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2 / 2)

餘曜卻是緩了一刻鐘才敢相認,“艾莫斯?”

他倒不至於不記得朋友這張高顴骨、深眼窩的臉。

“你怎麼換發色了?”

沒記錯的話,他們認識和分彆的時候,艾莫斯還是一頭黑色卷發,怎麼冷不丁就變成金色了。

艾莫斯就衝旁邊笑吟吟的費利克斯翻了個白眼。

“這不是打賭輸了,費利克斯的賭注就是染上跟他一樣的發色,”他把自己黑色的發根掀起來給少年看,“都染了半個月了,底下的新頭發都長出來了。”

餘曜:……

歪果仁對發色的執念,以及曾經以發色定血統高貴的黑曆史,他還是知道的。

這是不是就跟華國人經常打賭的那句輸了跟我姓一樣?

他無法直視兩個格外幼稚的朋友,四下看了看,“德米特裡不是也要來嗎?”

自己怎麼沒看見那個一頭銀發獅子狀的青年身影?

艾莫斯就又翻了個白眼,“他說到什麼地方就要

拜什麼神,吉特小鎮上信佛的最多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所以一大早就去廟裡了。”

真的假的?

餘曜一言難儘地看向費利克斯,後者就忍笑點點頭,“是真的。”

餘曜再次陷入了沉默。

雖然但是,也就大半年沒見,為什麼有一種同伴們都開發出新的逗比屬性的既視感。

不過不得不說,被這麼一鬨,原本的生疏彆扭感一掃而空。

餘曜笑著跟同伴們說了會兒話,就回頭把祁望霄推了出來。

“餘,你還帶著他呢?”

艾莫斯下意識驚呼一聲,然後被費利克斯咳咳打斷。

但艾莫斯要是真的能被輕易打斷的話,就不會在圈子裡混到人憎狗嫌了。

他望著餘曜把人小心翼翼地交給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直到醫療床被推上防彈車才鬆一口氣,難免就嘀咕起來。

“這麼危險的地方,你帶他來做什麼,難不成要一起登山?”

喬戈裡峰可不像是珠峰。

這座世界第一高峰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商業化,危險的地方不止有各種登山便利設施,還有勤苦耐勞的夏爾巴人可以提供全套登山服務。

珠峰上有這麼個笑話。

隻要錢給夠,夏爾巴人抬都能把你給抬上去。

反觀K2,攀爬的都是專業中的頂尖人員。

即便如此,死亡率還居高不下。

艾莫斯的嘀咕聲一點都不小。

餘曜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理論上說,不能親眼目睹,隻靠直播鏡頭的話,在哪裡都一個樣,留在華國還會更安全便捷一點。

但他就是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這一次的雪山之行,或許會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總是要試試的。”

餘曜用這句萬能回答回複了朋友的疑問,轉身走上了吉特鎮的街道。

街上人並不是很多。

但店鋪招牌上的方塊字,街上路人口中的華國話,讓這座群山之中的小鎮處處都很有華國的風情。

吉特鎮是一座山穀交界處的小鎮,也是千年前著名的絲綢之路的途經地,曾經有無數商隊在駝鈴響聲中載著華美絲綢和輕薄瓷器,再帶回馥鬱珍稀的特產香料。

餘曜走在不大寬的街道上,很難不去想象千年前這裡的繁榮與熱鬨。

隻不過他此行的目的地不在於此。

餘曜跟著地圖的導航一路往北,神色肅然。

艾莫斯和費利克斯也覺出少年的情緒不對,奇怪又順從地跟在後麵。

最前麵和最後麵是幾位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

這樣在隻有五千常駐人口的小鎮裡格外罕見的隊伍組合,吸引了不少店主往外探頭,也有人認出了餘曜,激動不已地跟身邊人科普。

也有人注視著少年走去的方向,意識到什麼,默默出神。

餘曜一路走到了繁華街道的儘頭,又走出了很遠

,才抵達到一片圍牆圍起的開闊空地。

他站在大門口沒動,靜靜注視著圍牆裡探出腦袋的蒼鬆翠柏。

簡書傑就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一起進去吧。”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見到華國麵孔的到來,習以為常地過來開門,走路姿勢顫巍巍的,張口就是他們聽不懂的本地語言。

餘曜也確實聽不懂。

但並不妨礙他點頭向老人致謝。

這是義務看守陵園長達四十年的守靈人,理所應當得到每一位來向烈士致敬的華國人的尊敬。

艾莫斯和費利克斯敏銳地沒有跟進去。

餘曜和簡書傑一進園,就看見了那座淺黃黑底的高大紀念碑。

碑麵上用三種語言的紅色碑文寫上了陵園的建立原因,是為了紀念華國援助建設公路所犧牲的同誌。

一共有八十八位華國建設者犧牲在此。

這也是臨行前,霍聞澤唯一拜托他一定要做的事,長眠此地的,似乎就有他們家的親朋故舊。

不過就算是霍聞澤沒有拜托,餘曜也準備來給這些先烈們上一炷香。

如果沒有這條公路,他的喬戈裡峰之行大約會增添更多的困難,對於這些燃燒自己,葬身理想的英靈,他發自心底地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餘曜在陵園靜靜站了會兒。

說來也奇怪,一般的陵園都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陰森感,但烈士陵園不會。

或許就像很多認定烈士陵園自帶一股浩然正氣的網友們說的那樣,能葬在這裡的,生前都是保護大家的人吧。

餘曜把帶來的鮮花和貢品認認真真地擺放好,又對著那兩位白發蒼蒼的義務守靈人各自鞠了一躬,才靜悄悄地離開。

回程路上,艾莫斯忍了又忍,終究忍不住問了出來。

“德米特裡是去拜佛,餘,你是去拜什麼?”

