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有人聽得進去,大部分人還沉浸在餘曜是不是骨折,k2居然是第一個能讓少年傷著下來的極限挑戰地,真想去看看之類已經跑偏的話題。
最後硬生生逼得x-games主辦方祭出了餘曜回複郵件的截圖,才讓不信的網友們瞪大了雙眼。
【居然是真的!】
【餘居然敢這樣回複,他是不是傷得不是很重?】
【啊啊啊,期待期待,現在就買票!】
比賽官網的預收票數蹭蹭蹭賣出,業績很快上了新高。
主辦方看著每日更新的數據樂得合不攏嘴。
消息傳回國內。
借了喬戈裡峰速降未散的餘熱,也引來了諸多網友們的關注。
隻不過自家國家的運動員自己疼。
華國的話題主要圍繞著餘曜傷情情況討論。
【這個比賽真的一定要去嗎,皺眉皺眉.jpg,
身體才是第一位好吧】
【小魚你要是被國家隊威脅了就眨眨眼,不要強撐著上火線啊喂!】
【我覺得這是不必要的比賽,傷還沒有好,傷筋動骨還要一百天呢,完全沒必要非得去爭這個牌子】
……
大多數人都是持反對意見。
x-games比賽在國外熱門,但在華國國內,大多數人對它的重要性真的沒什麼了解,認的一般是奧運會和世錦賽,世界杯這種耳熟能詳的大眾比賽。
當然了,在喜愛餘曜的粉絲眼裡,就算真是奧運放棄又怎樣。
餘曜還很年輕,從事的項目職業生涯都很長,完全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去冒險,不劃算也反人性。
更何況,他給華國拿到的牌子還少嗎?
尋常運動員拿到這樣的成績都可以直接躺在功勞簿上養老了好不好。
網絡上的種種熱議很快傳到了華國體育總局的耳朵裡。
冬季項目的賽事如火如荼,冬季項目管理中心的人在得知餘曜人沒事,安全從k2上下來之後,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世界杯比賽的其他項目上。
怎麼也沒想到單板隊居然出了這種幺蛾子。
餘曜不是受傷了嗎?參什麼賽?
胡鬨!
何主任肅著臉,打電話給了正在n國帶隊參加比賽的趙正飛。
趙正飛接起電話就被批了個狗血淋頭。
他這會兒被高緯度的冷風一吹,頭腦也清醒了,後悔的同時也有點委屈。
“這也是小餘答應下來的,我可沒逼他。”
頂多就是讓簡書傑去問問,可能的話再勸勸。
不過以老簡對小孩的疼愛程度,估計勸都沒怎麼勸,頂多在餘曜麵前提上一嘴。
趙正飛是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沒乾什麼。
何主任卻不肯輕輕放過,“餘曜能懂什麼,他才十八,甚至還沒滿周歲!你們這些做教練的不勸著點,還攛弄上了,我看你們是被牌子蒙了心,爭功上了癮!”
“……”
趙正飛這回是真委屈了,哪怕知道何主任是心疼餘曜著了急,也硬起了脖子。
“這話說的,好像之前商量說儘可能把決定權都交給餘曜的沒有您一份一樣!小餘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嗎?他心裡主意大著呢!”
何主任的氣勢一噎。
趙正飛越說越理直氣壯。
“再說了,我心裡想他去x-games,也是替華國掙臉,又不是為我自己,怎麼說得跟我要靠這個牌子養老一樣?”
“光是小餘的那五塊奧運金牌就夠我吹一輩子的了!”
作為一名教練,發掘的運動員手握五塊奧運金,擱全世界都沒幾個,還需要逼徒弟去x-games爭名?
躺平坐等餘曜養好身體,繼續拿奧運世錦世界杯的金牌帶自己飛不香嗎,x-games在華國算什麼重量級比賽。
趙正飛的理由相當充
足。
何主任從好苗子被霍霍的鬱氣裡緩過來勁,也意識到趙正飛不可能強迫餘曜去比賽的事實。
隻能是餘曜自己答應下來的。
何主任心情不太美妙,歎了口氣,語氣柔和不少。
“那小趙你至少也該多勸勸,餘曜年紀小氣性大不肯服輸,你這個做教練的也得知道厲害。”
帶傷上場是什麼很好玩的事嗎。
一不小心傷上加傷,不定會出什麼大事。
何主任乾脆利落地把這項任務任務交給了趙正飛。
後者隻好認命,苦哈哈地給徒弟打電話。
接到趙正飛電話的時候,餘曜和祁望霄正輪椅並輪椅地坐著,看祁家大伯和祁望星貼窗花。
紅顏料染出的紅宣紙,用剪刀剪出了各種喜慶字眼和圖案的形狀。
不是買的成品。
是他們幾個人圍在桌子旁邊,花了一下午時間一起剪出來的。
餘曜是第一次剪,剪得顯然沒有其他幾人好。
他撥弄著手中的福字,耳尖都有點熱,有點不太好意思讓祁叔叔把這個粗糙的圖案貼到客廳和陽台的推拉門上。
但祁家大伯顯然覺得不錯。
他從餘曜手裡接過,把福字顛倒過來,貼在了祁望霄剪出的貓抱魚圖案上方,嘴裡念念有詞。
“福倒了才能福到了,希望我們一家人來年都順順利利的,我們的小餘和望霄也能早點恢複健康……”
他念叨的聲音不算小。
餘曜雖然早習慣於被歸結在家人的範疇,但不知怎的,聽見自己的名字和二哥連在一起被家人祝福,心裡的感覺還是很新奇。
他沒好意思扭頭看,豎起耳朵聽身邊人動靜。
然後就聽見了祁望霄讓祁望星把自己剪的貓撲繡球,魚躍龍門的圖案貼到書房的窗玻璃上。
“要一左一右的貼。”
青年遞出的剪紙紅彤彤的,從餘曜的餘光裡看過去,隻覺得對方如玉白皙的指節都被映得紅潤一片。
“為什麼要貼貓和魚?”
