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找錯反派哥哥後 青端 15454 字 2個月前

真正從水雲寨走出山林了,鐘宴笙才發現水雲寨的位置到底有多隱蔽。

路上彎彎繞繞的,若不是一路做了標記,都很難分清他們是在原地繞路還是在前行,也難怪官兵一直摸不過來。

上山容易下山難,走了會兒,鐘宴笙的腳就開始發酸發軟了,其他人都神色自若的,他不太好意思說出來,隻能努力穩著呼吸。

被一堆人圍著,還不能去牽蕭弄的衣角。

又走了幾步,蕭弄的步伐忽然快了兩步,半蹲下來:“上來。”

眾人頓時愣了愣。

這定王殿下,跟小殿下關係不是很差麼,居然還主動背人?

蕭弄神色自若:“前幾日本王受傷,多虧了小殿下貼身照顧。本王不喜欠人情,不必多餘客氣。”

定王做事向來隻看心情,不喜歡欠人情好像也很正常。

眾人又覺得自己了悟了。

貼身照顧……

非要這麼說的話,的確是很貼身。

鐘宴笙耳尖紅紅,聽他連說辭都給自己準備好了,抿抿唇,把自己的小箱子遞給霍雙,叮囑他抱好,又脫下沾滿了泥汙的靴子,給身邊的人提著,乖乖趴到蕭弄背上。

輕輕的一小隻,蕭弄掂量了下站起來,感覺背後一陣窸窸窣窣,鐘宴笙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腦袋抵靠過來,小聲問:“我重不重呀?”

帶著幽幽蘭香的溫熱吐息拂過耳畔,跟刻意勾引似的。

蕭弄回頭瞥他一眼,托著他大腿的手不輕不重摩挲著捏了一把。

鐘宴笙沒想到當著一群人的麵,蕭弄也敢這麼捏他,差點叫出聲,耳根紅紅深埋下腦袋,不敢吱聲了。

蕭弄的背很寬很穩,步伐也穩健有力,好像隻要待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用害怕。

鐘宴笙舒服地趴在蕭弄背上,頭一次對蕭弄的輩分沒有那麼糾結了。

不愧是祖父輩的哥哥,比誰都要穩當。

一路輕輕晃著走到能騎馬的道上了,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蕭弄才把鐘宴笙放下來。

騎著馬出了山林,到春風穀時,雲成和先一步離山的展戎就等在馬車邊,見到倆人平安歸來,雲成簡直喜極而泣。

鐘宴笙見到雲成,跳下馬飛奔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蕭弄盯著他落在雲成肩上的手,抬手撩開:“彆動手動腳的,有什麼話,先上馬車再說。”

最愛動手動腳的不是你嗎?

鐘宴笙“喔”了聲,茫然收回手,抱著小箱子,踩上凳子往馬車裡鑽。

蕭弄瞥了眼雲成,也矮身鑽進了馬車。

雲成原本含著兩包熱淚,被盯得眼淚都收回去了。

遲疑了下後,雲成還是擦擦眼睛,跟著鑽了進去。

霍雙與展戎遙遙對視一眼,冷哼一聲:“護衛小殿下回驛館!”

展戎嘖了下,還是為被他救了一次感到不爽

:“護衛殿下回驛館!”

黑甲軍與侍衛又分成了兩股(),一左一右的分立兩側?()?[(),搞得五軍營的將士也不敢上前,默默跟在了後麵。

鐘宴笙甩掉了泥濘的靴子,坐在蕭弄身邊,晃晃腳朝雲成笑:“好啦,彆演了,我提前讓人回驛館跟你遞過消息的。”

衛綾認出鐘宴笙後,鐘宴笙就讓衛綾派人給雲成遞消息了。

雲成吸吸鼻子,在定王殿下漠然的視線裡,也不敢湊過去抱著鐘宴笙嚎啕大哭,委屈道:“但是我這幾日真的擔心少爺,擔心得飯都吃不下了。”

蕭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想說廢話的話,你可以滾下去了。”

雲成給他嚇得一激靈,趕忙道:“少、少爺,您離開驛館前,不是讓人將所有官員扣在大堂裡嗎?這幾日他們都被看著,其他人都還算老實,隻有那個張總兵有問題。”

鐘宴笙悄悄掐了把蕭弄,警告他彆嚇雲成了:“怎麼發現的?”

