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2 / 2)

所以即使出門在外,理當一切從簡。

他還是儘可能地創造出熟稔舒適的環境。

所以……餘曜輕輕抽了抽鼻子,試圖確認是不是自己的嗅覺出現了問題。

但是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少年沾滿水灰的長長眼睫顫了顫,很慢很慢地掀起,從眼前優美有力的喉結,宛如玉雕的下巴,棱角分明的唇,高挺雅致的鼻,一點點地望進那雙春風般醉人的含笑眸子裡。

與之前的日日夜夜不同的是,現在這雙眸子被點了睛,有了魂,璀璨得驚心動魄。

隻消一眼,餘曜就被定在原地。

他怕自己真的在做夢。

不然的話,為什麼會夢見二哥已經醒了過來,並且及時救下了自己?

餘曜怔怔地看著,看著近在咫尺的微翹唇角一張一合。

“怎麼每次見你,都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青年的語氣歎息,語調溫和,仿佛實在拿懷中人無可奈何。

這句話似曾相識。

餘曜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但仔細回想,卻又沒有記憶。

但從這句話裡,他一下注意到對方瞳孔裡倒映著的那個臟兮兮的自己。

“二、二哥,我先起來。”

餘曜不太想讓祁望霄看見這

樣的自己。

他們分開時說得好好的,自己一定會活得精彩,活得快活,結果好不容易見麵了,自己一身的臟兮兮算怎麼回事。

他打算衝出去洗把臉。

祁望霄卻沒有動。

他看了餘曜一會兒,動作遲緩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方手帕,輕輕地要去拭少年臉上混合著淚水和煙灰的臟汙。

餘曜頓了頓,想躲,但好半天都沒有動。

隻是在青年的手帕觸碰到自己臉頰一瞬間,一下被帶回了初遇時那個風雨交加的淩晨雨夜。

“我沒有哭,”少年甕聲甕氣,“是被煙熏出來的。”

他早就答應過二哥以後都不會哭。

“這些年我過得很好。”

餘曜很認真地又補充了一句。

祁望霄頷首,從善如流,“我都知道。”他當然什麼都知道。

青年還不太適應這具已經沉睡一年的原裝軀體,反應很慢,但一點點擦拭的動作卻很細心溫柔。

直到全部擦完了,才慢吞吞地撐著手臂坐起來,還下意識地伸手想拉少年一把。

但餘曜哪裡要人拉,隻腰腹一個發力,就筆直筆直地坐了起來。

也就是坐起來後,他才發覺祁望霄的膝蓋往下有一道黑色的印子。

這是被木柱砸過的痕跡。

他剛剛為了救自己被砸到了腿!

“二哥,”餘曜不受控製地提高了聲,視線緊張地看向砸痕,同時喊醒周圍已經驚呆了的眾人。

“快把醫生喊過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要去觸碰,卻被人輕輕按住。

“不要緊,”祁望霄雲淡風輕,“我的腿沒有知覺,晚一點也不要緊。”

他仿佛一下就讀懂了少年的愧疚。

“不是你的錯。”

祁望霄早在和總係統交易前就給自己的後台係統輸入了預設指令,如果餘曜有致命危險,他就會立刻醒來。

代價則是中斷積分任務,很可能兌換不到足夠的積分,一次性解決小曜的心臟病和自己的腿傷。

不過不要緊,祁望霄不著痕跡地按了按自己心口的衣袋。

另外半粒心臟病藥劑他已經拿到了。

至於腿傷,還差的幾l千積分可以慢慢攢。

祁望霄麵上看不出一點端倪,長睫垂下,溫和有禮地握了握少年的手,“小曜,把我扶到輪椅上吧。”

他的語氣就像是他們沒有那麼多年的分離。

餘曜後知後覺地站起來,先把輪椅搬起來,才走到坐在地上的祁望霄身前,半蹲下來,一手攬腰,一手穿過膝蓋,輕輕鬆鬆地把青年抱回到了輪椅上。

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青年的腿,尤其是那道砸黑的印子。

“二哥,”餘曜嗓音艱澀,“那我們也要先看醫生。”

他特意避開了腿之類的字眼,含糊指代,隻怕觸碰到青年的痛處。

即使之前沒反

應過來,餘曜這會兒也差不多都想明白了。

能出現在這麼及時的場合救下自己,說二哥選擇在此時脫離穿書局跟自己遇險沒有半點關係,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

說不定這雙沒有被治愈的腿就是代價。

穿書局無所不能,二哥賺到的積分一定夠兌換相關的獎勵。

但是他沒有。

說不定就是像自己一樣因為違背了總係統的規則而被扣掉了所有積分。

餘曜心口悶悶的,乍然見故人清醒的驚喜過後就是一片荒涼。

他寧願二哥晚點醒,也不想祁望霄的所有努力都付之東流。

偏偏罪魁禍首還都是自己。

餘曜有些懊惱為什麼要站在剛剛的位置,又為什麼不趕緊把二哥推到更安全的空白地帶。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二哥腿上的新傷。

吉特鎮上的醫院環境堪憂、

好在臨行前祁家大伯不放心,重金聘請了比平時多的醫護人員一起同行,其中就有專治外傷的。

餘曜把位置讓給了匆匆趕來的趙醫生,視線一眨不眨地定在逐漸被剪開的褲腿上。

他顧不得自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站在祁望霄的輪椅前,就再也不肯輕易離開。

少年周身的氣壓低沉。

艾莫斯奇怪地湊到了簡書傑的旁邊。

“餘這是怎麼了,他等的人好不容易蘇醒了,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簡書傑也納悶呢。