餘曜可算發現了祁望霄對於這兩個元素的熱愛。
“那還用說!還不是魚——”
祁望星下意識搶話,剛要說什麼,觸及到自家二哥看似溫和的目光,就咽了咽口水,“……還不是餘指代的是年年有魚,至於貓,哈哈,我二哥最喜歡貓了!”
餘曜看了眼正窩在祁望霄膝蓋上的黑貓,不得不承認,“的確。”
小七以前最黏自己,但現在卻經常窩在祁望霄身邊。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日日勤奮的鏟屎官。
餘曜有一種第二任養貓人發現貓貓最愛的還是原主人的被渣感。
可這隻貓明明就是他撿來的。
少年鬱卒地在心裡歎了口氣,伸手主動把貓抱回到自己膝蓋上。
好在小七隻是相對更喜歡奔向祁望霄,對真正主人的懷抱也很適應,咕嚕咕嚕地踩
了幾下奶,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在少年懷裡臥下。
他垂著眼rua貓,沒看見祁望霄拿起了有消息進來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祁望星的名字。
一閃一閃亮星星:哥,你為什麼不說大實話,直接說此魚是彼餘不就好了?我看小餘對你未必沒有那個心。
要不然也不會帶著個病號滿世界的比賽和探險。
祁望星原本還以為能看見兩人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年直接就圓滿呢,沒想到在家裡都晃悠幾天了,這兩人還是一副清清白白的隔著窗戶紙場景。
他看得都著急!
祁望霄摩挲著屏幕,心湖卻很平靜。
隻有得不到的人才會患得患失。
小曜在明知積分有用的前提下,還將全部積分都主動轉給了自己,這其中的信任深意,他怎麼可能不知情。
但還是太早了。
祁望霄打定主意要等到餘曜滿了法定意義上的成年之後再想其他。
哪怕青年明知餘曜的實際年齡早已成年許久,但事實就是事實,他不可能禽獸到對未成年人下手。
即使隻是言語之中都不行。
祁望霄收起手機,見少年興致勃勃,就輕輕揚下嘴角。
他早就習慣了等待。
隻要是那個人,等多久都可以。
祁望霄沒有回祁望星的消息。
祁望星急得抓耳撓腮,卻也不敢明說。
祁家大伯把小輩們的種種情態看在眼裡,心裡好笑,卻也沒有乾預。
他老了,之前乾預得把親生兒子氣的幾年不著家,早就吸取了教訓。
不過把小餘安排在望霄隔壁住還是可以的。
他假做不經意地提出一切照舊。
餘曜也沒多想。
等到入睡時才發現老房子的隔音一般,亦或者說,書房和臥室之間壓根就沒有做隔音,左右隔壁的動靜能被聽得清清楚楚。
至少,他躺在床上的時候,聽見了隔壁的水聲,開關門,輪椅軋過木質地板的一整套洗澡流程。
太有畫麵感了。
餘曜捂著耳朵翻了個身,直到聽見關燈的哢噠一聲才慢慢放下雙手。
隔壁靜悄悄的。
二哥大約是睡了。
餘曜還記得書房床鋪的位置,好像就跟自己隔了一堵牆。
他扭頭看向牆體。
隻是不知道二哥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喜歡朝南睡。
亂糟糟的思緒裡,少年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個夢。
夢境異常的真實。
是一座巍峨青翠的高山,他似乎正踩著滑板一樣的裝置,從不斷彎折的陡峭道路上疾速滑降。
是長板速降?
少年在夢裡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呼呼的風聲異常真實,兩邊光速倒退的風景也快到驚心。
最可怕的是,腳下的長板才一出現失控的跡象,他就連人帶板衝出盤山公路的圍欄,直直衝下深淵!
!
餘曜倏地一下從失重感極其真實的夢境裡坐起身,大汗淋漓。
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心驚膽戰的夢。
好怪,明明自己並沒有同意馬上去學長板速降,睡前也沒有想過。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餘曜下意識地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