“我在屋裡坐不住,就去幫忙掃灑送飯,”雲成撓撓頭,“那個張總兵可能以為我是驛館的仆役,昨晚您和定王殿下完好無損的消息傳回驛館後,偷偷給我遞紙條,許諾我五百金,讓我幫忙朝外麵遞消息。”

蕭弄挑挑眉,打量了雲成兩眼。

前幾天雲成可是跟在鐘宴笙身邊的。

不過雲成的麵貌說不上難看,卻相當平淡,屬於丟進人群裡,就會立刻泯然於眾人的,從前他每天送鐘宴笙去長柳彆院,暗衛們也見過雲成。

雖然蒙著臉,隻露出眉眼,但以暗衛們的眼力,之後兩次見到雲成,也沒立刻認出來。

蕭弄毫無波瀾地點評道:“不錯,是個做探子的好苗子。”

探子就需要這樣沒什麼存在感的人,眉目越平淡越能融入人群越好。

突然被定王殿下誇獎,雲成受寵若驚:“多、多謝殿下讚譽。”

鐘宴笙直覺蕭弄應該沒在說什麼好話,又偷偷擰了他的腿一下,擰得蕭弄揚了揚眉,低頭朝他看來,被那雙漂亮的含情目瞪了一眼,瞪得他嘴角都勾了起來。

鐘宴笙瞪完蕭弄,轉頭問:“雲成,紙條上寫著什麼?”

雲成把袖子裡的紙條摸出來,遞給鐘宴笙,老老實實道:“我看不懂。”

鐘宴笙接過來一看,紙條上字跡混亂潦草,應當是那位張總兵匆忙之間偷偷寫的,字體十分古怪,鐘宴笙下意識往蕭弄那邊湊去:“這是什麼字?”

蕭弄隨意掃了眼,眉梢微微一挑,神色正經了點:“蒙文。”

“你認識嗎?”

蕭弄托著鐘宴笙的手腕,緩緩看著那幾個字:“求援信,讓人助他脫身。”

沒想到讓人盯著那群官員,還真的盯出了問題。

鐘宴笙擰起了眉:“那個張總兵與外族有關?就是他泄露了你的行蹤,引來刺客在春風穀埋伏的嗎?”

沒想到這群刺客裡,居然還有與外族有關的,那問題就更嚴重了。

蕭弄卻搖搖

() 頭,要笑不笑的:“韃子的手不可能伸那麼遠,這個張總兵,也隻是聽令行事罷了。()”

聽誰的令?

鐘宴笙心裡一寒,心裡隱隱有了預感。

看來不僅派他南下來剿匪非偶然,連讓蕭弄跟下來也是老皇帝故意的。

老皇帝的掌控欲極端到扭曲,蕭弄掌著兵權,他怎麼可能容得了蕭弄。

但蕭弄又的確很難動,把消息遞給另一些恨不得蕭弄死的人,讓他們動手,就算失敗了,蕭弄也追查不到京城來……的確是毫無成本的買賣。

但鐘宴笙很清楚,老皇帝跟外族一定有著很深的聯係。

當年他父親選擇宮變,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截到了老皇帝的密信,得知老皇帝欲與外族聯手,共同解決蕭家。

後來大概是因為宮變,整個京城曆經血洗,暫時擱置……可是兩年後,漠北還是大亂了。

順帝時期,沒有任何根底的三皇子,是如何站穩腳跟的?