艾莫斯不認得陵園大門的字,但隔著大門認出了裡麵應該埋葬了很多人,和很多教堂一樣。

費利克斯沒能及時打斷波波頭青年的話,有些歉意地打圓場,“艾莫斯,你的好奇心太重了。有這個功夫,倒不如想想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艾莫斯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走。

餘曜也注意到了費利克斯的故意,但這個話題對他而言其實並不是什麼需要特彆避諱的敏感點。

緬懷先烈,大約是每一位華國人自發的必修課。

隻不過艾莫斯他們大約會很難理解。

國情不同而已。

餘曜也沒有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他從車窗裡遠眺自己目的地的雪山輪廓,心已經飄到了那座八千米高的險峰山巔,還是被費利克斯叫了兩聲,才回過來神。

費利克斯一臉嚴肅。

餘曜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麼要緊的話題。

結果剛剛斂起神色,就聽見對方一本正經地提議道——

“餘,你覺得我們

今天晚上吃烤全羊怎麼樣?”

餘曜:……就這?

少年無語地扯扯嘴角,“當然沒問題,我們大約能吃得下一頭羊。”

加上安保人員,二十多號人,吃下一頭羊大約不是問題。

結果剛剛跳上車的銀發德米特裡大聲抗議,“我覺得需要兩頭!”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我現在就能吃下一頭!”

麵對同伴們不解的目光,德米特裡堅決不會承認,他這兩天在寺廟裡吃素齋,吃得兩眼發綠,人都快要過去,現在餓得能吃得下一整頭羊!

餘曜想了想也是,準備食物向來隻多不少,他們又不是買不起。

至於多出來的,完全可以先收起來,或者分給左鄰右舍。

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

他們租下一整間旅店的老板就樂顛顛地去招呼廚師了。

烤全羊需要從中午開烤,當地就有專業的做這道菜的大師傅。

餘曜在房間裡收拾東西的時候,隔著密閉的窗戶,都聞到了吉特鎮特有的果木燃燒時的香甜氣味。

等到天色擦黑,他們幾個整理登山設備到精疲力儘時,更是被不時飄進鼻腔裡的誘人香氣勾得肚子咕咕叫。

艾莫斯第一個丟下沉甸甸的氧氣瓶,“先吃飯吧!”

餘曜把防止皮膚冷凍開裂的凡士林小罐裝進整理得差不多的醫藥包,才抬起頭,“我沒意見。”

費利克斯就振臂一呼,“那我們就去吃烤全羊!”

三人一起走進院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德米特裡正圍著架著全羊的紅色火堆團團轉。

等到大廚師傅把片好的部位放進盤子裡,直接上手撚起一塊,就要往嘴裡放。

急得大廚師傅一嘴的嘰裡呱啦:“¥#……*(%*(”

德米特裡看向同伴,銀色炸毛在傍晚的夜幕裡閃閃發光,他眼裡的疑惑也閃閃發光。

“他在說什麼?”

餘曜搖搖頭,玩笑道,“可能是說讓你去洗手吧。”

費利克斯緊跟著,“也有可能在說偷吃不是紳士的美德。”

艾莫斯最不客氣,“就是說你應該去繼續吃素,烤全羊不歡迎你。”

德米特裡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暴跳如雷地給自己正名。

“我洗過了!我沒有偷吃!我是正大光明地吃!還有,我吃素是入廟隨俗,又不是真的要信佛教!”

可惜無人在意。

大家心照不宣地袖手旁觀,笑著看銀發獅子一樣的青年上躥下跳。

完了,更像獅子了,暴怒的那種。

還是旅店老板抱著暖水袋過來,哭笑不得地解釋,大家這才明白了,大廚師傅的意思是,烤全羊必須蘸著他秘製的醬料才好吃。

餘曜順勢邀請旅店老板一起。

曾經也是登山客,最終選擇在吉特鎮定居的旅店老板擺擺手,表示自己平時吃慣了的,並不是很感興趣。

但在餘曜的再三邀請下,還是帶著他的小女兒一起坐到了火堆旁。

香噴噴的酥脆羊肉擺放在每個人的麵前,令人食指大動。

旅店老板吃人嘴短,又知道餘曜他們幾個是奔著k2來的,就開始說起自己早年間的見聞。

“我是二十五年前來這裡的,那時候華國還沒有人登得上k2峰……彆說東南山脊了,連華國那側的音紅灘出發都沒有……”

他說的都是餘曜從網絡和傳記裡遍尋不得的,隻有資深登山客才會知道的訊息。

少年聽得認真,琥珀色的眸子被搖晃的火焰映得如兩顆橙紅寶石般。

旅店老板也很快說到了在場其他人都關心的見聞。

“……是喬戈裡峰最難的路線,從一號二號營地開始的陡峭雪坡,到煙囪,刃脊,但死亡率最高的,還是四號營地的瓶頸!”

他下意識看向在場攀岩經驗最豐富的少年,“餘曜,你知道什麼叫瓶頸嗎?”

餘曜冷不丁被提問,意外地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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