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1 / 2)

比賽有沒有信心?

這種耳朵都要被磨出繭子的問題,餘曜早就不想回答了,但那麼多記者和鏡頭都緊盯著他,什麼都不說似乎也不太禮貌。

餘曜想了想,忽而一笑,琥珀色眸子裡就浮動出幾抹笑意。

就在大家都激動起來,以為會聽見什麼意氣風發的豪言壯語時——

少年慢慢靠近離自己臉龐最近的話筒。

攝影師立刻就位,哢嚓哢嚓地按下快門鍵。

亮如白晝的閃光燈焦點裡,餘曜卻隻是壓低聲,彎著雙眼,促狹地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你猜?”

而後就趁著大家發愣,抱住長板一把撞開人群,背影矯健地奔向入場口的輪椅身影。

少年被風揚起的發梢衣角裡都是自由肆意的味道。

但被留下的記者們卻是一臉懵逼。

“什麼?”

“小魚你說清楚啊!”

黑壓壓的人群作勢要追上去。

但沒走幾步就被賽方的清場人員趕來攔住。

最後這些冷不丁被擺了一道的記者們隻能把自己的離奇遭遇發到網上懊惱吐槽,然後就遭到了網友們的無情嘲笑。

【早就說了,能不能想點新穎的問題,天天就是有沒有信心,小魚不煩我都煩了hhh】

【哈哈哈哈哈,小魚真的勇,你猜哈哈哈你猜我有沒有信心】

【皮皮魚是你嗎皮皮魚】

【小魚:今天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問我問了好多遍的問題,所以我告訴他,你猜(滄桑歎氣)】

這段賽前的小插曲在網上並沒有引起多大反響,可以說除了興致勃勃的記者們無一傷亡。

網友們樂嗬地玩玩梗,差不多就過去了。

餘曜自己也沒當回事。

他把祁望霄抱上車,乘坐著平振羽的通行車,很快到了比賽的出發地點。

賽方已經提前清了場。

站在山邊放眼望去,整條急速攀升的盤山道如淺灰色絲帶般纏繞在嶙峋崎嶇的懸崖峭壁上,陡峭驚險,蜿蜒如蛇。

“很危險,”祁望霄搖著輪椅走過來,語氣溫和,“但也很迷人。”

這話說中了少年的心思。

餘曜微微笑著,正打算跟身邊人說些什麼,就突然察覺到背後有道熱烈的目光。

再一回頭,就發現不遠處聚集的人群都在看著自己。

但眼神最亮的還是為首穿紅色皮衣的那個。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回望,對方長腿一邁,朝著懸崖邊走來。

“嗨,你就是餘?”

金發青年至少有一米九高,走過來時勾著嘴角,眼裡滿是興味,高鼻深目的淩厲長相自帶很強的侵略性,搭配著他吊兒郎當地晃悠著手中頭盔的動作,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應該也確實不太好惹。

祁望霄不著痕跡地讓自己橫亙在少年身前。

曜打眼一掃,也注意到周圍其他選手自動和金發青年隔開了半步的距離,仿佛他自帶著某種結界。

甚至有人因為看見他往這邊走,露出鬆一口氣神情的。

這人有這麼可怕嗎?

餘曜試圖從記憶裡扒拉出來對方的身份。

但太少了。

網上能夠找到的長板速降選手資料少得驚人,眼前這人似乎有點眼熟,但好像也不是那麼的眼熟。

正當餘曜苦思冥想之際,不遠處傳來了舒向山的招呼聲。

“小餘!這邊這邊!”

餘曜就衝這位陌生人點了下頭,推起輪椅就打算先跟自家師兄兼教練彙合。

結果才走出兩步,就被對方又一次攔住去路。

“你還沒有說你是不是餘呢!”

金發青年笑吟吟的,人高馬大地擋在少年的去路上。

祁望霄皺起了眉頭。

餘曜臉上的笑容也是頓了頓,同時不受控製地揚了下眉。

說實話,自從成名以來,他已經很少遇到這種見到自己時還一副拽拽模樣的陌生選手。

少年正要開口說點什麼,肩膀上就輕輕搭上了一隻胳膊。

小跑過來的舒向山微微喘著氣,語氣滿是無奈,一臉不滿地看著眼前人。

“亞瑟,你彆來招惹他,小餘是我的師弟。”

亞瑟很不滿地撇撇嘴,“我隻是問他是不是餘而已。”

祁望霄溫聲揭破,語氣看似和煦實則毫不留情,“全華國,乃至全世界,還有哪個運動員不知道他就是餘曜的嗎?”