他可是從冬奧開始就目睹餘曜和這位祁先生的親密不離,怎麼反倒不開心了。

還是費利克斯一語道破,“開心還是開心的吧。”

他剛才看完全程,很確定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一開始閃爍的絕對是歡悅和欣喜。

“隻是這位祁先生是因為他才受傷的,以餘的性格,大概很難馬上過得去這個坎。”

花費無數心血護著的人一朝蘇醒,卻因為自己的緣故當場受傷,少年的心地又是十足十的柔軟良善,應該很難不自責和內疚。

費利克斯隻猜對了一半。

他不知道穿書局和腿傷治療的內情,所以完全不可能猜出來,餘曜此時遠比他想得還要愧疚。

甚至已經愧疚到了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祁望霄的地步。

尤其是在趙醫生剪開衣物,露出那一大塊燙出水泡的青紫瘀傷時,餘曜的心弦當場崩斷。

如果在屋梁砸下來的時候是自己在上麵就好了。

餘曜沉默地去新房間洗漱時,忍不住地想。

他站在熱水下,心不在焉地擠了一泵沐浴露,這才發現自己拿錯了,不是自己常用的普通無香的透明皂液,而是帶著香根草清新氣息的琥珀色沐浴露。

不過現在出去也晚了。

餘曜已經債多不愁,麵無表情地盯著掌心流動的液體幾l秒,就擦在了手臂上。

香氣在熱水的催發下鋪天蓋地,就像是某人溫暖緊桎的懷抱。

餘曜耳尖紅了下,又很快強迫自己忘掉剛剛發生的那一幕。

可香根草的氣息一直往他的鼻子裡鑽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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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停了下來。

餘曜穿好衣服出來,拿著藥猶豫了會兒,就去了隔壁屋。

隔壁屋的浴室裡水聲也剛剛停下。

不同於淋浴的嘩啦,緊閉玻璃門的浴室裡的水聲是散亂的,不和諧的,一聽就知道內中人大概是出於某種顧及,不能直接衝洗。

餘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藥膏,手指緊握一下。

等祁望霄搖著輪椅出來,就動了動唇,“二哥,我來給你上藥好嗎?”

作為經常處理自身和隊友傷口的運動員,餘曜很確定自己的動作並不比專業的醫護差多少。

最重要的是,他很確定自己的耐心和小心一定比任何一名醫護高。

受傷已成定局。

可自己也要儘力彌補。

餘曜認為自己很該來這一趟。

他克製著自己彆開頭,儘量不去看青年因為隻穿了浴袍而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凸起鎖骨的畫麵。

祁望霄擦著頭發,在嗅到少年身上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淡淡香氣時,眉眼動了動,笑著道,“好。”

他很大方地卷起褲腿,把因為常年輪椅而比同齡人纖細蒼白的腳踝露出來。

關節上方,就是那塊觸目驚心的燙傷兼砸傷。

餘曜抿著唇,一聲不吭地擰開藥水瓶蓋,把棉簽放進去沾取藥液,再輕手輕腳地替青年塗上。

“疼嗎?”

事到臨頭,餘曜對自己的上藥技術反而不是那麼自信。

祁望霄帶笑的眼一直凝著少年,聞言就搖搖頭。

餘曜挪開一不小心對視的視線,又低下了頭,動作更小心了三分。

“小曜的上藥技術很好。”

青年娓娓道來的溫和嗓音令人如沐春風,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下,倒像是在鼓勵和哄人。

餘曜動作頓了頓,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二哥,你還需要很多積分嗎?”

要不然的話,為什麼不把腿治好呢?

餘曜剛剛不小心戳到了一個水泡,青年毫無察覺,顯然是真的沒有知覺。

可係統商店裡,分明就有治療四肢殘疾的藥劑,以二哥的能力,當然能夠負擔得起。

餘曜是真想不明白這點。

同時也有一些隱秘的小心思:自己也有積分,如果二哥的不夠用,自己可以都拿出來,留一點換心臟抑製藥劑的就夠了。

餘曜已經開始數起後台的積分。

他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糾結心情,一門心思想要讓祁望霄和常人一樣,能走能跳能徜徉在任何他想去的地點,就像任務世界裡自己見到的那樣。

7878都忍不住翻白眼,心想你那點積分頂什麼用,大佬是你的多少多少倍,他又那麼寵你,肯定不舍得拿你的積分。

餘曜自己也在猶豫要怎麼樣才能說服祁望霄接受自己的積分。

他直覺二哥從未打過自己積分的主意。

也不會無端接受彆人的好意。

有的人看似溫和好說話,其實處處有底線,不肯輕易越雷池一步,也把自己和外人區分得很清楚。

二哥就是這樣的人。

餘曜眸色黯淡一瞬,絞儘腦汁地想該如何措辭。

他打算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

不讓祁望霄知道,自己那一點點可憐的積分都是搏命換來的。

可還沒等他開口,祁望霄就輕輕笑了下,眼簾半垂,看不清眸色。

“那麼小曜會借給我自己全部的積分嗎?”

“當然可以。”

餘曜不假思索地答道。

7878:???

起猛了?大佬怎麼突然轉性了?

還一下子就是獅子大開口!

小係統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