀的少年感長相,這是什麼又奶又狼的反差萌】
【嗚嗚嗚,這胳膊,我就呲溜一下,真的,就一下,不許笑話我】
大家的緊張情緒在接一連三的美景美圖美人裡緩解下來。
再加上餘曜很快抓住機會,暴力地用單臂把自己鎖在屋簷邊緣,另一隻手撐住屋簷邊緣的夾縫後,就把右腳掛在了岩壁上一處不起眼的小窩上。
緊接著就是,換手翻身,成功立起!
一整套的動作流暢又漂亮,一下就讓人想到了去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全國冠軍。
【這個力度好優雅】
【掌控感也好穩】
【核心力量好強,看上去好輕鬆】
各種各樣的溢美之詞充斥評論區。
長年累月地在論壇裡吵得跟烏眼雞一樣的室內黨和戶外黨則是陷入沉思。
怎麼突然感覺,大家好像,其實,也不用分得那麼清楚?
至少在餘曜身上,他們同時看到了兩者兼修帶來的實在好處。
有些室內黨蠢蠢欲動想去附近的戶外試試,部分戶外黨們則是麻溜地下單了最近岩館的優惠會員。
也有人拉了拉進度條,算出了餘曜通過線路的準確時間。
【餘居然隻花了34分鐘27秒!】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老邁爾斯詼諧地抖了抖嗓音。
“過往的大屋簷記錄最快也在一個小時零幾分,餘直接把這個時間砍了半,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很多人在大屋簷上當蜘蛛俠了。”
餘開辟了一條不依賴於路書的新思路。
或者說,酋長岩諾斯線的路書上,大約很快就會出現以他為代表的新
方案的標注!
這樣的成就,遠比拿到NIAD更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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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一天之內攀登諾斯線什麼的,完全可以依靠天長日久的重複訓練來實現,更多的是攀岩者對自己的激勵。
但在經典線路上成功開辟新解法,卻是實實在在地在諾斯線的攀爬史上,留下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姓名!
誰不想在酋長岩這座朝聖之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誰不想成為酋長岩新的傳說!
多少人拚儘性命都做不到的事,一個第一次攀登諾斯線的少年卻做到了。
不說這個大屋簷新解法,餘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接近於成為傳說!
滑雪間隙,在熱趨上刷到消息,點進來看的費利克斯看完了攀岩愛好者們的科普,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餘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人,”他扭頭看向一邊正在換衣服的波波頭青年。
“他似乎有走到哪裡,就把哪裡變成他的知名事跡發生地的潛力。”
“該死的,這個衣服卡住了,讓我看看!”
波波頭艾莫斯胡亂把滑雪服一套,就一瘸一拐地彆了過來。
鏡頭剛好轉到了餘曜在大屋簷上稍作休息,順帶著等板寸頭艾莫斯跟上的場景。
觀眾們當然知道餘曜是因為累了。
但並不妨礙他們感慨一下感天動地搭檔情。
【餘對艾莫斯真好】、【餘和艾莫斯就是最好的搭檔】、【真希望餘和艾莫斯一起去征服黎明之牆】……
這樣的話語飄蕩在屏幕上方。
波波頭艾莫斯臉一熱,不好意思地彆扭道,“大家都知道我和餘的關係好嗎?不過,黎明之牆在哪裡?新開的雪場嗎?”
費利克斯:……
他有些艱難地忍著笑,儘可能平和地給好友解釋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滑雪場的更衣室裡,很快就爆發出了一迭聲尖叫氣憤的“該死的”,還有費利克斯爽朗開懷的笑聲。
波波頭艾莫斯是又羞又惱。
板寸頭艾莫斯現在則是感動莫名。
他望著大屋簷上耐心等待自己的同伴,很自覺地加快了動作。
豎直的裂縫上,艾莫斯用了類似餘曜的攀爬方式,但他卻將手掌全部都塞進了裂縫裡。
雖然慢,但還是很平穩地度過了裂縫。
這樣的手段原本已經稱得上不錯,但有餘曜珠玉在前,還是被襯得灰頭土臉。
剛才猜測餘曜為什麼沒有把手全塞進去,是不是有什麼原因的觀眾們就都激動起來。
【一定是因為艾莫斯沒有用餘的擠塞方法!】
【我也覺得,等會兒我一定要慢放回放個幾十遍,非得找出來餘這麼做的具體原因不可】
論壇裡沸沸揚揚,還有人把這個問題搬運去了各大愛好者聚集群。
以至於在餘曜不知道的時候,他攀爬豎直裂縫時的特殊手法就變成了攀岩圈裡的一大未解之謎。
其實哪有什麼未解之謎。
大屋簷上,少年懸停在薄餅裂縫的起始點上,看了看自己受傷紅腫的手背,又看了看上方長長長的豎直裂縫,就是一陣陣頭疼。
剛剛的豎直縫是山體上開了個凹槽縫,自己換個擠塞方式還可以避免手背傷上加傷。
可這種薄餅縫,不用手背的話,著實難頂。
餘曜看著眼前,宛如山體外覆蓋一層酥餅薄皮的貼合處縫隙,隻覺得自己今天有點不太走運。
還有點餓。
少年按了按哭泣的肚皮,講道理,都想把艾莫斯一把從大屋簷下拎上來,好趕緊繼續接下來的線路。
正想著,不遠處,傳了一聲脆生生的呼喚。
“嗨!餘!你好嗎?”
餘曜抬起頭,就見遠處掛著的一頂粉色懸空帳篷裡,有一位由母親陪伴的七八歲圓臉小女孩,穿了一身粉色小兔子的連體衣,正衝著自己賣力揮舞小胖手。
她長得可愛,說話又一副小大人樣兒,童音奶聲奶氣的。
即使是不喜歡小孩子覺得麻煩如餘曜,也情不自禁地彎了下眼,揮手比劃了下,“小朋友,你好?”