小心思被戳穿,亞瑟聳聳肩,有些無奈地走遠了。

隻是當餘曜好奇地望過去時,對方如同長背後眼一樣立刻回頭,還飛快地拋來了個自以為風流瀟灑的wink。

一米九的英俊硬漢拋媚眼。

這畫麵太美。

祁望霄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餘曜彆過臉,心底也是不受控製地嘶了一聲。

身邊舒向山卻還在殷殷囑咐,“小餘,在場的誰你都可以結識,但就那個亞瑟不行!”

“他有什麼不好的前科?”

這是餘曜的第一反應。

舒向山的臉就皺了起來,看上去很糾結又很為難,最後還是含含糊糊道,“那倒也沒有,隻不過他這個人……哎,反正你就聽我的,準沒錯。”

這話半遮半掩,餘曜更好奇了。

但也就隻好奇了一陣子,見亞瑟身邊來了個隊友模樣的人,兩人大聲說笑,跟其他人一般無二,就徹底收回了好奇的視線。

賽道開放的時間有限,把精力都放在除比賽以外的其他事情上顯然不太理智。

餘曜很快把這件事拋之腦後,等抽過了正式比賽時自己需要貼在背後的序號,就告彆祁望霄開始熱身,打算來上一次全程滑。

是的,全程滑。

餘曜至今還沒有滑過九十九道彎的全程。

從決定參加長板速降比賽一直到今天來熟悉賽道,留給他的時間隻有不到兩個星期。

時間短到了普通人才剛剛開始學習過彎減速的策略。

如果換做是彆人,可能說起天門山就開始心尖打顫腿上發軟,即使是餘曜自己也才在昨天剛剛完成了九十九道彎的拆解訓練。

他已經滑過了這裡的每一道急轉彎。

但這些全部都連在一起卻是一次也沒有滑過。

十公裡,九十九道彎,至少二十多分鐘的速降全程,考驗的技術和體能絕對不止是過一道彎的九十九倍。

而在這條通天路上摔成重傷的之前也不是沒有。

不說彆的,抽簽之後,原本還在說說笑笑的其他選手們都噤了聲,不約而同地露出如臨大敵的緊張神情。

連最散漫輕佻的亞瑟都一聲不吭地攥緊了手中的號碼。

要知道現在還隻是賽前熟悉環節。

等到了明天的正式比賽,他們不僅要一次性滑完全程,還要和所有人競速,在最短時間內第一個滑下通天道的九十九道急轉彎。

想到這一點,參賽選手們的背脊不自覺地繃緊,眼神都變得狂熱。

餘曜自己的心態還好,熱身準備的全程都心態平和。

但其他人顯然已經進入到了比賽狀態。

空氣裡不知何時彌漫起了火藥味兒。

舒向山下意識地往自家師弟兼徒弟身邊靠了靠,“一會兒你跟著我走。”

雖然長板速降不會像坡麵障礙追逐那樣經常發生碰撞事故,但第一次上路的人如果有人領路還是會順利不少。

舒向山和餘曜有競爭關係不假,但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已經很自覺地把自己代入了教練的角色,現在看餘曜,更多的是一種對自己心血澆築的關切。

餘曜也沒太抗拒,衝著舒向山點點頭,又跟賽場工作處的祁望霄比劃了一個要出發的手勢,就把長板放在了出發線後。

祁望霄溫和一笑,垂眸把自己帶來的硬盤插進賽方提供的控製電腦,嗡嗡嗡的無人機飛旋聲就出現在天門山上空。

此時還沒有一個人肯先出發。

一貫敢為人先的亞瑟倒是想先走。

可還沒等他走到出發線邊,兩道身影就一前一後的如箭般衝了出去。

“是舒和餘!”

人群傳出陣陣驚呼。

舒向山先出發不足為奇,但餘曜不是新手嗎,他居然敢在第一波出發?

這還得了!

在場自認為資深的選手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有被刺激到,紛紛跟在後麵衝了出去。

一長溜的身影從天門山頂出發。

守在附近等待拍攝的記者們第一時間察覺。

但離得太遠,大家又都穿著差不多顏色的皮衣,還真分不清誰是誰,隻能看見一群雙手背後,保持壓風姿態的身影自覺分組,然後一連串地衝下懸崖,很快就迎來了第一道大彎。

餘曜此時正跟在舒向山的身後。

他很適應地讓自己的背脊和地麵呈現出水平的弧度,完全不像是傳說中的新手。

餘曜自己也沒有自己其實是個新手的覺悟。

太像了。

這個壓風姿勢跟短道速滑的背手滑行怎麼滑怎麼有種異曲同工的微妙感。

可能跟兩者都是為了加速有關。

餘曜其實已經差不多摸清了長板速降的玩法。

說起來很簡單。

正常滑行時加速??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遇到轉彎等危險狀況就用特殊方式減速。

一加一減,張弛有度,在最快的時間內安全地滑完全程,就能贏得比賽。

隻是這些說起來簡單,光是判斷自己在超過八十碼的高速以什麼樣的姿勢在何時轉彎就已經難倒了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