康文太子莫名其妙大病,導致順帝一蹶不振,對皇後和太子那種扭曲的掌控欲……還有他後頸上的花瓣。

鐘宴笙伸手碰了碰頸後的花瓣,指尖顫了顫。

田喜把他接進宮裡那日,跟他說是因為他身上的胎記,老皇帝才確認了他就是十一皇子?()”,所以老皇帝知道他後頸上的東西是什麼。

樓清棠也說過,那些外族最擅長巫蠱之術。

那他後頸上的這東西,或許真的與外族巫蠱秘術,或者說,與老皇帝有關。

鐘宴笙又局促不安起來,與蕭弄的婚約、還有他身上或許是蠱的東西,都與蕭弄息息相關。

他一出生,就好像束縛住了蕭弄的手腳。

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多愁善感,蕭弄看了眼鐘宴笙,伸手在他腦袋上用力揉了把:“胡思亂想什麼?”

鐘宴笙小小聲:“沒有……”

看他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蕭弄暗藍色的眸子眯起來:“不準多想。”

鐘宴笙乖乖“喔”了聲。

他有點高興蕭弄頭疾發作時很黏他,可他不想用這種東西捆著蕭弄的。

人總是貪心不足,他喜歡蕭弄對他的特彆,又不想要這些特彆,是因為那個胎記抑或婚約。

胎記的事他暫時沒辦法,好在婚約可以儘快解除。

蕭弄沒察覺到鐘宴笙暗戳戳的小心思,掀開馬車簾子,把展戎叫過來吩咐了幾句,叫人去把那個姓張的總兵先抓起來。

展戎立刻遞了消息去驛館,沒多久,就收到了回複的信報,看了一眼,臉色稍變,敲敲馬車廂,低聲稟報:“主子,黑甲衛要將他擒下時,他倒地不起,服毒自儘了。”

鐘宴笙離蕭弄得近,聽到回稟,感到不可思議。

張總兵都找雲成遞消息想活命了,怎麼可能自儘。

“意料之中。”蕭弄平靜道,“那老不死的做事一貫如此。”

線索直接從張總兵這裡斷掉,要想順杆摸過去,已經

() 不可能了。

就像太子逼宮失敗後,屠殺東宮上下,一把火燒了東宮,燒毀所有痕跡,漠北大亂,他被親衛拚死送回京城,迎接他的也是一個“忠仆儘數吊死殉主”的定王府,隨即他與年幼的蕭聞瀾,就被順理成章地送進了宮。

與莊妃有過關聯的宮人,要麼死了,要麼出宮,出宮的那部分,也在老皇帝察覺到有人在追查後,直接摁死。

鐘宴笙後背發涼,抱緊了他的小箱子,又往蕭弄身邊蹭了蹭,那種被嚇到炸毛的感覺才得以緩解。

老皇帝看著總是慈眉善目的,好像很好說話,仁善禮義,可是很多事情稍微往深了一想,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抵達驛館的時候,被關了幾天的本地官員們滿身狼狽,候在外麵來迎接。

本來被關在這兒,大夥兒心底都有怨言,但在張總兵突然服毒自儘……或者說被人下毒而亡後,所有人心底的怨氣都打消了。

官府裡居然當真有內賊!

而且他們被關了幾日不要緊,鐘宴笙和蕭弄沒出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魏巡撫臉上絲毫不帶陰霾,生怕自己也會吃掛落,深深拜了拜:“下官與張總兵素無來往,竟未發現此人包藏禍心,罪該萬死,下官已派人徹查整個驛館,請定王殿下與小殿下降罪!”

後麵幾個官員齊聲應是,爭著跟張總兵撇清關係。

鐘宴笙聽他們的車軲轆話都聽煩了,動不動就是“知錯”“請責罰”,難怪蕭弄說話總是很沒耐心。

果然,蕭弄還是懶得聽:“閉嘴。”

立竿見影,一群人瞬時靜默無聲。

蕭弄一跨步下了馬車,還不忘轉身把鐘宴笙拎下來,沒興趣接本地官員一堆請降罪的話茬:“賊窩已經清理,賊首伏誅前引燃了大火,派人去山裡隨同處理。”

這個消息魏巡撫也聽到了,隻是忙著撇清關係,見蕭弄沒有追究其他人的意思,連忙應是:“是!是!下官就知道,定王殿下與小殿下在山林裡消失,隻是將計就計,區區幾個山賊,必然手到擒來!”