“我叫安妮!你可以叫我安!”
小女孩認真地告訴了少年自己的姓名。
餘曜從善如流,“你好,安,很高興認識你。”
他下意識看向安背後的家長,對方就笑笑,“我是安的母親,你可以叫我阿曼達。”
餘曜客氣點點頭,“你好,阿曼達女士。”
阿曼達也點點頭,更多的目光還是集中在自己可愛的小女兒身上。
小安妮看了看正在直播的平板,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零食,軟軟地向母親請求,“媽媽,我可以分一些給餘嗎,他看上去很餓了。”
小孩子的話語天真無邪且大聲。
沒想到會被看出來,還被當眾指出來的餘曜:……
他想到了7878總說的社死現場。
少年的耳畔紅了一大片,“沒事的,安,我很快就回家吃飯了。”
小安妮卻很堅持,“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零食哦!”
她小心地用一長條自己最喜歡的,生日蛋糕盒子上的香檳色係帶,把一個小袋子吊了下去。
“希望你能夠爬到最高的山頂上去!”
小安妮一邊送零食,一邊歡欣鼓舞地握拳給少年打氣。
餘曜是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小孩子投喂。
還是個可可愛愛的粉色小兔子。
不過確實很餓。
餘曜也就不再推讓,小心把袋子解了下來,微微笑道,“安,等下山後,我請你來吃華國的美食好嗎?”
“真的嗎?”
小安妮開心了起來,頭頂上軟趴趴的大耳朵一晃一晃的,“我等你哦!不過媽媽說,我們今天要在崖上過夜,要等以後。”
她穿的兔子裝就是保溫服,所以餘曜聽到後並不意
外。
少年很爽快地點點頭,答應道,“什麼時候都可以。”
自己還要在酋長岩逗留很久,當然沒什麼問題。
餘曜一邊想著,一邊解開了袋子,伸手去拿,然後就抓出了一隻雪糕狀的東西。
……奶酪棒?
7878適時探頭,【魚魚,吃嗎?】
小孩子才吃奶酪棒吧。
餘曜沉默了下。
【魚魚,真的不吃嗎】
餘曜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零食,正想說什麼,就見那對母女已經出於善意,拉起了帳篷的拉鏈。
7878第三次,【魚魚~】
“吃。”
餘曜微微歎了口氣,然後就聽見了自家小係統打滾般的歡實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但他沒有拆開,而是等著艾莫斯氣喘籲籲地挨著身子鑽過大屋簷,才把握了半天的奶酪棒遞了過去。
“哪來的?”
艾莫斯眼一亮,接過來就開始狼吞虎咽。
餘曜也拆開了一隻,不緊不慢咬了一小口,“有一個可愛的小兔子安給我的。”
銀鈴般的小孩子笑聲一下從帳篷裡傳了出來。
艾莫斯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互幫互助的事情在酋長岩上很常見,他見怪不怪,衝著帳篷喊了聲謝,就撕開了第一根。
袋子裡一共六個奶酪棒,艾莫斯餓死鬼投胎一樣吃得飛快,一直吃到了第四根,才發現就剩下了一個。
雖然還是很餓,但他硬生生地把已經攥在手心的最後一根遞給了餘曜,“給你。”
餘曜也沒客氣。
過多的體力消耗,根本就不是客氣的時候。
少年撕開花花綠綠的包裝紙,把奶白q彈的奶酪棒送到了嘴邊。
“咕嚕——”
有人咽了下口水。
餘曜望過去,艾莫斯就紅著臉轉頭吹口哨。
艾莫斯是餓極了,心裡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絲絲僥幸,餘會不會把奶酪棒給自己。
結果餘光裡就瞥見了少年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大口。
奶酪棒上缺了一個月牙形的豁口,那是艾莫斯碎了一地的心。
好餓好餓,艾莫斯艱難從奶酪棒上挪開目光,忍不住地咽著口水。
想了想,乾脆把懷裡焐了半天都沒舍得喝,都焐熱了的礦泉水拿了出來。
正要喝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餘好像有點潔癖。
他忍住乾渴,把水遞過來,“你先喝。”
反正自己沒有潔癖,大不了等會兒喝同伴喝剩下的。
但餘曜怎麼會讓隊友喝剩下的。
他把奶酪棒的包裝紙展開,給兩人一人倒了一小袋,就解決了分水的問題。
兩個少年擠在一個保護站上,一起啃奶酪棒,一起就著包裝袋喝水,有點狼狽,卻很溫情。
觀眾們看著看著都憐愛了。
【一根奶酪棒還要推來讓去,來我家,我給你們買一車】
【樓上的算盤打得我在h市都聽見了,來我家,我買兩車】
【嘿嘿,我就不一樣了,我除了奶酪棒還包水,還可以給他們做花樣好吃的】
這樣的場景持續了大約十分鐘。
餘曜看了看躲進遠處樹冠裡的太陽,就知道他們不能再懈怠下去。
此時應該是下午三點半左右。
他們還有至多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一共要解決掉八條路線。
看起來很難,其實也確實很難。
剩下的路線,是包括薄餅裂縫在內的五星級裂縫,以及全線最難的變化拐角。
那麼,事不宜遲。
少年有條不紊地把包裝袋垃圾都折疊好裝進口袋,第一個站了起來。
艾莫斯連忙把剩下的半瓶水揣懷裡,隻覺得自己才喘勻了氣。
“現在就出發?”
餘曜深深望向已經能看清隱約輪廓的終點大鬆樹。
諾斯線的登頂近在眼前。
“出發!”
他毅然決然道。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處,驀然迸發出銳意明亮的光。
是對勝利果實的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